潔亞背過身來,看了弄琪兒與愛沙一眼,漠然不語。弄琪兒和愛沙也相繼坐在了軟草墊上,不講一句話,四周都是一靜。
過了好一會兒,文萊道:「其他人呢,有沒有受傷,你扶我到軟草墊上躺一躺,我現在很累。」還是女人明白女人的心思,若是以前,潔亞,弄琪兒,愛沙一定會上前吱吱喳喳說個不停,而現在她們卻一聲不吭,文萊就知道是明志忽略了她們,她可不想恃寵生嬌,也不能獨佔明志。
明志不知道文萊的心卻是向著自己,當真聽她的話,把她扶到軟草墊上躺下,關心的道:「那你好好休息,最好睡上一覺,身體就會好起來。」
文萊的大眼睛看著他,深夜裡就好似一眨清沏的明燈,炯炯有神,努嘴笑著:「沒想到你這麼婆媽,文萊遵命了。」
明志真是拿她沒辦法,那臉色白的跟雪一樣,身體弱的隨時都有可能再次暈過去,竟然還能開玩笑,不禁搖了搖頭。
放下文萊,明志把注意力集中到了別人的身上,問了一句:「你們還好吧,有沒有遇到其他危險。」他這句是客氣的問話,因為見眾人都好端端的在眼前,怎麼可能會出事。
潔亞,弄琪兒,愛沙三人微微點頭,齊道:「沒事。」異口同聲,連她們自己都沒注意,原來這麼同心。
倒是阿妹這個小丫頭,人小鬼大看不過去,指著明志道:「你說有沒有事?你被棘球帶到地下,生死不明,大家都為你急的鬧開了鍋,到處找你,喉嚨喊啞了,手腳也磨破了。」她本來還想再說,愛沙一聲喝止,她才停止下來。
若不是阿妹說出來,明志還真不知道她們受了這麼多委屈,上前翻開潔亞的手,果見手上有斑斑血跡,白脂的小手上竟然被劃破了好幾道,一下子心痛起來,也覺剛才忽略了她們。
潔亞把手一縮,道:「沒事,只是一時不小心,一點事情都做不好,真是沒用。」
明志將她的手緊緊握住,放在胸口上,笑道:「誰說我的潔亞沒用,是我讓你擔心了,你打我好不好。」握著潔亞的手,就要打自己的臉。
潔亞自然是捨不得,死命的想縮回手,嘴角露出喜悅的笑容,明志見她笑了,也就放心了。
眾人釋懷,講起了剛才發生的事情,明志說了被棘球帶入地面以後的事,潔亞等人才知道,明志和文萊的關係為什麼變得這麼融洽,文萊不惜性命,對明志一心一意,明志捨生忘死的救她也是應該。其他人說了在地面找尋明志的情景,明志才知道在地下和文萊獨處的時候,其他的人是多麼的擔心自己,總之是話不挑不明,只要痛痛快快的說出來,什麼煩惱,什麼埋怨,什麼不開心,也都煙消雲散了。
雖然四周充滿了危險,但眾人還是免不了要休息睡覺,不然明天又哪裡有精力對付未知的凶險。
照舊,由獸人秘魯來守夜,雖然他也感覺到累了,只要睡上四個小時,哪怕再少的時間就夠,可是他硬是不開口,因為他覺得,這是他該做的事情,不然難不成要女人來守夜嗎?誰說獸人野蠻,誰說獸人高傲,誰說獸人沒有人性,又是誰說獸人無法相處,只要你用心對待,都能和他們成為朋友,因為大家都是有血有肉的人。
阿妹看到秘魯可憐,上前想替他守夜,秘魯自然不肯,還順便謝謝她在危難關頭救自己一命。說的阿妹都不好意思。
安靜的過了一個多小時,沒有其他危險的事情發生,眾人幾乎又進入了夢鄉,明志全身心的投入「寸勁呈皇」的練習,基本上精神已經和四周隔斷,彷彿進入了一個無人的境界在修練。
眾人之中,有一個人遲遲的睡不著,輾轉反側,好不舒服,乾脆小聲的從軟草墊上起身,將配劍從背上拔出來,握在手中,走到秘魯身邊,輕聲說著:「你去睡吧。」雖然是冷冷的講出這句話來,可足以證明,她已當秘魯是朋友。
秘魯瞪大了眼睛巡視著四周,忽然聽到有人在跟自己講,猛然轉頭,見是弄琪兒時,連忙搖手道:「不必了,守夜的事由我來就行,你還是回去睡吧。」
弄琪兒沒有看他,而是低著頭,輕聲道:「我睡不著,你連續幾天沒睡了,鐵打的身子也受不了,這一夜由我來替你。」
秘魯身為獸人,又是屬下,從來只會被呼喝,從來都沒有人關心過他,同情過他,可是自從跟明志等人在一起後,他充分感受到了什麼是親情,什麼是朋友,就憑這一點,就算讓他去死,他也不會吭一聲,眼淚窪窪的,只差掉下來了。
忽然間,眼前的草叢微微一動,秘魯感動之餘,竟是不覺,還是弄琪兒朝草叢裡看了一看,發現有一物體正在快速的向秘魯靠近,知道潛藏的危機又在出現,連忙叫著:「小心了!」
秘魯見弄琪兒這麼緊張的一叫,連忙轉身注意著草叢,也就在同時,又是一根誘色腹蛇花的花枝管,向他迎頭罩了過去。
秘魯驚的退後,本能的用手去擋,花枝管的口子忽然套住秘魯的右手臂,同時向裡便吸。秘魯一驚,本能的用左手遏制住花枝管的口子,免得它繼續變大,將自己整個身體吸進去。
弄琪兒就在身邊,她眼明手快,秘魯那麼一遏,以給了她足夠的時間,她手起劍落,將花枝管砍下一段,秘魯的身體向後便倒,連忙把套在手上的那一截花枝管從身上揭了下來。他正欲向弄琪兒道謝,忽然巨痛從右手的食指頓時傳遍全身,只見一根比牛毛粗不了多少的黑色東西,不斷搖著尾巴,猛力的鑽進秘魯的手指,速度好快,只一眨眼功夫,就整根末了進去,然後秘魯的叫聲更加慘烈,感覺右手的筋脈,血管都被那黑色的小蟲嘶咬著,說有多難受便有多難受,他頓時在地上滾來滾去,不知所措。
弄琪兒清清楚楚的看著那根黑色的小蟲爬進他的手指,然後便見他這麼痛苦,整條手臂的毛髮枯萎似的掉落,手臂變黑,知道那根小蟲巨毒無比,秘魯隨時都有性命危險。聽著秘魯的慘叫,弄琪兒狠下心來,長劍一揮,將秘魯的整條右臂砍了下來。
巨烈的刺痛,讓秘魯驚天慘叫,在原地抽搐了幾下,不醒人世。
秘魯的慘叫聲,早已將眾人都驚醒過來,而弄琪兒砍斷秘魯右手臂那一瞬間,所有人都真真切切的看到了。
阿妹首先撲上前來,將弄琪兒向後一推,帶著泣聲罵道:「狠毒的女人,你為什麼要對秘魯叔叔下毒手,他到底哪裡得罪了你?」然後撲到秘魯身邊,淚如雨下。
潔亞和愛沙看著弄琪兒,愛沙口是心非的說著:「一個手下而已,你不必自責,他得罪了你,自有應得。」愛沙知道弄琪兒不是是非不分的人,他出手砍掉秘魯的手臂,一定是秘魯在言語上得罪了她。對於秘魯和弄琪兒之間,她更加在乎姐妹間的關係。
潔亞看到滿地的鮮血,臉色早已經嚇得蒼白,對著弄琪兒吱唔的說著:「大家都是朋友,你何必出手這麼狠。」
事情到了這個地步,已經非常明顯了,大家沒有看到那牛毛粗細的小蟲爬進秘魯的手臂裡,只看到弄琪兒砍斷他的手臂,然後他就暈了過去,弄琪兒被人誤會了。
若是在平時,弄琪兒殺了一個獸人,那是眼睛不眨一下,就算被污陷,她也不在乎,可是現在不同,她不想自己蒙受不白之冤,她不想被冤枉,所以她開口解釋了:「不是的,不是你們所想的,而是……」
弄琪兒剛講到這裡,阿妹忽然厲聲打斷了她的話:「住嘴,我們大家親眼看到,難道還會錯怪了你不成,你不要再狡辯,我要替秘魯叔叔報仇。」大吼一聲,便要撲上前去。
愛沙就在她旁邊,抓住她的手臂,說著:「阿妹,不要亂來。」冷冷的表情,嚇得阿妹一下子不敢再動。
弄琪兒感覺天大的委屈落在自己身上,這種情況,那是無論如何也解釋不清,她背過身來,無法忍住一滴淚水滑落臉寵,自從升為高級武士之後,她只流過血,還從來沒有掉過淚,這樣的委屈,是人最難以忍受的。(你若不信,有一天等你遇到相同或者類似的事情,就知道是什麼滋味了,簡直痛不欲生)
明志一直入定練功,周圍發生了什麼事情,自然也不清楚,當他感覺有些不對的時候,也便收功迎上前去,看著暈死在地上的秘魯和阿妹仇視弄琪兒的眼神,再加上弄琪兒的配劍上還殘留著少量的血跡,不用問就知道發生了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