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月傳說 吟風弄月 第三百三十五章 緬懷
    腦子裡還迴盪著各式賓客對張可夫妻的祝福,但我已經站在人來人往的大街上了。

    李曉,成怡,思思都久未回過家,現在已各自回去了,慕容倩暫住在思思那,思思原本想叫我一道的,但讓我藉故支開了,因為我想自己一個人靜靜。葉柔因為已經「死亡」的關係,不能回來參加張可的婚禮,對她來說是個遺憾了。

    外公大清早已坐葉維民的直升機去接外婆回家了,可能連他都覺得我進了死亡森林後,能成功走出來的機會很渺茫,所以想一家人團聚一次吧。他一直都很矛盾,既不想自己的外孫去那麼危險的地方,也不想我看著幾女死去而內疚痛苦一輩子。

    今天晚上他們都會呆在家裡,我肯定也得回去,否則以後我很有可能見不著爸媽他們兩位老人家了,一想到他們辛辛苦苦的把我養大,就覺得極度不孝。

    參加張可婚禮用的這兩天,相對於我緊迫的時間來說有些奢侈,但一來可能是兄弟是最後相聚,另外就是葉維民也得花些時間辦為我的危險之行做準備,出巨資邀請有志的冒險者,還有購買高科技裝備與其他物資。再精良的裝備估計也起不了大用,因為以前那隊同樣是高科技裝備的軍人探險者,還不是同樣葬身其中。不過有準備的話是九死一生,沒有充足準備的話就是十死無生了,任何能增加活命機會的準備,葉維民都不打算錯過。

    在路上一步一步慢慢的走著,我沒有打的,生怕錯過多看家鄉一眼的機會,好久沒回過冰際市了,連街道都感覺有些陌生。忽然間生起到舊房子去一看的念頭,這個念頭自從腦中冒出後就抑制不住的強烈,最後我的腳步不由自主地往舊房子的方向移動過去。

    那條我和思思曾經受襲的小巷,如今燈火通明,兩旁的廢棄工廠已再度開工,我禁不住又是一陣感歎。

    「小逐?」看門的大爺老李試探性的道。

    他是看著我長大的了,小時還常常分糖果給小區裡的小孩,一個慈祥的老人,我心中湧起親切覺,友好地微笑:「是的,李大爺,好久不見了。」

    一路上碰見不少鄰居,都熱情地和我打招呼,其實想想我們小區還是很不錯的,不像其他住宅區那樣,整天鐵門大大鎖緊,老死不相往來。我們小區的鄰居們無論白天晚上都喜歡三幾個聚在一起,聊下天什麼的。由小區出去的孩子,多受熏陶,長大後多半也是熱情開朗之人。

    老房子已多年沒住過了,裡面積塵已不少,看著有些舊。我從廚房中拿出掃把地拖,將整間房子好好掃一遍拖一遍,再用抹布小心翼翼地將沙發,電視,茶几等傢俱擦得錚亮如新。還有窗子,門。當我擦到門頂之時,一隻大紅「福」字賀歲紅紙鮮明地映入眼簾。

    我的心顫抖了,自從與張雯在一起後,每逢年三十晚,過了凌晨十二點之後,我都會以回老房子貼福紙為由將她「騙」出來,貼完福紙後,下一步自然是死纏爛打將她留下,在這裡度過激情的一晚,然後趁著天未亮偷偷溜回去,像兩個偷吃糖果,怕被大人發現的小孩般。

    往日的甜蜜情景一點一滴浮現,歷歷在目,只是物是人非,伊人芳蹤已渺,我只能看著我們親手貼上去的那個「福」字發呆。我的幸福在哪裡?遙不可及。

    張雯啊張雯,難道你就真的那麼狠心?如果有一天你回心轉意,決定帶著孩子回到我身邊時,卻發現我已經永遠不在人世了,你該怎麼辦?

    坐在床邊的我緬懷良久,時間慢慢流逝,最後才站起來,戀戀不捨地看了生活十數年,並且是我與張雯偷情愛巢的老房子最後一眼,然後轉身離去。

    古語有云:近鄉情怯,而我現在是近家情怯。

    在樓下就可以看到,客廳的燈光還亮著,爸媽應該還沒睡吧,外公應該和他們說了我今晚會回來的。

    我掏出鑰匙,想要打開房門,然而最終還是放回口袋中,改為按門鈴。

    不一會,一陣凌亂的腳步聲就從裡面傳出,接著門打開了,外公,外婆,爸,媽,阿姨,一張張熟悉的面孔頓時出現在我眼前,他們身後還跟著思思與慕容倩。

    我忽然間不知說什麼才好,過了半天才擠出一句話:「我回來了。」感覺自己就像做了錯事,害怕被大人罵的孩子那樣。

    阿姨也知道了我們間曾發生的矛盾,打圓場道:「小逐,你可回來了,你爸媽都快想死了。」

    外婆精神還是很飽滿:「小逐,回來就好了嘛。」

    爸點了點頭道:「對,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我媽見狀也很為歡欣,至少我們兩父子間的關係已和緩了許多,思思與慕容倩見到我當然也很高興。

    我原本有些尷尬的情思在親人的面前瞬間消融了,無論怎麼樣,家,永遠都是遊子的避風巷啊!

    在家裡呆了一夜,第二天傍晚我就得趕回天落了,因為出發的日子是後天。能與家人相聚的時間很短暫,我很想多留一會,然而我的時間原本就不多,只得放棄了。

    臨出門前,爸媽都以為我僅僅是回去工作的,反覆叮囑出門在外,要注意身體,別太累了。我有些無言,他們不知道,這次很可能已是生離死別了。外公臉色有些深沉,沒有說話。

    葉維民的直升機是停市郊的,得坐車過去,走到街上,我忽然想起一件事。對眾人道:「我回去一下,幾分鐘就好。」

    我匆匆趕回去,走到對面的房子,也就是張雯家門前,按下了門鈴。

    因為張亦已外出唸書了,開門的是張東敬,他顯然沒想到會是我,瞳孔驀地收縮,冷冷的道:「許逐,你來幹什麼?」

    為了張雯的事情,他已對我有些懷恨,就連我爸媽見到他都有些尷尬。市長的心胸原本是廣闊的,但如果受到傷害的是自己視為掌上明珠的親生女兒時,甚至生死不明時,情況就大大不同了。

    我誠懇的道:「對不起,張伯父,但我想說的是,張雯永遠都是我心目中的妻子,找不到她的話,我也絕不會再娶她人!」一直我都無顏面對張東敬,但如果現在還不道歉的話,也許我永遠都沒機會了。

    行了個禮,我轉身遠去,只留下站在原地,略有些驚詫的張東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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