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吟般的劍嘯聲裡,一聲輕笑,卻又清晰可聞:「果然瞞不過你的耳目。」
天地間,一片異彩流光,華麗詭艷。
一片浩然劍氣中,一個恍若從空氣中飄逸出來的人影,卻是進退自如,恰似行雲流水。劍氣如水,而她卻是涉水而出的絕世佳人。
濟州城裡蘇意娘,無量門下蘇俠舞。
她似是一個為舞而生的女子,一出現,便已漫然歌舞,仿似要就這般歌過千山,舞過萬水,舞出江南萬千風姿來。
她做舞的時候,美得銷魂,也真個能銷人之魂。
她起舞之時,天地間,便只餘她一人的光彩、一人的風華,塵世萬物,盡皆失色。
只有那一縷劍氣,超然於紅塵,恰似九天深處的清風明月,無形無象,竟也無可抵禦。任她舞姿婆娑,卻終是分毫不離地緊追在她身側。
而她笑舞嫣然,閃避於劍影之中,亦似行雲流水,閒庭信步,一派風範。
董嫣然青衣素裝,然劍做龍吟,有拔塵之姿。
蘇俠舞華衣綵帶,羅裳雅麗,極盡紅塵之美,卻又超於紅塵之外。
劍影之中,這二人一素一艷,映著劍光,竟都是美麗得不可方物。
分明瑤池會上客,豈是陣前奪命人。
這一番決死之爭,倒似是美人共舞,說不出的賞心悅目,令人目眩神飛。
蘇俠舞於劍嘯聲裡,輕笑曼語:「罷了,既有你在,我終難成事,咱們就此別過,他日再決高下吧!」
聲音婉轉如歌,柔媚動人。同一時間,她嬌軀微轉,已是連著三個旋舞,卻已旋出數丈之外。彷彿瞬息之間,已然縮地成寸,一舞之間,可達天邊。
董嫣然一聲輕笑:「你我相逢不易,豈可如此輕別。」
劍影奔騰之中,她整個人都化為淡淡青色光華,直追那一路漫歌舞,微然出紅塵的女子而去,只留一句淡淡的叮嚀在風中微散。
「入秦事大,公子且待我回來,再做打算。」
其他人根本來不及呼喚,來不及阻攔,甚至也來不及幫手,只能看著這二人,突兀而戰,轉瞬而去。
只有肖鶯兒耳邊又傳來一句細若游絲,僅她一人可聞的話。
「蘇俠舞此時出現,只怕另有蹊蹺,我不得不與她纏鬥,你即刻和其他追蹤之人,保護容公子回濟州城,以免另生變故。」
容若不知董嫣然私下囑咐肖鶯兒的話,只是望著二人遠去的方向,用手按著眉心,有些頭疼地嘮叨:「一下子冒出這麼多絕世高手,還讓不讓我們普通人活下去了。」
凝香、侍月好奇地睜大眼睛,反正她們武功低微,誰的功夫都比她們好,因此不受打擊。
反而是蘇良、趙儀年少不知輕重,不覺沮喪,倒是滿臉振奮之色。這種高手風範,神乎其技的表演,讓他們的心中湧起沖天的豪情,立下必要竭盡全力,將來也達到如此成就的志向。而後果然不負初衷,這卻已經是後話了。
唯有楚韻如神色有些凝重:「那蘇姑娘好高的武功,董姑娘不會有事吧?」
容若搖搖頭:「應當不至於。性德說過,董姑娘與她的武功相當,而且蘇俠舞前幾天晚上,在明月居一戰,引發了傷勢,應該還沒有全好,可能還稍弱於董姑娘,所以剛才悄悄潛近,才被董姑娘發現,又因為不敵,而要逃離。」
「可是,她萬一安排了陷阱陰謀……」
「性德說過,武功高到一定程度的人,所有陷阱陰謀暗算,全都對之無效,唯有靠實力正面擊敗才有用。」容若忍不住無力地歎了口氣,自己也算是使陰謀詭計、卑鄙手段應付高手的專家了,面對雪衣人這樣可怕的存在,還不是半點法子也沒有。
可憐肖鶯兒,汗濕重衣,目瞪口呆,眼神有些散亂,可見受刺激不輕。
一般的武林人物,連續見到這種高手,再怎麼都會生起深深的無力感,當真是無比痛苦的事。
她好不容易,回過神來,想到董嫣然剛才的叮嚀,不敢怠慢,正要開口勸容若為安全起見,先回濟州,忽然又傳來一聲幾乎是有些歇斯底里的大叫。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說這句話的,自然是一直瞪大眼睛,看著一切發生,卻完全不明白怎麼回事的謝醒思。
容若不好意思地笑笑,走近他,低聲道:「謝兄,真不好意思,把你捲進來了。其實這純是我個人的事,你也知道,我在京城裡,多少有些背景,性德被莫名其妙的人,強抓去了秦國,我想去見他,把他救回來了,卻又有諸多掣肘。其實這些和你、和濟州都沒什麼關係。謝兄對我的情意,我今日領了,天色也不早了,謝兄何不早些回去,也免了謝老先生在家中擔心。」
謝醒思盯著他,良久,才徐徐道:「看來,有關容公子就是皇帝的傳言,其實是真的了。」
容若乾笑一聲:「這個,凡當事人不承認的,一概是謠言。謝兄,你我相交,只在知心,你又何必追究這麼多?」
謝醒思仍然不錯眼地盯著他,慢慢地問:「那個人是誰,為什麼那麼可怕?蕭性德不是武功高強嗎,怎麼會輕易讓他抓走?肖鶯兒又是怎麼一回事?這裡還有其他隱藏的人嗎?」
容若一連聲地乾笑:「這個,咳,說來那個就話長了。」
「那麼,你真的打算去秦國嗎?」
容若毫不猶豫地點點頭:「是,一定要去。」
「公子!」肖鶯兒抬起頭,大聲喊。
容若回過頭,凝視她,目光溫柔且堅持:「鶯兒,你不要阻攔我,好不好?」
肖鶯兒咬咬牙,低聲道:「公子,不是我想攔你,董姑娘臨去前,用傳音入密囑我一定要先帶公子回濟州,以策安全。那蘇俠舞忽然出現,只怕另有詭計,我們暫時還是不要停留於此,等回了濟州,再從長計議吧!」
容若失笑:「我回了濟州,入攝政王管制之中,還出得來嗎?」
肖鶯兒低頭道:「請恕屬下無禮,公子若執意不肯回去,屬下只得失禮了。」
容若哼了一聲,提高聲音說:「什麼人想要幫著她強行帶我走,自己先出來吧!我可沒有耐性一個個找你們出來。」
這一聲呼喚,就像是忽然打開了異世界的空間大門一樣,一個又一個人影,忽然出現。
有人本來和草地融為一體,有人似乎只是樹上的一堆枝葉,有人就像是岩石的一部分。但全都在一瞬間,活了過來。從地下冒出來,樹上掉下來,石後站出來,轉眼有四個人現身出來,齊齊出現在馬車前方,對著容若躬身行禮。
「參見公子。」
容若悠然負手:「你們叫什麼名字?」
一人上前一步,垂首道:「我等自身許朝廷以來,早已是無名無姓之人,若為稱呼方便,公子可以叫我們四人為趙大有、孫大為、李大龍、仇大佑。」
容若翻個白眼:「你們是攝政王派來的,還是傳說中,那位醉月樓蘇老闆的人?」
「小人奉命保護公子,為公子安危計,請公子即刻隨我等回轉濟州。」
容若倒也沒有因為他不直接回答問題而生氣,只是笑笑問:「如果我不肯呢?」
幾個人幾乎同時跪下:「求公子不要為難小人。」
蘇良聽得不耐煩,一振手中的劍:「要強行帶我們走,也得看你們的本領。」
趙大有陰沉沉地道:「小哥兒,我知道你們有蕭性德指點,武功非凡。不過,你們學的是技擊之術,我們學的卻是殺人之術,真要動手,我們不會和你講勝負,只知不擇手段殺死對手,為免公子臉上不好看,你們最好還是不要妄動。」
「你……」蘇良氣得臉紅脖子粗,要不是讓趙儀一把按住,搞不好就要過來拚命了。
「公子既然有心要入秦一遊,你們又何必如此不通人情呢?」
淺淺的笑聲,舒緩的語氣,聽得卻讓人心中一凜,齊齊扭頭看去。
好像全世界的人都約好了,要一一出現在這裡似的,不過是在眨眼之間,又有七八個人冒出來了。
當先之人,輕袍緩帶,玉面朱唇,卻是個漂亮得像女子,但卻沒有半點脂粉氣的錦衣貴公子。身後跟著的人,或執羽扇,或捧唾壺,或抱如意,或端香爐,竟足有六位明眸皓齒的姑娘,在旁服侍。
這遠離濟州城的大道,倒似是富家公子遊玩的園林一般。
趙大有神色一凜,眼光暗沉:「你是什麼人?」
錦袍公子笑道:「我是從秦國來的旅人,又喜著白衣,你就稱我秦白衣好了。我在楚國遊玩了數月,正欲興盡回國,想不到在這荒郊野外,偶遇一位想要往秦國一遊的人。相見便是有緣,不如你我把臂共游,我好為公子指點我國大好河山。」
「秦人!」
與這一聲斷喝同時響起的,是兵刃出鞘之聲、暗器破空之聲、腳步奔走之聲。
容若忽然間就發現,眼前多了一堵人牆,七八個人忽的冒出來,把他護住,又或者是圍住,在人牆之外,殺伐之聲已起。
「董姑娘今日招招搶攻,好大的火氣啊!」羅帶漫舞,看似輕不著力,卻輕飄飄地把那欲嘯然而去的劍影擋了回來,蘇俠舞笑顏如花,俏生生立在當場:「小心求勝心切,反成敗局。」
董嫣然見她羅帶飄飛,卻暗含天地運行的至理,無形中已封住自己一切進攻之路,心知速戰速決的打算成空,徐徐垂下長劍,看似毫無防範,但體內每一點氣機運行,都與長風相和,天地相應。
「蘇姑娘既已成功把我誘開,可願告訴我,到底暗中有何機謀打算?」
「有你在,旁人要動容若,總是不太容易的。」蘇俠舞淺淺而笑:「只是你既看出我的出現,很可能另有陰謀,為什麼一定要追出來呢?」
董嫣然微微一笑。她追蘇俠舞,實是出於無奈,蘇俠舞給她布下的,本來就是讓她明知是陷阱也不得不硬著頭皮跳下去的局面。
蘇俠舞武功太高,如果在人群之中,和董嫣然放手一戰,打起來的後果,極有可能會把戰場附近其他人都牽連進來,死傷難定。
蘇俠舞武功又與董嫣然相當,如果在交手之中,她突然以暗器或指風,偷襲容若或楚韻如,或是其他人,別人是斷然無法抵擋的。
董嫣然固然不怕蘇俠舞,但若要在和這種超一流高手較技之時,還分心去保護其他人,只怕轉眼就是敗亡的局面。
這種種顧慮,她不得不明知是計,還是追擊蘇俠舞而去,以避免讓容若等人在二人交戰時受池魚之殃。只是她心中暗存懷疑,一方面用傳音入密叮嚀肖鶯兒,盡快帶容若到安全之所去,一方面全力搶攻蘇俠舞,希望能速戰速決,早些回去保護容若。
她原本以為,蘇俠舞傷勢沒有完全復原,必不能久戰,又誰知轉眼已交鋒數百招,蘇俠舞竟是半點不落下風。想來無量界必有神秘詭異的心法,可以把傷勢完全壓住,絕不影響交戰,是以令董嫣然的打算落空。
但縱然如此,董嫣然心中也並沒有震驚、失望、猶疑、擔憂等負面情緒,依舊意態安詳,坦然道:「蘇姑娘才慧過人,小妹自愧不如。」
蘇俠舞伸手輕輕理一理微亂的長髮,姿態無比慵懶,自是清眸倦眼,無限風華,曼聲道:「沒有了蕭性德,沒有了董嫣然,那個小皇帝,又還有什麼本事可以應付暗算伏殺?這樣一來,妹妹也可得回自由之身,從此不必再日夜追隨保護他了。」
她笑語溫柔,親切可愛,不帶絲毫敵意,倒是一片關懷之情。
董嫣然卻深知這一番話暗中點明容若此刻處境的危險,只要自己為之稍一分心,便難逃此姝毒手。用心之歹毒,可見一斑。
她卻只是淡淡一笑,安詳淡定地道:「生死由命,何謂勉強。我所求,也不過盡力心安而已。我連自己的生死,亦從不掛懷,又何謂旁人。」
「哪怕這個旁人,是與你一夜銷魂,奪你處子貞操的男子?」
董嫣然芳心微動,心中那一片澄然明淨不復。
而四周空氣忽然緊縮,曼妙歌聲入耳,絲帶飛揚飄逸,已將她團團圍住。
這是真正的無情殺戮,所有的技巧,都是殺人之術,所有的爭鬥,都以無情地毀滅一個生命為目標。
不過倒下的,不是自稱專精殺人之術的趙大有等人,而是他們屬下那些圍在容若身邊的人。
施暴的人,明眸如水,清麗可人,方纔還揚著拂塵,焚著檀香,轉眼就用纖美可人的手,生生穿入人的胸膛,掏出人的心臟。
白衣公子微笑著,一步步向容若走去。李大龍、仇大佑齊齊低喝了一聲,迎向他,趙大有、孫大為同時抽身後退,一人拖住容若一隻胳膊,硬逼著他往後退離戰場。
凝香和侍月雙腳發軟,眼前滿是刀光劍影,卻是連跑都跑不動。
她們也學過武功,也見過爭殺,可是真沒見過,這樣殘忍血腥的殺戮。
剛才還巧笑倩兮的美女,可是轉眼便如惡鬼修羅般撲上來。
刀砍在她們的手臂上,她們也不叫疼,暗器打進她們的身體裡,她們也不慘呼。她們就像沒有感覺一樣撲至,雙眼變成赤綠色,流出腥赤的鮮血,雙手伸出來,抓住人的雙臂,生生從身上撕下來,按向人的胸膛,轉眼把心肝五臟,一一掏出。
還有一個本來美麗可愛,剛才還笑得比蜜糖還甜人的少女,像拔蘿蔔一樣,把一個人的腦袋從脖子上拔下來。
被殺的人,在一瞬間擊中她十三次,打得她全身鮮血淋淋,脅骨斷了七八根,她卻像沒有感覺一樣,抱著腦袋,嘻嘻笑著,一口口啃了起來。
來保護容若的都是百里挑一的好手,要比武功,誰也不能輕易擊倒他們,可是面對這樣詭異的情形,誰能不懼怕,面對這樣像魔鬼一樣的對手,措手不及之下,已是連吃大虧,轉眼已經倒下了一半。
凝香和侍月站立不住,全靠死死抓著彼此的手,才能住不暈倒。
蘇良和趙儀早就面無人色,彎下腰嘔吐不止。
楚韻如也被護著和容若一起後退,但是臉色也早就白得不見血色。
那幾個少女出手除了快捷有力,並沒有什麼高妙之處,但是這種慘烈凌厲,就算是老江湖也要被震住,何況是她一個從深宮中走出來的女子。
容若的臉色也同樣蒼白,這樣慘厲血腥的場面,足以讓一向暈血的他,頭昏腦脹,天旋地轉,呼吸困難,站立不住了。但他卻拚命咬著牙,用盡全力和身體本能的暈眩對抗,眼睛仍是死死盯著戰場,努力地想要在那些女子身上,找尋弱點。
那秦白衣一人,已纏住李大龍和仇大佑。
大部分護衛都被幾個少女突兀的出手而殺死,其他兩三個,也被震得心膽俱裂,戰鬥力大減。只有兩個少女,手上滴著鮮血,嘴角流著鮮血,偏還笑得花一般甜美,追著他們撲殺。
剩下四個女子,已是尖笑著衝向容若。
趙大有、孫大為無可奈何,棄開容若,雙雙衝上去,同時大喝:「我們纏住她們,公子快走。」
可是,他們兩個人並不能纏住四個人。
兩個女子嘴上還嚼著他們手下的肉,十指尖尖,狀若厲鬼地撲上來,已和他們纏鬥在一處。
另外兩個女子,卻是無所顧忌地撲向容若。
人影閃動間,蘇良和趙儀忽然直撲了過來。
少年的臉色是慘白的,劍身都在微微顫抖,眼神有些慌亂,但他們確確實實,撲了過來。
他們身法靈動,劍光迅疾,可是這兩個少女,根本不和他們糾纏,她們的目標只是容若。這樣一來,他們靈巧的身法,根本就施展不出來,他們能做的,只是擋在容若身前。
他們劍術精妙莫測,可是這兩個少女,有著根本不像是人類的身體,完全不在意攻擊,被攻擊的同時,就可以把攻擊者撕成碎片,或是啃為肉泥。但他們儘管明明怕得全身都在抖,卻還是沒有離開。
容若的眼神忽的發紅,以前看過的武俠小說飛快地在腦中閃過,一個對付不知痛楚的人形怪物的技巧自然而然浮了上來,大喝道:「刺她們眼睛!」
這一聲斷喝,無比響亮清晰,聽得兩個少年同時眼前一亮,人隨劍走,已是電一般射了出去。
兩個少女習慣性地對所有攻擊都不加理會,直接反擊,可是劍對著眼睛刺過來,卻是本能地抬手一攔,兩把劍都深深刺過了她們抬起來的手臂上,半空中卻忽然金光閃爍,四枚金針已深深扎入了她們的雙眼。
她們體格異常,不懼攻擊,可是眼睛被刺瞎,所帶來的壞影響和普通人一樣,立刻茫無目標地雙手亂揮,風聲呼嘯,四下攻擊,口中厲嘯連連,腳下早已顛七倒八,再不能正確地向容若逼去。
蘇良、趙儀早抱劍遠遠躲開,任她們在原地如何狂叫亂舞,也沾不到他們的衣角。
楚韻如輕輕舒出一口氣,才對容若道:「看來你給我打的金針,果然派上場了。」
她看似鎮定,其實手心早已滿是汗水。剛才一聽容若的話,她立刻應聲發出飛針,此時回想起來,卻猶覺雙手發抖。如果這飛針沒射準呢?如果真讓這兩個少女撲上來,讓她們像對待別人一樣傷害容若,那……
這樣的後果,讓她現在想起來,都覺得全身寒冷。
容若笑道:「當初看到柳非煙用暗器,你覺得有意思,我就為你打造了一些,本來是為了好玩,沒想到,真能救命啊!」
說完這句話,他提高聲音大喝:「這些女子的弱點是眼睛,你們專攻眼睛就好,她們的武功其實很弱,只要找到弱點,非常容易對付。」
其實他就算不說,別人看到這種情形,也知道該怎麼辦了,紛紛全力出手,攻向諸女的眼睛。這些不懼刀劍拳腳的女子,盡皆用手掩住眼睛,努力躲避,身法漸漸笨拙緩慢。
被秦白衣逼到下風的李大龍、仇大佑,也是精神一振,齊聲大喝,倒把局面又扳回三分。
秦白衣冷笑一聲:「你們真以為這樣就可以擊敗我們?」
蘇良大聲說:「就算現在只是相持不下,只要我們也加入戰團,要你的命還不是輕而易舉。」
趙儀則平和地說:「縱然我們不能立刻擊敗你們,但只要時間一長,城裡聽到消息,攝政王必會派人來援,你根本沒有任何機會的。」
楚韻如端然正色,清喝一聲:「在楚國的土地上,還輪不到你們秦國人來放肆!」
「是這樣嗎?」
陰冷的聲音,並不是戰局中任何一個人發出來的,而是傳自身旁,傳自耳邊。
楚韻如忽覺全身一涼,只如冰浸雪淋。
蘇良、趙儀忽的臉上失色,飛躍撲來。
凝香、侍月齊齊驚叫,掙扎著站起,要衝過來。
自大戰忽起,就站在容若身旁,緊跟著他進退的謝醒思,臉色一片陰沉,一把泛著紫光,明顯淬有劇毒的短劍握在手中,正抵著容若的脖子。
「想要他死,就過來吧!」
一句話,嚇得剛站起來的凝香和侍月差一點又跌了下去,蘇良和趙儀心不甘情不願地停住腳步。
楚韻如面無人色,手按著袖中軟劍,卻只能微微顫抖,不敢出鞘。
謝醒思用力大喝:「要他命的,就別動!」
在苦戰中的幾個人,都被這一聲震住。
李大龍、仇大佑心神一分,被秦白衣當胸一掌劈得跌飛出去。胸骨碎裂的聲音和慘叫聲一起響起,兩個人爛泥一般倒在地上,略略掙扎一兩下,就沒有再動彈了。
趙大有、孫大為面沉若水,左右分開,不再纏鬥。
剩下兩名護衛,也是面色慘白,急急搶攻幾招,逼退少女後,再連退數步,持劍以待。
容若看到每個同伴的臉色異常難看,只得盡力給他們一個安慰的笑容,然後輕輕歎了口氣:「謝兄,我不明白?」
謝醒思咬著牙道:「你們知道我父母雙亡,我父親是濟州首富的獨子,但我母親是什麼人,你們知道嗎?」
「難道……」容若想了想,一個念頭忽然浮了上來:「她是秦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