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門,開門,快開門。」大門幾乎要被拍破,叫門聲充滿了不耐煩:「還不開門,爺們奉了官命,前來招施大夫去應診,再不開門,就砸門了。」
不知道是不是這強橫的威脅起了作用,大門被迅速打開,幾個僕傭老婦護著一個滿面愁容的婦人,小心地對著門外的差役施禮:「幾位差爺,這是……」
「咱們還想問問你們這是怎麼回事呢?」門口領頭的官差臉黑口黑,神色不善:「誰不知你們家老爺是一省知名的神醫,活人無數。濟生堂每日從早上就開始看診,數年來,風雨無阻,怎麼這幾天,天天把門封得死死,任憑病家在外頭,排著隊哭號哀求,也不理會。我們奉了知府大人之命前來,你們也敢關著門不理會。」
婦人臉色蒼白,低聲道:「我們家老爺,去鄰郡看望親戚了,所以暫時不能應診。」
「媽的,你當我們這些當差的都是傻瓜嗎?老子這些年,什麼江洋大盜沒抓過,什麼謊話沒聽過,我這就派人去鄰郡,你們那親戚是哪家哪戶給咱們說清楚了,要是找不著人,你們就是欺瞞官差,抗拒大人諭令。咱們衙門外的站籠可都空了好長一段日子了,也該往裡頭放人了吧?」
對於平民百姓來說,這樣的威脅已經足夠讓人魂飛魄散了。婦人臉色立時慘白一片,哆嗦著還不知道說什麼好,身邊的僕傭下人已經撲通連聲,跪到地上去了。
「差爺,我們不是有心欺瞞,實是我們老爺三天前讓一個強徒半夜擄走了,強徒還留下一句話,說是請老爺去給人治病,只要咱們不到處亂說,治好了就把人放回來了。我們這才閉門謝客的啊!」
領頭的差役一皺眉:「什麼強徒?」
「不知道,夜半三更的,根本看不清楚人。」
那婦人知道事情瞞不住,拿了帕子掩了臉就痛哭起來:「各位差爺,你們拿著國家俸祿,司掌一地治安,我們老爺被強徒捉走,盼你們救苦救難,把他救回來吧!」
領頭的差役一點頭:「這個自然……」
話還沒說完,就讓身旁的同伴用力一扯:「行了,咱們這就去想辦法救人,你們放心吧!」一邊說,一邊拉著他,快步離去。
走出老遠之後,差役首領才有空問出來:「你幹什麼,不細問,咱們怎麼抓人救人啊!
那到底還是咱們這一省數得著的名醫啊!不是小人物,不能扔下不管。」
「我說王頭,這時候,別說他一個郎中,就算天王老子,咱們也顧不過來,先顧著自己的屁股吧!鎮邊大將軍的船隊,明天就要經過這裡了,咱們要找不著好的大夫、好的藥送上去,還能有好下場嗎?」
另一個差役跺著腳歎氣:「天知道他那船隊裡藏著多貴的一位貴人,一路上,各處官府,聽他隨意調派。人參、燕窩流水一樣往船上送,也不知調了多少大夫去給人治病,可就是沒起色。容安郡守就是因為沒有派出名醫,供上靈藥,給罵得狗血淋頭,面無人色。江安郡守倒是送了一堆郎中上船,可是聽說越治越糟,大將軍當著郡守大人拍了桌子
,幾千個軍士人人沉著臉要殺人一般。郡守大人一回府就嚇病了,聽說到現在還起不了床呢!許大將軍的船隊還沒到,沿途的快馬傳令兵就把各處官府給驚得雞飛狗跳了。咱們治下,廣陵縣的鄭頭,平時多得他們大老爺寵愛,就為了這找大夫的事沒辦得利索,讓大老爺按在堂前,打了足足四十板啊!要是再找不到好大夫,咱們大人能跟咱們好聲好氣好商量嗎?」
王頭一拍腦袋:「說的是,咱們雖說盡忠職守,可也不能太大公無私了,這年頭,總得先顧著自己,再管人家的閒事。班裡的兄弟都出去找大夫了,咱們這家雖沒找成,可也不能閒著,快往別處去吧!」
幾人一邊說,一邊腳步匆匆地往前趕路。
江臨府所有的衙役從大清早一直轉到晚,轉得人人兩腳發軟,重新在衙門裡會面,個個臉色慘白。
「這麼多人,就一個好郎中都找不著嗎?」王頭面目猙獰,拍著桌子大罵。
「天知道撞著什麼鬼了,凡是有名的,頭上頂著神醫外號的,上門去找,通通不是說走親戚,就是說出遠門,又或者說是抱病不能見客,咱們兄弟一逼一問一搜,原來全都是被不知從哪裡冒出來的強人給劫走了,都說是給人治病去了,等治好就放回,都被警告過,不得聲張,不得驚動官府。」
「媽的,不知道是什麼人跟咱們過不去,這麼多人失蹤,以後要找不回來,只怕全得落在咱們兄弟身上追究。」
「以後的事以後再說,現在都火燒眉毛了。」王頭氣急敗壞:「就算神醫找不著,別的大夫也弄幾個過來啊!」
「別的大夫,唉,別提了,他們倒是沒被劫,不過,一個個跑得比兔子還快,哪裡等咱們找上門。這府城裡頭,別說像樣的大夫,就連賣狗皮膏藥的都找不出一個來,全都遠逃到外地避禍去了。」
「這幫傢伙,大老爺可是貼了告示,懸了重賞的,鎮邊大將軍那邊,聽說也有厚賞,怎麼他們就一個比一個跑得快呢?」
「范縣那位大老爺就是為了在大將軍面前立功,把全縣所有的大夫都送去聽調。承安府的太守更是派兵上街,別說是那開醫館的,就連藥店坐堂,或是在街口治跌打損傷的都一概押去給人治病。大夫去了一堆又一堆,聽說有人沒上船,就給軍威嚇暈了,有人一抬腳,就軟了腿。有人上了船,瞧了病,說不出個所以然,被許將軍罵做是庸醫無能,下令關到監牢裡去了。有人倒是硬著頭皮開方治病,結果聽說越治越讓病人不舒服,當場拖下去打個半死。這重賞再重,能比小命重嗎?天知道那位大貴人得的是什麼怪病,誰敢保證一定治得好。這消息一傳開,哪個聰明人不逃啊!」
「這可怎麼辦,等大人回來,看咱們差事辦成這樣,能饒了誰?」
「只希望大人這次去神農會,能請出大當家給人治病了。」
「但願如此。」
大家一起長聲歎息,人人哭喪著一張臉,用期待的眼神向外望去。
神農會是秦國一個較有名的江湖幫會,顧名思義,這個幫會最大的生財之道,就是經營醫藥了。全國有三分之一的藥材生意,是被神農會所獨佔。而神農會的武裝力量,也很少是用於江湖爭霸,倒是為了保障本會的財富而存在的。
這樣的幫會,自然由上而下,人人都懂兩手醫術,會認幾味草藥了。
這樣的幫會,無論是在江湖上,還是官府眼中,都有不低的地位。
有充足的錢財、穩當的財源,以及強大的武力保護,讓他們的幫會興旺發達。
天下沒有人能不生病不吃藥,江湖中人,打打殺殺尋常事,誰敢保證哪一天不求到神農會頭上來。
朝廷供著大量的軍隊,對於各種傷藥的需求量也不少,和大藥商的關係,自然也不會太差。
神農會共有三位大當家。
大當家人稱聖手神農,只聽外號,就知道此人的醫術自然是非同凡響的。據說不止是武林中,就算是在整個秦國,甚至在全天下,也可排進前十位。同樣的,若非身份地位同樣響噹噹的人,是絕對沒有本事讓這個地位極高,極有錢有勢的神醫出手相救的。
不過真正管理神農會所有事務的,卻是二當家。此人精明幹練,聰明決斷,外加長袖善舞,左右逢源,不管是黑道白道、朝廷江湖,都應付得。神農會的興旺發達,此人功不可沒。
但能夠讓神農會擁有強大威懾力,久立於江湖而不敗的,卻是三當家。此人掌中一把劍,據說威力無比,一身內外功夫卓絕。有人為秦國武林定排名,十年以來,他從沒有在高手榜上落到十名以下過。他親手訓練出來的快劍手,更是神農會最強的護衛隊。聯劍結陣,威力無邊,曾先後有十餘位一流高手被困於陣中,全無還手之力,也曾有其它幫派,以數倍人數來攻,卻被劍陣輕易擊潰。
這個江湖中赫赫有名的幫派,總堂正好就在江臨府中。知府大人和神農會幾位當家,彼此自然是有些交情在的。
本來,江湖人如非必要,不願和官府有太多牽扯,知府一開始也沒想過要求助神農會,誰料到治下有名的大夫,居然一個也找不出來。一想到其它幾位沒能讓許將軍滿意的地方官的下場,知府就不得不厚著臉皮,親自到神農會來拜訪了。
知府沒有想到的是,自己以一府之尊的身份親自下帖拜見,出來迎客的,卻不是三位當家中的任何一位,而是他們三人的妻子。
一見三位夫人連袂而來,知府就不由一怔。
雖說江湖人不太把禮法放在心上,但大幫大派,規矩還是非常嚴厲的,怎好讓婦道人家,來接待朝廷命官呢!
大夫人上前深施一禮:「神農會今朝蒙難,我夫君生死難測,我等進退失措,不得不以婦道之身,撐持門戶,失禮之處,還請大人見諒。」
知府連忙還禮:「夫人不必多禮,只是神農會到底出了什麼變故?三位當家卻在何處?」
大夫人慘然一歎:「五天前,有一異人,夜行而來,口稱要求神醫為一友人治病。」
「大當家醫術天下知名,自然常有人前來求醫,只是大當家身份貴重,不會輕易接見這些人。這麼多年來,門前哭跪者、聚眾鬧事者,甚至深夜闖幫者,亦是常有,大多都由神農會自行解決,連我們官府也從不過問的,這原本,也是平常事啊!」
大夫人臉色蒼白:「我們本也道此為尋常事,只讓手下將人驅走。可是,那人遙遙在府門前說一句『在下遠來為友人求醫,多有得罪,待友人病癒,即放閣下回轉』,這一句……」
她忽然語聲一顫,說不下去了。
二夫人在旁接下去:「當時我們還聚在廳中共享晚飯,那人剛到大門外,要硬闖進來,只一句話之間,他已經闖過了五重院落,所有攔他的人,都倒在地上,聲息全無。他出現在我們桌旁,一把抓了大伯就走,等到那句話說完,他已經……」
她打個寒戰,才道:「衝出了院落。」
大夫人神色淒然:「整個過程,快得還來不及眨幾次眼,除了三叔之外,所有人來不及發一聲、出一招。」
知府精神一振:「三爺出手了。」
「是,他是唯一來得及出招攻敵的人。所以,他那把位列名劍錄第七的赤螭劍,如今已成了碎片,而他躺在床上,兩天兩夜,都還沒有醒來。」三夫人的聲音裡滿是哽咽。
知府面色蒼白:「這怎麼可能,三爺他,不是江湖上數一數二的高手嗎?」
三夫人已是痛哭出聲:「只出了半招,那人連頭也沒回,就像趕蒼蠅一樣,揮了揮袖子
罷了,只出了半招……天啊……」
即使是對江湖並不瞭解的知府,此時也覺全身發涼。只是揮手之間,就讓名動江湖的高手,重傷不起,這樣的武功,實在太可怕了。
這時四周站立的神農會弟子,也無不臉色灰敗,有人甚至在微微顫抖,很明顯,只是回想一下當時的情形,這些人心中也感到無以倫比的恐懼。
三夫人這一哭,二夫人也忍不住要落淚。
還是大夫人見眼前情形太不像話,在客人面前過於失禮,勉力鎮定對知府道:「不知大人來此,有什麼大事。」
知府已覺頭大如斗,苦笑著道:「實因鎮邊大將軍奉旨回京,各地官府,奉命聽其調派。大將軍通令各府,訪求名醫,若不能辦成差事,必受嚴懲。」
話說到這裡,大夫人已經知道知府的來意了,苦澀地道:「非是我們神農會不肯相助大人,只是眼前的情形,大人也知道了。」
知府長歎一聲:「我想許將軍訪求名醫,自是要給人治病,若實在找不到名醫,能有良藥,總能免去一二責難。久聞神農會藥庫有許多世間難尋之神藥,生死人而肉白骨。雖說此時此刻,提此要求有些不妥,但望夫人看在……」
大夫人長歎一聲,打斷他的話:「大人,神農會歷年以來,的確積存了許多舉世難尋,價值千金的靈藥,只是,這些藥若還在,我們又怎麼會讓身受重傷的三叔,就這麼生死不知地繼續暈下去呢?」
知府一震,失聲道:「怎麼可能,神農會的藥庫,是無以倫比的財富,歷來為各幫各派所覬覦,但藥庫有百劍陣守護,十餘年來,不管多少人都攻不進去啊!」
二夫人悲苦莫名地道:「那晚,那人把大伯捉去,並沒有逃走,而是直奔藥庫,百劍陣一百名弟子在藥庫外結陣抗敵。那人手上帶著一個人,居然毫不停留,直衝過去,從頭到尾,他只出了一劍,一劍就破了整個劍陣,一劍就讓陣中最強的十名弟子,重傷暈迷。然後,他就那樣,按著劍,站在藥庫門外,所有神農會的弟子都集結起來,卻沒有一個人敢走近他,沒有一個人敢發出聲音……」
她的臉上帶著深深的恐懼,聲音幾乎抖得不成調。
話還沒有說完,身邊啜泣之聲已經越來越響。旁邊傳來撲通幾聲,居然有的弟子站立不住,跪倒下去。
三夫人淚流滿面,終於抑不住心中的恐懼和憤恨,放聲大叫:「他不是人,他不是人!」
四周竟也有別的弟子臉色蒼白,喃喃道:「魔鬼,魔鬼,肯定是魔鬼。」
知府只覺得心寒膽戰,如墜鬼獄。
就是他這個只聽人轉述的無關者,此時也覺得一股寒氣,不斷地往上衝,又何況這些親身經歷的人呢!哪怕是回想一下當時的情況,對他們的精神和心靈都是無以倫比的打擊。就連這些刀頭飲血,視生死為尋常事的江湖弟子,都恐懼成這樣。
大夫人勉力說下去:「他就這樣輕描淡寫地說,『我的友人生病,也要借借你們的靈藥』。他說得好像是向人借一隻碗、一塊布那麼簡單,沒多久就來了上百個夜行人,當著我們的面,直接打開藥庫,把庫中最珍貴的藥物,一一搬走。我們就這麼眼睜睜看著神農會十餘年來的心血被人奪走,望著我們無數弟子拋血搏命保護的一切被搶走,可是,我們還是沒有一個人敢出聲、敢動手。」
二夫人蒼白著臉,聲音有些嘶啞地說:「神農會的弟子並不怕死,大家有今天,都是刀光劍影、風裡雨裡拚殺出來的。可不知道為什麼,那個夜晚,那人穿著雪一樣的衣服,按著雪亮的劍,眼神像雪一樣冷地望過來,就讓人覺得從心底裡升起一股寒氣,把手腳都凍住。只要有他的人在、劍在,我們就是想動,也覺得無法指揮自己的手和腳。」
大夫人也忍不住慘然落淚:「他們一行人,走了之後很久,我們才覺得重新得回自己的手腳。有那麼多刀砍到脖子上也不變色的兄弟,居然站立不住,跪跌到地上,甚至有幾個膽子稍小的,現在還瘋瘋顛顛,不能復元。我們也覺得,那絕不是一個人,分明是從九幽來的魔鬼。」
知府知道最後一絲希望已經泯滅,不覺手足冰涼,心頭沉重。
大夫人又強打精神,對他再施一禮:「大人,不是神農會不願相助,實是遭逢大難,自顧不暇,無法為大人分憂。」
知府忙道:「夫人不必如此客氣。本府枉為父母官,治下出了這等強梁之事,卻不能為夫人解愁,本官亦覺慚愧。如今神農會想必有百事待理,本官也就不多加打擾了,只望二當家能夠撐過這一段困苦,若有需要官府幫忙的,還請各位儘管開口。」
「二叔已然遠行,如今神農會諸事全由我們三個婦道打點,確有許多不便之處,還望大人多加扶助。」
知府不覺一愣,出了這麼嚴重的大事,怎麼二當家竟然會拋下發生變故的神農會離開。
「二叔緊急調動神農會所有耳目,打聽那人到底是何來歷,卻查知了一些震驚武林的大事。」大夫人輕歎一聲,道:「一個半月以來,當今武林,凡是藏有靈藥神醫之處,無不遭了強盜。白馬寺為禪宗正道,佛門武功,獨步天下,卻被人輕易闖入藏丹閣和藏經樓。事後索檢,發現除了寺中靈丹被奪外,藏經樓中,那些讓天下人覬覦的武功秘籍都沒有動,只有一些調理經脈,中和內外的醫書,以及討論如何治療走火入魔的書典不見了。血蓮山莊以每三十年一開,可療百毒、治百病的血蓮而聞名天下,今年正值血蓮開時,山莊集全部力量守護血蓮,卻被人施施然從數百高手圍護之中,一出一入,輕易奪蓮而去。江北大俠鄭浩天以浩天內氣聞名,這門武功與敵搏殺,倒未必有多高明,卻最能調經理氣,舒緩旁人體內真氣,所以不少練功氣岔之人求助於鄭大俠。鄭大俠一生救人無數,卻在辦六十大壽,天下無數英雄來賀之時,被人從壽宴中強行架走……」
大夫人還待一一歷數下去,二夫人卻忍不住說話了:「這些被搶被劫的各大門派、各方高手也都罷了,就連魔教也難逃此劫。」
「什麼?就是傳說中,白道各大門派,五次連手圍剿,都佔不到半點上風的魔教嗎?」
「是啊!魔教最出名的就是他們的魔功,往往詭異偏奇,能夠速成,在很短的時間內造就出一個高手。但這一類武功,也特別凶險,稍一不慎,就會走火入魔,萬劫不復,所以魔教也積累出許多治療走火入魔的神奇方法。魔教天魔宮被一人一劍攻破,宮中藥典靈丹全被奪走,連教中地位尊貴,而且專門負責給其它弟子治療走火入魔的三長老,也被強行帶走。」
知府終於抑不住心中的驚歎,失聲道:「天啊!」
「二叔說,此人之強大,絕非我神農會所能抗,倒不如由他去聯結天下各大幫派,甚至盡力讓正道和魔教摒棄門戶之見,聯合眾人之力,或有報仇雪恨的可能。」
「好,若能集全江湖之力,也不愁捉不到這個強盜。」知府點頭道。
大夫人歎了口氣,慢慢道:「也許不止是全江湖之力,還要帶上朝廷之力呢!」
知府只一怔,立刻醒悟過來:「對了,聽說鎮南王苦心搜羅到一隻千年何首烏要呈獻給陛下,在送往京城的路上,被人劫了。只因此事不是發生在本官治下,查訪盜匪之事,非本官之責,所以本官並未多加關注,莫非,亦是此人所為。連貢品都敢劫,朝廷的確不會放過他。」
二夫人哼了一聲,忽道:「只怕不止秦國一國之力,就算是別的國家,也會出手對付他。」
看到知府臉色茫然,大夫人忙解釋道:「那人在藥庫之中搶走的藥材,有一批是還沒有付過錢的極品人參和熊膽。」
知府恍然大悟:「那是慶國的東西。」
極北之地的慶國,擁有天下最好的人參和熊膽。這種最珍貴的藥材,是所有的權貴富豪都需要的,越是生活得好的人,越不願意面對死亡和病痛。
只是各國之間,互不通商,慶人是不能在別國賣人參和熊膽的。
慶國又是苦寒貧困,迫切需要財富。於是慶國女王讓慶國最傑出強大的女武士們,押運著價值千金的名貴藥材,分赴不同的國家,把藥材交給各國的大藥商,由他們販賣提成,得回的金錢用於補充國庫。
所以一聽說是人參和熊膽,知府立刻就想到了慶國。
二夫人點點頭道:「那批人參和熊膽也是剛運到我們這不久。據說,押運的人,是慶國極厲害的女人。我們打了收條之後,她就走了。照慣例,半年之後,才會押著下一批貨,來結這一次的帳。藥庫被搶之後,二叔作主,讓人星夜快馬追去,把這件事,告訴了慶國來的女人,並說,神農會所有的名貴藥材都被搶走,沒法子付這筆貨的錢了。二叔說,慶國女人,都是從蠻荒之地來的,心思很直,腦子也笨,不會想到已經和我們交割過了,就可以找我們要錢要債,只要被我們引導一下,就會認為是那個強盜搶走了女王的錢、國庫的錢,所以她們現在應該正趕回來,想找那個強盜算帳呢!」
知府點點頭,會意道:「聽說慶國的女人都非常善戰,押送的既是國內最強的人,想必能與那強盜一爭。贏了固然好,就算輸了,也沒關係,慶國女人打仗一向是不死不休的,只要她戰死了,以慶國人有仇必報的性格,必會不斷派出國內高手來報仇雪恨。那強盜就算再厲害,也不可能以一人之力,對付慶國那麼多在冰天雪地裡,天天跟狗熊虎狼搏鬥的女人們。以秦楚燕魏之強,都不願意和慶國起干戈,他一個草莽強盜,又如何應付得了。」
二夫人抬起頭來,遙望廳外的浩浩長空,目光中有仇恨也有期待:「這個時候,那幾個慶國女人,應該已經聽到了消息,正在日夜兼程地往江臨府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