三宮六院七十二妃 潛龍卷 第一百五十九章 謀奪
    我搖了搖頭道:「戰爭永遠是男人的事情,跟你無關。」

    「可是……」谷纖纖還要說什麼。

    此時我們的身後忽然傳來一聲大笑:「太子殿下今日怎麼如此悠閒,在這裡和兩位姑娘看日落嗎?」卻是高光遠一路尋了過來。

    我回身笑道:「高大人好厲害的手段,看來我這片刻的輕閒也無法擁有了。」

    我向左右望去,兩女會意攜手向一旁走去。

    高光遠恭敬道:「太子殿下,光遠特地向你賀喜來了。」

    我微笑道:「高大人向來善於體察我的心意,我想你一定不會讓我失望。」

    高光遠道:「太子殿下,趙子岳已經安然從韓國返回了。」

    我點了點頭道:「也就是說他此次的任務完成的相當圓滿?」

    高光遠道:「管同御雖然沒有明確表態,可是已經收下了禮物,詆毀夏侯怒泰只是早晚的事情。」

    我歎了一口氣道:「不知怎麼,這兩日我總是心緒不寧,總覺得有什麼不好的事情要發生。」

    高光遠笑道:「太子殿下想來是在燕都呆了太長的時間,心情煩躁的緣故,不如明日我陪殿下去敕藍山牧場圍獵,順便散心如何。」

    我對圍獵並沒有表現出太多的興趣,話題仍然沒有離開夏侯怒泰的事情:「我現在最擔心的就是夏侯怒泰破釜沉舟,如果他不再將希望寄托於韓國,率領十萬大軍盤踞在宣城,燕國的南北勢必會陷入長時間的僵局之中?」

    高光遠看了看遠處的谷纖纖,低聲道:「太子殿下為何不讓纖纖姑娘出面去勸說夏侯怒泰歸順呢?」

    我皺了皺眉頭道:「夏侯怒泰並不是一個簡單的人物,纖纖在他心目中的位置,未必有這麼重要。」

    高光遠歎了一口氣道:「我也沒有想到夏侯怒泰的大軍突然之間穩定了下來,軍紀比過去簡直不可同日而語。」

    「這就是他的高明之處。」

    高光遠的目光卻被遠處的兩個人所吸引。我順著他的目光望去,卻是許武臣和焦鎮期兩人並肩向我們走來。

    我不禁笑道:「今日你們是不是說好了,居然都到這裡找我。」

    焦鎮期和許武臣向我施禮,焦鎮期率先道:「我們有急事稟報太子。」

    我點了點頭。

    許武臣道:「剛剛得來的消息,有幾個被我們派去遊說夏侯怒泰的手下的人被人識破,夏侯怒泰將他們斬殺之後,頭顱懸掛在宣城北門。」

    高光遠臉色一變,派出去的那些人多半都是他的手下。高光遠怒道:「夏侯怒泰這個不識抬舉的混帳,他既然敢殺我們的人,我們不給他一點厲害嘗嘗,豈不是更加助長他的氣焰。」

    我淡然道:「以高大人之見,我們該怎麼去做?」

    高光遠道:「那些將領的名單我們清清楚楚,他們的親屬多數都是在我們的掌握之中,我們便以彼之道還治彼身,他們殺我方一人,我們便殺他方十人。」

    許武臣冷笑道:「高大人看來是存心想挑起這場戰爭了?」

    高光遠道:「現在不是我們想挑起這場戰爭,是夏侯怒泰在挑釁。」

    焦鎮期道:「夏侯怒泰深諳用兵之道,他一定知道燕都發生了什麼事情,甚至可能已經猜出了我們的計劃,殺掉我們的手下,正是為了激怒我們,若是我們中計而去攻城,付出的代價一定相當慘重。」

    許武臣道:「焦將軍說得不錯。若是我們現在發兵攻打宣城,夏侯怒泰自然可以洗脫和我們勾結陷害韓國的嫌疑,韓國更會派出大軍協助夏侯怒泰攻打我們。」

    高光遠道:「離間之計當初就是許大人想出來的,現在情況發展到了這種地步,許大人一定還有解決之道。」他巧妙的將難題推到了許武臣的身上。

    許武臣神情自若道:「夏侯怒泰越是想在韓王的面前澄清和我們之間的關係,就證明他的內心越是慌張,距離我們拿下宣城的日子已經不遠了。」

    高光遠笑道:「許大人的話,高某可不敢苟同。夏侯怒泰若是穩下陣腳,佔據燕國的南部和我們相抗衡,日後想要將他拿下豈不是更難?」

    許武臣微笑道:「我敢保證,他忍不了太長時間。」他向我走了一步,低聲道:「若是谷姑娘願意,太子殿下何不趁機讓她認祖歸宗,幫助夏侯怒泰修葺一下祖墳,順便安撫一下諸位將領的家人。」

    高光遠冷笑道:「許大人以德報怨的手段的確高明。」

    許武臣道:「如果韓王莫安遷認為夏侯怒泰殺掉那幾人只不過是苦肉計,這件事就會變得好辦得多。」

    焦鎮期點了點頭道:「夏侯怒泰現在仍然對韓國抱有期望,只有斷絕他的希望,才能順利的將他說服。」

    許武臣道:「纖纖姑娘這張王牌就快派上用場了。」

    我凝視漸漸黑暗的天空,忽然道:「我們沒有這麼多的時間等待,明日開始將南部逃來的難民全部遣返回原籍,我倒要看看夏侯怒泰能夠忍耐到什麼時候?」

    高光遠不失時機的拍馬道:「太子的見識讓我等望塵莫及,若是將難民遣返回南部,勢必加大南部的負擔,夏侯怒泰現在的軍糧負擔十萬軍隊已經勉強,再加上源源不斷湧入的百姓,他會更加難以招架。」

    焦鎮期脫口道:「若是夏侯怒泰殺掉百姓怎麼辦?」

    許武臣歎了一口氣道:「他若是殺掉百姓,便會馬上失去南部的民心,他那十萬軍馬就會成為一支孤軍。」

    事情正如許武臣所料,韓王並沒有因為夏侯怒泰殺掉我們的幾個手下就相信他。

    我和谷纖纖讓人修葺了一下夏侯氏的祖墳,並慰問了夏侯怒泰手下諸位將領的家人,向他們做出保證,只要能夠歸降於我,我便會對往事既往不咎。

    七日之後,韓國方面仍未出兵,這七日之中,我們已經將昔日逃亡燕國北部的燕人遣返原籍,再過不久,庸府和平州兩地的收容的燕人也將被遣送回燕國的南部,等到一切結束的時候,被遣送的總人數預計將在二十萬左右。

    清晨醒來的時候,谷纖纖並沒有在我的身邊,我看了看窗外一縷辰光剛剛從天際露了出來,阿依古麗猶在熟睡,海棠花般的俏臉上,仍舊浮現著兩抹紅暈,我的唇角浮現出一絲微笑,回憶起昨夜和兩女纏綿大戰的情形仍舊有些意猶未盡。

    我穿上長袍向門外走去,今日還要和眾人討論最新的形勢,不可以貪戀枕席之歡。

    來到院落中,卻見車昊和阿東兩個都沒有在外面,我不禁有些奇怪,按理說今日應當是車昊當值,像這種擅離職守的情形還從來沒有在他的身上發生過。

    正在迷惑的時候,狼刺率領兩名武士走了過來,他恭敬道:「主人起得好早!」

    我低聲道:「車昊呢?」

    狼刺道:「他和阿東前去追谷姑娘去了。」

    我微微一怔:「纖纖?」

    狼刺點了點頭道:「昨晚谷姑娘深夜前往仙雨樓,阿東承擔沿途保護之責。」

    我拍了拍頭,昨晚喝了不少酒,谷纖纖的確在夜半時出去過,還是我讓阿東前往仙雨樓送她呢。

    狼刺道:「可是谷姑娘卻從仙雨樓的後門悄悄溜走,等到阿東發現的時候,她已經出城去了。」

    我隱約已經猜出谷纖纖出城所為何事,心中擔憂不已。

    狼刺又道:「阿東回來之後,本想將這件事稟報給主人,可是又害怕攪了主人安眠,便和車昊一起去追趕谷姑娘去了。」

    我歎了一口氣道:「纖纖若是拿定了主意,他們兩人又豈能將她勸回來。」

    狼刺道:「阿東說過,若是不能將纖纖姑娘平安帶回來,他也不回來了。」

    「胡鬧!」我大聲斥道。

    門外響起爽朗的笑聲,卻是許武臣邁著方步走了進來。

    我笑道:「許大人來得正好,我剛好有事情要和你商量。」

    許武臣道:「武臣也有事情前來啟奏太子殿下。」他從袖中拿出一封書信,雙手奉到我的面前:「這是纖纖姑娘委託我轉交給太子的信函。」

    我點了點頭,卻沒有開啟那封書信。

    許武臣不解道:「太子殿下難道不想看看裡面究竟寫的什麼?」

    我搖了搖頭道:「裡面的內容我能夠想像的到。看了也只不過是徒增傷感,還是等以後再說吧。」

    許武臣道:「太子殿下難道不想問武臣這件事究竟有何關係?」

    我微笑道:「剛才的確想問,可是現在也沒有必要問你了,纖纖臨走之前定然訊問過你的意見,說不定這次見到夏侯怒泰要說什麼話,都是你交代好的了。」

    許武臣深深一揖道:「武臣還望太子恕罪,這件事我本想告訴太子,可是纖纖姑娘害怕你阻止她前去,說什麼都要讓我為她保守這個秘密。」

    我並沒有責怪許武臣的意思,低聲道:「依許大人之見,纖纖此去苧城,說服夏候怒泰究竟有幾分把握?」

    許武臣狡黠笑道:「武臣以為,夏候怒泰陣腳已經大亂,谷姑娘現在去苧城應該有十足的把握。」

    「哦?」我盯住許武臣的雙目,期待他下面的解釋。

    許武臣道:「太子殿下的遣民之計的確是高明到了極點……」

    聽到這句話竟然從許武臣嘴中說了出來,我不禁大笑起來。

    許武臣尷尬道:「太子笑什麼?」

    我笑道:「想不到許大人的口氣竟然變得跟高光遠一般。」

    許武臣道:「武臣是實話實說,豈會和那個阿諛奉承的小人一樣!」看來我將他和高光遠相提並論是對他的一種折辱。

    我忍住笑道:「許大人接著說。」

    許武臣道:「夏侯怒泰現在已經是進退維谷,如果想向韓王莫安遷表白自己和太子沒有關係,勢必要下手屠戮百姓,可是真那樣他的處境將會更加艱難,就算他願意那樣做,他手下的士兵也不人答應。太子不費一兵一卒,用燕國的百姓來制擎夏侯怒泰,實在是一招妙棋。」

    我笑道:「這件事我也是突發奇想,開始還擔心許大人反對呢。」

    許武臣道:「武臣雖然不才,還是能夠分清大局。」

    我欣賞的點了點頭:「纖纖何時對你說要去苧城的事情?」

    許武臣道:「我件事就算谷姑娘不找我,武臣也會勸谷姑娘前往苧城。」

    我感歎道:「對我們來說,時機的把握蔚為重要,可是我仍然有些擔心纖纖的安危。」

    許武臣道:「谷姑娘對太子清深意重。太子殿下原該擔心她地處境,不過夏候怒泰現在只有這樣一個女兒,他應該不會對谷姑娘不利。再說車昊和阿東兩個追隨前去,就算發生什麼事情也可以照顧她。」

    我低聲道:「這裡距離苧城只有二百里,若是順利的話,今日晚間纖纖就能夠抵達那裡。」

    許武臣道:「三日之內我們應該可以得到結果。」

    我雙目緩緩閉上,夏候怒泰現在應該已經亂了方寸,谷纖纖前去充當招降的倒霉地確是最合適的人選,可是夏候怒泰會不會相信呢?他會不會以為我利用谷纖纖引他入甕呢?我腦海之中忽然出現了一個大膽的念頭,我何不趁此機會表現我的誠意,讓夏候怒泰徹底傾向於我的陣營。

    許武臣似乎看穿了我的內心。低聲道:「太子是不是有什麼想法?」

    我笑道:「知不知道我為何至今沒有給谷纖纖一個名份?」

    許武臣顯然沒有想到我會突然問出這樣一句話來,他沉思片刻,方才道:「太子心中是不是顧忌到地位懸殊……」

    我開懷大笑起來:「許大人這次猜錯了,我龍胤空何嘗顧忌過什麼地位?」我目光灼灼有神道:「我一定會迎娶纖纖,不過要有她的父親在場,我要證明給他看。他昔日不敢做的事情,我敢做,他無法給予纖纖母親的,而我能夠給他地女兒!」

    許武臣雙目之中露出激動之色:「太子,臣明白了!」

    我大聲道:「馬上集合兵馬,隨我前去苧城迎娶谷纖纖!」

    許武臣微笑道:「武臣不才,願意主動請纓。去夏候怒泰處做媒下娉!」

    我當然不會單身前往苧城冒險,焦鎮期的大軍列於燕都以南一百里處,和苧城的距離很近。苧城前方有一條沱洛河經過,我們和夏候怒泰的分界線也在於此,有了五萬精兵的保護,我的安全自然沒有任何地問題。

    我們抵達沱洛河的時候是在第二天的黃昏時分,我和焦鎮期、許武臣並肩站立在沱洛河的北岸。遙望南方,苧城連綿的城牆清晰可見。連接兩岸的是一座長橋,兩邊都派出重兵守住橋樑的開口處,被我們遣送地南部難民通過這座橋樑前往苧城,在對岸接受盤查,確信不是我方派出的奸細之後,方才允許入城。

    焦鎮期道:「自從我們遣返南部難民,苧城方面便派出了一萬軍駐守在沱洛河南岸,負責維持難民,以免出現民亂,不過這樣一來,反倒為我們增加了不少麻煩。」

    許武臣道:「這兩日的情形怎麼樣?」

    焦鎮期笑道:「百姓鬧過幾次騷亂,不過範圍很小,我們應對及時,很快就平復了下去,不過這兩日庸府和平川的難民就要抵達這裡,我們的壓力會變大許多。」

    我微笑道:「若是這件事順利解決,你們就不會承受來自難民的壓力了。」

    許武臣道:「太子殿下,我這就前往苧城下聘!」

    我搖了搖頭。

    許武臣迷惑道:「太子又改變主意了?」

    我笑道:「許大人若是現在就只身前去未免有些冒險,還是等一等再說。」

    許武臣道:「可是……」

    我指向長橋上移動地難民道:「這成千上萬的百姓,每個人都會成為我的媒人!」

    焦鎮期和許武臣對望了一眼,露出會心的微笑。

    我將事先寫好的一份婚書,遞到焦鎮期的手中:「召集營中書法上佳的士兵,照著上面抄寫一份,每個經過這裡的難民必須發上一份。」

    焦鎮期樂呵呵的點了點頭道:「公子的婚書之戰的確是天下奇觀,明日此役必然轟動天下。」

    難民源源不斷的向對岸走去,婚書也源源不斷的被傳遞到苧城,夏候怒泰必然會收到我地婚書,卻不知他該如何處置這件事。

    翌日正午。夏候怒泰派遣使臣前來,約我當晚在長橋的中心相見,我所等待的這一個機會終於來到了。

    夜色初臨。我們雙方暫時將長橋封閉,長約半里地橋面之上燃起無數盞燈籠,我緩步向橋上走去,藉著燈光,看到遠處一個灰色的身影向我的方向走來。

    夏候怒泰身材高大,虎目虯鬚,從他的外表很難想像到,他怎會生出谷纖纖那樣溫柔嫵媚的女兒。

    我打量夏候怒泰的同時,他也在觀察著我。

    我們兩人的距離不斷的接近。最終在長橋的中心相逢。

    我張開手臂,示意我並沒有攜帶任何地武器。

    夏候怒泰比我想像中更加沉穩,他冷冷道:「你便是龍胤空?」

    我微笑道:「夏候將軍比我想像的更加威風。」

    夏候怒泰不無嘲諷道:「你比我想像中更加狡詐。」

    我一語雙關道:「對我的敵人我向來狡詐,可是對我的親人和朋友,我始終保持坦誠之心。」

    夏候怒泰揚起手中的一紙婚書,隨後張開大手。任憑婚書被夜風吹去,飄飄蕩蕩落入黑漆漆的河面這上。他盯住我地雙目道:「為達目的,不擇手段,你果然有成為王者的潛質。」

    我不卑不亢道:「承蒙夏候將軍誇獎,你有沒有發現我們在很多的方面存在共同之處?」

    夏候怒泰怒視我道:「我從來沒有卑鄙到去利用女人!」

    我冷笑道:「我倒忘了,傷害女人才是夏候將軍的強項。」

    「你!」夏候怒泰目眥欲裂,顯然被我這句話所激怒。

    我毫無懼色道:「我這次前來並非是為了開戰。而是為了纖纖所來。」

    夏候怒泰大聲道:「纖纖是我的女兒,我絕不會讓她嫁給你!」

    我怒視夏候怒泰道:「我今日來見你,是因為顧及到你畢竟是纖纖的父親。可是你若是也干涉我和纖纖地事情,我一定要讓你付出慘重的代價。」

    夏候怒泰大笑道:「我倒要看看你如何讓我付出代價?」他遙望我方的陣營,不屑道:「你手下之兵不過區區五萬,我駐紮在苧城地隊伍有十萬之眾,不服氣的話儘管過來挑戰!」

    我淡然笑道:「十萬之眾?難道夏侯將軍時至今日還不清楚自己所處的境況?這十萬名燕國子弟。若是知道你一心想將燕國的利益出賣給韓國,他們還會追隨你到幾時?」

    夏候怒泰道:「龍胤空,百足之蟲死而不僵,這場戰事即便是我必敗無疑,你也將付出極為慘重的代價。」

    我冷冷道:「燕王當初待你不薄,夏侯將軍卻為何要出賣燕國地利益,陷十萬無辜士兵於困境之中呢?」

    夏候怒泰向橋欄邊走了一步,雙手扶在護欄之上:「我的事情無需你來過問。」

    我笑道:「只可惜,現在韓王莫安遷也不相信你,他此刻說不定正以為我們聯手設下陷阱讓韓軍來鑽。」

    夏候怒泰霍然轉過身來:「龍胤空,你若是想對付我,便真刀明槍的跟我對陣,為何要使用卑鄙手段哄騙我的女兒?」

    我微笑道:「原因有三,第一,我想讓韓王對你產生懷疑之心,讓你盡早看清韓王的真正嘴臉。第二,我不想燕國陷入內戰之中,讓百姓蒙受點火之苦……」

    夏候怒泰打斷我的話,諷刺道:「看不出你居然還是一個悲天憫人的聖者。」

    我繼續道:「最重要的一點就是:我和纖纖之間的感情完全是真的,我曾經想過利用她來說服你,可是我最終放棄了這個打算,我不想讓我和她的感情摻雜任何的功利!」

    夏候怒泰冷笑道:「果然好口才,難怪纖纖會上你的當。」

    我針鋒相對道:「你可以侮辱我,但絕不可以看輕纖纖的眼光。」

    夏候怒泰不屑道:「那是因為纖纖年輕,看不清你的真正嘴臉。」

    我微笑道:「纖纖天資聰穎,她自然清楚為何會喜歡上我,因為她在心中早已拿我和你比較!」

    「和我比較什麼?」

    我盯住夏候怒泰的眼眸:「當初若不是你遺棄纖纖的母親。她也不會死去,纖纖更不會淪落風塵,你在燕國雖然統帥萬軍。英勇無敵地將軍,可在她們母女面前卻只是一個懦夫!」

    夏候怒泰的目光突然黯淡了下去。

    我大聲道:「我和你不同,無論你認為我虛偽也罷,卑鄙也罷,我敢在天下人面前承認對纖纖的感情,無論她出身如何,無論她地地位如何,我龍胤空說過娶她便一定會將她明媒正娶,我做過的事情我便敢於負責。絕不會推卸責任,讓別人去承受痛苦!」我凝視夏候怒泰道:「你敢嗎?」

    夏候怒泰的頭顱低垂下去,許久方道:「我不如你……」

    我從他的語氣感覺到一絲動搖,我繼續道:「你手下的十萬士兵一樣無辜,他們在這場戰爭中究竟扮演怎樣的角色?他們究竟為誰而戰,恐怕很多人仍然不明白。可是他們終有明白的一天。夏侯將軍,我不知道你因何會背棄燕王,可是我知道,燕王李兆基並非明主,韓王莫安遷也是一個無用的鼠輩,你何須為了這種人而犧牲這十萬燕軍的性命,又如何忍心看著燕國地百姓陷入水深火熱之中呢?」

    夏候怒泰長長歎了一口氣:「我並非有意背棄燕王。乃是因為我從來都不是燕國的臣子,我是韓人,先君將我訓練之後。為我假造身份,讓我混入燕國軍中,這麼多年以來,我已經分不清自己究竟應該是誰的臣子?」他的目光之中流露出無盡的悲涼。

    我驚詫到了極點,沒想到韓國的先王竟然如此厲害。

    夏候怒泰道:「燕王李兆基對我不薄。我若是忠於他,便背棄了先王,背棄了故國,我若是忠於先王,便對不起李兆基,我希望韓燕之間永遠不要爆發戰爭,這樣我也就永遠不要做出抉擇。」他地唇角露出一絲苦澀的微笑:「可是這一天注定將要來到,韓國的先王雖然已經駕崩多年,可是他將這個秘密傳給了韓王莫安遷,我反覆考慮之下最後終於決定,倒向故國的一方。」

    他轉身和我相對:「我唯一沒有能夠想到的便是,你會從中途殺出,而高光遠竟然會配合你發動一場宮變,我不得不落在這進退兩難的尷尬境地。」

    我默默點了點頭。

    夏候怒泰道:「聽到燕王駕崩的消息,我心中後悔異常,如果不是因為我,你們不會把握這次地機會。」

    我又點了點頭,夏候怒泰從某一方面來說,的確是給我們成功的宮變創造了絕佳的機會。

    夏候怒泰道:「這種負疚感讓我決心為燕王復仇,我密函韓王,請他盡快派出援軍,力求在短時間內奪下燕都。」

    我心中暗自慶幸,如果韓王莫安遷當真答應了他的請求,現在將是另一種局面。

    夏候怒泰緩緩搖了搖頭道:「正如你所說,韓王莫安遷根本就是一個無能的鼠輩,你們的反間之計輕易便將他騙過,他的猶豫讓韓國錯過了吞併燕國地大好機會,這種機會恐怕永遠也不會再有。」

    我靜靜聆聽著夏候怒泰的自白。

    夏候怒泰道:「隨著時間一天天的過去,我已經對韓王徹底失望,即便是現在他出兵,也改變不了燕國北部的局勢。」

    我微笑道:「夏侯將軍若是此刻仍然對他抱有期望,恐怕要有愚忠之嫌了。」

    夏候怒泰道:「我聽說高光遠和許武臣先後投奔了你,那時候便知道你必有過人之處,後來……」他的目光再度停留在我的面龐上:「後來便聽說了纖纖和你的事情,我怎麼都沒有想到我那位目空一切的女兒,會喜歡上你,我曾經對不起她的母親,我絕不會讓纖纖再受到絲毫的傷害,若是你對不起她,我不會顧惜任何人的生命。」看得出他對纖纖的關愛的確是發自內心。

    他歎了一口氣又道:「我更沒有想到纖纖會主動過來找我,在她心中從來沒有將這當成她的父親,我只是一個背信棄義的陌生人,一個殺害她母親的兇手……」夏候怒泰的目光痛苦的痙攣:「我何嘗不知道,她之所以低下自尊的頭顱,是因為你的緣故,我明白纖纖對你的那份感情已經很難改變,就像當初她的母親對我一樣……」

    夏候怒泰閉上雙目,陷入痛苦的回憶之中,許久方道:「我曾經在纖纖母親的墓前發誓,只要女兒求我,無論任何事我都會答應她……因為我欠她們母女的實在太多……太多……」

    他轉過身去,我雖然不知道他是否流下淚水,可是我能夠清晰的感覺到他此刻的痛苦。

    夏候怒泰的情緒很快便恢復了鎮靜:「纖纖求我的事我一定會做,明日我便會解散苧城的駐軍,不過……你也要答應我一個條件……」

    「夏侯將軍請說!」

    「我要你堂堂正正的迎娶我的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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