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泉宮的斗場建在湖邊的草地之上,三道牛筋纏繞在雕花木樁上圍成一個圓形斗場,裡面的草地經過專人修剪出兩只雄獅相斗的圖案,東胡和中原不同,上至帝王下至百姓皆崇拜雄獅,處處可見雄獅的徽記。
完顏烈太脫去外袍,換上緊身武士裝,倒也多出了幾分英氣。
我慢慢走入斗場之內,全神貫注地等待著對手的進擊。
完顏烈太冷冷道:“斗場之上,你不要把我當成國君,如果有意退讓,吃虧的只有你自己。”
我心中暗道:“若是打傷了你,恐怕吃的虧更大。”
完顏烈太和我分別拿起一根木劍,我和他相互碰了碰木劍,然後向後分開,隨著一聲怒吼,完顏烈太的攻勢開始發動。
他雙手持劍向我力劈而下,我木劍橫起擋住他的一擊,完顏烈太力量極大,而且他根本不用擔心防守之事,攻勢如狂風暴雨般向我接連襲來。
在他的面前,我出手務必小心,即便是進擊也只是作作樣子,多數時間都是在防守,可是完顏烈太的劍法精妙,在他接連的進攻下,我左支右擋,不斷向後退去。
耶律赤眉和禿顏在外面不停為完顏烈太叫好助威,完顏雲娜美目之中盡是擔憂之色,我的處境實在是左右為難。
我已經被完顏烈太逼迫到繩圈邊緣,苦笑道:“陛下武功蓋世,小人原非對手,甘願認輸!”
完顏烈太冷笑道:“勝負未分。你這便認輸了?”手中木劍卻不見停歇,呼嘯著向我的腰腹橫掃而來,我單手用木劍架住,完顏烈太全力向下壓來。看來他不將我在眾人面前擊敗,是絕對不會放手的。
我看到他右腿微微揚起,心中一動,知道他想踢我,暗忖道:“事到如今,唯有受他一腳。”
完顏烈太右腳向我小腿踢來,我身體微微側旋,硬生生承受了他的一腳,口中誇張地慘叫了一聲,仰首跌倒在地上。木劍脫手飛了出去。
沒想到完顏烈太猶未解恨,木劍狠狠向我的小腹扎來。這木劍尖端雖鈍可是被扎中也有肚腹洞穿的危險。
身後完顏雲娜驚聲叫道:“不要!”
危機關頭我用左臂去格開他的木劍。完顏烈太冷哼一聲,變刺為掃,劍身重重擊落在我的前臂之上。難捱的疼痛從我的臂膀傳來,我清晰地聽到骨骼折斷的聲音,冷汗沿著我的前額緩緩滴落。
完顏烈太這才停下進擊,將木劍棄在地上,微笑道:“果然是一名勇士!”言語中充滿了諷刺的味道。
我強忍疼痛從地上慢慢站了起來,完顏雲娜來到我的身邊關切道:“你沒有事情吧?”
完顏烈太內心妒火中燒,忍不住冷哼了一聲道:“雲娜對下屬果然關心的很呢。”
我用右手拭去頭上汗水,骨折處的疼痛讓我的動作微微顫抖起來。
完顏雲娜不顧眾人在場,扶住我的左臂,緩緩拉開袖口,驚聲道:“骨頭好像斷了!”
完顏烈太冷笑道:“斗場之上負傷在所難免,找御醫治療一下便是。”
完顏雲娜不滿地看了他一眼,冷冷道:“末將先行告辭。”
完顏烈太呵呵笑道:“宮內的御醫難道還比不上你府上的醫生嗎?”
完顏雲娜淡然道:“臣並不是這個意思,龍則靈已經受傷,留在這裡只會影響陛下玩賞的興致。”
完顏烈太重重哼了一聲,顯然惱怒到了極點:“你願意怎樣,便怎樣做吧!”轉身向斗場外走去。
耶律赤眉幸災樂禍地向我們的方向看了一眼,和禿顏兩個跟在完顏烈太的身後去了。
我黯然歎了一口氣道:“將軍這是何苦?”
完顏雲娜咬了咬櫻唇道:“國君分明是受了耶律赤眉的挑唆,故意加害於你。”她拾起地上折斷的木劍,將我的手臂臨時固定在上面,輕聲道:“你還痛嗎?”
我看到她對我如此關心,內心不由得生出一縷柔情,大膽地說道:“有你在身邊,便是再大的痛苦我也捱得住。”
完顏雲娜美目有些吃驚地睜大,她顯然沒有想到我居然敢如此肆無忌憚地表露自己的感情,隨即俏臉飛起兩抹紅霞,輕聲叱道:“若不是你有傷在身,我定要責罰你的輕狂無忌。”
我二人出了玉泉宮,沿著山路緩緩而行,坐騎雖然行進平穩,可是仍然難免顛簸,牽動傷口的痛楚。沒走出多遠,我的身上都已經被冷汗濕透。
完顏雲娜道:“若是清清在此便好了,以她的醫術定然可以去除你的疼痛。”
我費力地抬起手肘擦去額頭上的冷汗,趁機問道:“清清姑娘和完顏將軍認識多久了?”這個問題早就壓在我的內心多時,我始終都想不通,自己射殺全慧喬之後,她又怎樣機緣巧合地結識完顏雲娜。
完顏雲娜幽然歎道:“我認識清清也不過是半年光景,當日我率軍出征秦國之時,在中途宿營,適逢有些秦國逃兵趁機強搶村民,屠殺百姓,我讓人制止,從逃兵的手上救下了她。”
我心中一動,卻不知全慧喬又怎會流落到那個村莊之中。
完顏雲娜道:“清清的來歷我也不清楚,聽她自己說,她並非那村莊之人,被附近的村民從河水中救起,當時她的後心還被射入一只羽箭。”
我心中一陣慚愧,若是完顏雲娜知道射殺全慧喬的便是我,不知又要做何感想。
完顏雲娜道:“不幸的是,清清幾乎忘了之前的所有事情。家人、姓名、甚至連自己的國家她都不記得了,唯一沒有忘記的就是她的那身妙手回春的醫術。我憐她身世,便將她帶在身邊,在軍中行醫,後來我們又結拜金蘭。”
我微笑道:“過去這麼久,難道清清姑娘的記憶沒有任何的恢復?”
完顏雲娜點了點頭,憤怒道:“若是讓我查出害她之人,我定要將那個凶手碎屍萬段,方解我心頭之恨。”
我內心不由得一顫,暗自期望自己射殺全慧喬之事,永遠不要暴露才好。
完顏雲娜的坐騎忽然發出一聲嘶鳴,雙耳豎起,顯得異常不安。完顏雲娜勒住馬韁,右手握住彎刀,低聲道:“樹上有人……”話音未落,三支弩箭呈品字形向我的胸口飛速射來。
完顏雲娜怒叱一聲,嬌軀從馬背上飛起,搶在我身前將三支弩箭盡數擊落。幾乎就在同時又有三支弩箭從我身後射來,我右臂在馬背上一撐,身體一個側旋,落在地上。那弩箭深深射入坐騎的體內,駿馬一聲哀鳴,僕倒於地。
落地的動作再次牽動了我左臂的傷口,我痛得忍不住哼了一聲。完顏雲娜在空中一個曼妙的轉折,迅速回到我的身前,掩護著我向身邊大樹退去。我緩緩從腰間抽出長刀,目光盯住頭頂斑駁的樹影,低聲道:“這些人是沖我來的!”
頭頂樹枝微動,一個身穿黑衣的蒙面人從高處俯沖下來,手中長槍居高臨下向我刺落。完顏雲娜凌空躍起,向對方迎去。
蒙面人雙足在樹干上用力一頓,下沖之力又增加了幾分,槍尖幻化出千萬點雪亮寒芒,向完顏雲娜的嬌軀籠罩下來。
完顏雲娜美目平靜不波,瞬間已經從幻影中辨明真正的槍尖所在,手中彎刀准確無比地劈在槍尖之上,萬千點寒芒重新合成一縷。
那蒙面人身體在空中一個翻騰,試圖越過完顏雲娜的頭頂向我攻來。
完顏雲娜嬌軀螺旋上升,攔住蒙面人前行去路,彎刀虛點,宛如數朵雪蓮綻放開來,那蒙面人狂吼一聲,抖動手中長槍,紅纓如同怒放的火焰,徑直刺向雪蓮圍攏的中心。
刀槍相撞之時,完顏雲娜的嬌軀倏然又向空中升騰一丈有余,彎刀脫手飛出,弧形繞向蒙面人的脖頸。
那蒙面人想用長槍去格,怎料到彎刀觸及槍桿馬上回旋飛開,從一個不可思議的角度劈中了他的脖頸,血霧從他的頸前噴射而出,蒙面人的身軀仰天倒去。
幾乎就在同時,又有四名蒙面人分從四個不同的方向向我們包圍而來,其中三人圍住完顏雲娜,剩下一人揮刀向我攻來。
我咬緊牙關,在對方的攻擊尚未來臨之時,搶先向他砍去。雙刀相交,發出刺耳的金屬相撞聲,對方的力量比起我竟然不遑多讓。他冷哼一聲,手中長刀急電般向我攻來。
我左臂受傷,只能靠右手迎擊,力量打了一個大大的折扣,艱難地招架住對方的幾次殺招,已經是險象環生。
完顏雲娜看到我處境艱難,虛晃兩刀,試圖向我靠近。怎奈那三人不顧一切地將她纏住,一時間無法脫身出來。
難捱的疼痛不斷刺激著我的神經,我在退守中慢慢凝聚著身體的力量,對方的身軀猛然橫起,在他橫身的同時,一片浩烈的光河繞身而起,似是怒江決堤,狂浪滾滾,令人生起一股束手無策的無助感覺。周遭的空氣被他呼嘯的刀影,排浪般擠壓了出去,刀身發出一陣陣尖銳得足以撕裂耳膜的嘯聲,強大的壓力猝然排擠,宛如寰宇間的重量一下子全已集中於此。
我清楚對手功力強勁,不敢直接當其鋒芒,手中長刀微微一頓,側身由另外一個角度斬向他的刀身。雙刀還未相交,我們彼此彌散的刀氣已經先行相撞,發出一聲空氣爆裂的悶響。
完顏雲娜手中彎刀織出一片淒迷的光網,光網以她為中心不斷地向周邊擴大,三名對手在她的壓力下不斷地向後撤退。她覷准時機,從對方的包圍圈中一飛沖天,向我的身邊靠攏而來。
我手中的長刀與對方相撞,長刀在對方的全力壓搾之下已經彎曲成為弓形,對手突然撤去力道,一個巧妙的側向移動,我的身體出於慣性向前方繼續沖去。他的左拳在和我身體交錯的剎那,重重擊中了我的小腹。一股陰寒之極的氣流侵入了我的丹田,我的身體被打得向後倒飛了出去。
他的攻勢再次發動,雙手擎起長刀,居高臨下地向我的頭頂劈落。就在這時,完顏雲娜的攻勢也已經來到了他的身後,他不得不掉轉刀身擋住完顏雲娜的攻擊。
我也在這生死關頭撿回了一條性命。
完顏雲娜和我重新會合在一處,四名蒙面人分從四角再次准備進擊。
就在這時,遠方響起急促的馬蹄聲,顯然有人向這邊來了。那四人相互對望了一眼,終於放棄了攻擊,向路旁樹林中潛去。
我無力地棄去長刀,靠在樹干之上,剛才被擊中的那拳著實不輕,丹田處一股奇冷的氣流不斷地向周身侵蝕,我仿若處於冰天雪地之中,身體凍得不住發顫。
完顏雲娜扶住我的臂膀,關切道:“你怎麼樣?”
我淡然一笑,本想說不妨事,可是寒冷竟然讓我連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遠處傳來一聲驚呼:“主人在那裡!”卻是察哈台帶著阿東和狼刺等人尋來。我和完顏雲娜對望一眼,都深深松了一口氣。
一行人護送我來到競山王府,全慧喬聞訊趕來,她為我檢查了一下傷處,幫我將斷骨復位。
“我家主人怎麼樣?”察哈台關切地問道。
全慧喬微笑道:“大家放心,骨骼斷裂的地方並沒有碎裂,我已經為他固定好了,修養一段時日,定然可以恢復如初。”
我向她投過感激的目光,口唇卻不爭氣地打起了冷顫。全慧喬又道:“真正的麻煩在於內傷,敵人用一種陰寒的內功傷了他的經脈,如果想盡快恢復,必須先祛除體內的寒氣,這件事需要姐姐幫忙了。”
完顏雲娜愕然道:“我?”
全慧喬點了點頭道:“王府之中的暖玉泉便是治療龍公子體內寒毒的良藥。”
完顏雲娜這才明白全慧喬的意思,她看了看我道:“好吧,我讓人為你收拾一間上房,你暫時留在王府中養傷。”
我心中暗喜,這些日子剛好可以和兩位美女朝夕相對,也許可以趁機贏取她們的芳心。想到這裡一抹微笑不由自主的浮現在臉上,卻被一旁的完顏雲娜看在眼裡,輕聲道:“你笑什麼?難道傷口此刻已經不痛了嗎?”
我慌忙作出痛苦萬分的模樣:“比剛才稍稍好了一些,不過還是痛得很。”
按照全慧喬的安排,我每日除了休息以外,便是一日三次的溫泉泡浴,到也逍遙自在。
暖玉泉處在王府的北側,依自然地形而建,樓台亭閣均是用碧色玉石砌成,錯落有致,樓閣旁翠竹森森,林木蔥蘢,風景如畫。
我靜靜躺在八角形的池水之中,清澈的泉水在我的身邊湧動,不時翻出珍珠裝的白色氣泡,滌蕩著我的肌膚,熱氣從我的氣孔進入體內熨燙著身體的每一部分,蒸汽繚繞,讓我仿佛處在雲端仙境,體內的寒冷一掃而光,左臂的疼痛也神奇的消失了。難怪說塞翁失馬焉知非福,如果不是受傷我哪有機會享受這樣舒適愜意的生活。
我舒舒服服的從果盤中捻起一顆雪果放入口中,閉上眼睛盡情享受周圍的一切,不知不覺竟進入了酣暢的夢想,朦朧中,完顏雲娜和全慧喬仿佛到了我的身邊……
二女嬌笑著除去身上衣裙,冰肌玉膚緩緩呈現在我的面前,我看得眼睛都直了。她們的笑聲顯得格外地縹緲,完顏雲娜輕聲道:“胤空!想不想要我?”
“想!想!”我不住的點頭,慧喬來到我的身後,纖手輕輕按摩著我後肩的肌膚,我舒服的呻吟起來:“雲娜……慧喬……”我囈語道。
耳朵忽然劇痛。我猛然一驚,從睡夢中醒了過來,卻見翼虎哈哈大笑著揪著我地耳朵:“師父!你好沒羞啊,做夢都叫著我姐姐的名字。”
我老臉一紅,想來剛才自己說得話盡數讓這小子聽到了。故意板起面孔道:“翼虎。休得胡說,我何嘗叫她們名字來著?”
翼虎呵呵笑道:“師父要是不承認,我把姐姐喊來當面和你對質。”他作勢向門外去。
我慌忙阻止他道:“翼虎,回來!”
翼虎這才笑瞇瞇折返了回來,將潔淨的衣袍放在一邊,又遞給我一方干爽的浴巾:“如果想不讓我說出去。師父這兩天需要教我幾手厲害的功夫。”
我揩干身水漬,穿好衣物道:“你這小鬼頭怎麼跑到這裡來了?”
翼虎道:“師父還未答應我哩。”
“好!”我用力搓了一下他地頭發。
翼虎樂呵呵攙住我的手臂道:“清清姐姐讓我進來看看你,你在裡面已經泡了一個時辰了。”他忽然想起一件事情,抬頭問道:“慧喬又是哪一個?”
我一副莫名其妙的樣子:“你問我,我還想問你呢。”
翼虎一臉神秘的說道:“莫非是師父的情人?”
我斥道:“小孩子家胡說些什麼?”
翼虎搖晃著我的手臂道:“翼虎雖小,可是很多事情都能夠看得出來。”
我饒有興趣道:“你看得出來什麼?”
翼虎詭詭秘秘地拉著我彎下腰來,附在我耳邊小聲道:“你是不是喜歡我姐姐?”
我單手將翼虎夾在臂彎:“好小子竟敢胡說。”
翼虎格格歡笑起來。口中不斷討饒道:“師父饒命,師父饒命,清清姐姐,救我!”
我抬頭望去,卻見全慧喬笑意盈盈站在遠處花叢之中,我這才將翼虎放下,翼虎笑著逃到全慧喬的身後,向我不停扮著鬼臉。
“清清姑娘!”我招呼道。
全慧喬溫宛笑道:“看你的樣子好像傷勢已經完全恢復了。”
我微笑道:“體內已經不再感到寒冷,應該很快就能復原了,一切多虧清清姑娘。在下感激不盡。”
翼虎只道:“光是嘴上感謝又有何用,師父若是真心感謝清清姐姐,不如請我們出去大吃一頓。”
“好小子,居然敢敲師父的竹槓。”我一副吹胡子瞪眼的模樣。
全慧喬也笑了起來,輕聲道:“翼虎,不可胡鬧。”
翼虎道:“這些日子,姐姐讓我陪著師父療傷,終日將我關在這房子裡,悶都要悶死了,今日剛好她不在,師父說什麼都要帶我出去好好玩耍。”
我笑道:“好!我也悶得很,出去散散心也好!”目光卻盯住全慧喬,靜靜期待著她的回應。
翼虎一手牽住她,一手拉住我向門外走去:“今日是六常廟會,我們去看個熱鬧。”
六常廟會位於黑沙城西,我們三人來到六常廟時,已經是日上三竿和,廟前到處都是商販和香客,摩肩接踵,擁擠異常。
本以為能和全慧喬有機會單獨相處,可是翼虎這小子調皮異常,東瞧西看,我們兩人大半精力都放在他地身上,根本無暇交談。
前方一陣鑼鼓聲又將翼虎吸引了過去,他拉著我們來到人群中,原來是一名老者正在耍猴戲。翼虎看得樂不可支,不時模仿著猴子的動作抓耳撓腮。
我向慧喬道:“你在這裡陪他,我去買些吃得過來。”
我在不遠處的小吃攤上,買了幾串糖葫蘆正想付錢的時候,卻聽到遠處傳來翼虎的喊聲。我心中一怔慌忙丟下手頭的東西,大步向翼虎他們跑去。
卻見一群打手模樣的人將慧喬和翼虎圍在正中,旁邊站著一位肥頭大耳的小子,不住叫囂道:“給我狠狠的打,女地給我搶回府中做小。”
翼虎擋在慧喬身前,怒氣沖沖道:“誰敢過來,小心我師父要你的狗命。”
那小子怪笑道:“你知不知道我是誰?當朝丞相是我的義父,大將軍是我的爹爹,誰敢不給我面子,你居然敢找我的麻煩。”
我從周圍人群竊竊私語中知道,這小子竟然是大將軍禿顏的兒子鄯都,剛才那耍猴的老頭收錢時被他推了一跤,翼虎打抱不平跟他發生了沖突,這才惹下了禍端。
我笑著走到鄯都面前:“這位公子,何必跟小孩子一般這計較。”
鄯都回身看了看我,滿臉不屑道:“你便是他的師父?”他突然張開嘴,一口濃痰向我啐來。
我早有所提防,閃過濃痰,右拳閃電般擊在他的面門上,將他肥胖的身軀打得倒飛了出去。
兩名打手揮動手中木棍向我砸來,我左臂雖然受傷,可是對付這些普通打手還是綽綽有余,右手捉住其中一根木棍,用力向前牽拉,從他手中將木棍奪了過來,擋住另外一人的攻擊,右腳閃電般踢中兩人的身體。
那些打手平日仗勢欺人慣了,何嘗吃過什麼真正苦頭。被我一連串的重擊打得哭爹喊娘,一個個爭先恐後的向遠處逃去。
那鄯都見到形勢不妙,也悄悄溜入人群之中。
我將手中的木棍擲下,來到慧喬面前關切道:“你有沒有事?”
慧喬搖了搖頭,身邊翼虎道:“師父好不公平,你怎麼不問我有沒有事?”
我斥道:“到處惹事,我回去再跟你算賬。”
慧喬輕聲道:“我們還是趕快離開這裡,恐怕那些人不會善罷甘休。”
我點了點頭,慧喬說得不無道理,自己畢竟有傷在身,若是那些人找來幫手,肯定會很麻煩,當下和他們匆匆離開六常廟。
剛剛出了廟門,就看到那鄯都去而復返,帶著百余名武士,手拿武器向我們圍攏過來。
鄯都臉上堆滿意無比的笑容,高聲叫道:“小子,你的死期到了。”
翼虎怒道:“師父,跟他們拼了。”
我微微皺了皺眉頭,這小子性情沖動,以後一定要好好的教訓他一番。那百余名家丁手握明晃晃的鋼刀呼號著向我沖來,好漢不吃眼前虧,我趁機抓住慧喬柔夷轉身向廟門內逃去。
翼虎跟在我身後氣喘吁吁道:“師父……你好沒義氣,只顧著清清姐姐,不管我了嗎?”
我們鑽入人群中,人們看到眼前情形,嚇得四處逃亡,眼前局面頓時陷入一片混亂之中。
奔跑之中慧喬腳下一軟,絆倒在地上,我慌忙扶起她,這片刻耽擱之間,已經被那些武士趕了上來,最前方的一人已經揮刀向我的頭頂砍落。我抱住慧喬纖腰,將她從地上拉起,身軀一個旋轉後撤,躲過對方攻擊,後背撞在對方的胸口,將那名武士撞得踉蹌著向後面退去。
翼虎本來已混入人群之中,可是看到我和慧喬被困,又想返回來救我們,我大聲道:“不要管我,快跑!”
二十多名武士將我和慧喬團團圍住,包圍圈慢慢向中心開始收縮。
我將慧喬護住在身後,低聲道:“跟著我,不用害怕。”
慧喬的纖手溫軟而圓潤,她用力握緊了我的手,輕聲道:“有你在我身邊,我不怕!”
我回過頭去,正看到慧喬溫柔如水的目光,內心中禁不住一陣激蕩,周遭寒光凜冽的刀叢再無任何可懼之處,萬丈豪情充滿胸臆,我冷冷環視眾人,逼人殺氣從我的周身緩緩彌散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