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艷艷暫住在她一個大學朋友家裡,我送她到那邊,然後就回校了,什麼都沒發生,讓打電話過來一個勁追問的雲嘯大大失望。此後他還幾次約了我出去,鄧慶平與徐若重,趙馨幾人都不在場,而且他也藉故中途離開,看得出來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但他做的只是沒用功而已。而趙馨我一直都不敢面對,既然她當什麼都沒發生過,那就這樣好了。
一晃又是七八天過去,雲嘯他們拍好了外景,雲艷艷也得回去了,他們是同路的,於是一道坐飛機,我自然前去相送。
候機室中的衛生間出來,我用冷水沖了一下臉,看著鏡中的自己,似乎有些憔悴,這些天我從來沒睡過一次好覺,儘管我需要的睡眠時間並不多,但這樣長期熬下來畢竟還是受不了。感情是良藥,同時也是毒藥啊。
不知道與張雯她們什麼時候才能恢復以前那種快樂的日子,我長長歎了口氣:「哎……」「發什麼愁啊?」背後有人拍了我一下,我自然而然地轉過頭去,趙馨似笑非笑地看著我。我見到她頓時六神無主,囁嚅道:「沒,沒什麼,準備登機了,你要上衛生間的話得快點。」趙馨哂道:「急什麼,我還沒急呢,是不是想我快些走啊?」我被她說破了心事,不由老臉一紅,嘴上卻沒承認:「哪有呢?」「那麼說就是想我留下拉?」我說不出話來,女人個個天生都是捏字腳的高手。
趙馨忽然冒出一句:「你在逃避我?」我下意識地搖頭:「沒有。」趙馨的鳳眼微瞇:「你不用否認,我知道的,但你並沒有逃避的必要,你放心,我不會要你負責的,你想我還不願意哪。」這樣說來她是承認了我們那天晚上發生關係了,一想到那一夜的荒唐我就有些發苦,自己的意志一向很堅定的,即使是喝了酒也不至於亂來,不知那晚怎麼就那麼不堪一擊,我想了想,大概是將她誤以為是張雯了。
趙馨見我苦著臉的樣子,忽然間又格格笑了起來。我忽然間有些惱怒:「你笑什麼?」「我在笑,你真是個笨蛋,我不是說過,我們那晚根本沒發生什麼嗎,因此你沒必要逃避,也不需要負責。」我沒好氣的道:「我承認我沒有勇氣面對,但我不是傻子!你袋子裡面那一張帶血的白絹證明了一切。」想了想我又補充了一句,以免她以為我窺探其隱私:「當時我只想看看你袋子中有沒有紙巾而已。」趙馨愣了一下,然後又笑了起來,笑得比剛才更厲害了:「呆子,你真是個呆子,那張白絹是因為我那晚月事忽然來了,而我沒帶衛生巾,紙巾又用完了,所以才湊合著用而已,你想到哪裡去了?」對這種話題,趙馨還是一貫的不扭捏。我聽了呆了一呆,看著趙馨笑的前俯後仰,儀態全無,似乎並不是裝出來的。
趙馨好不容易止住了笑:「你實在是太可愛了,我發現自己開始有點喜歡你。」想起自己這十多天來都像個傻瓜那樣,我老羞成怒,重重「哼」了一聲走出去。但一切都是我自以為是,又怪得了誰?
臨近登機時間,樂隊的負責人開始催了,我們依依惜別。我與徐若重等幾個男的都擁抱了一下,至於雲艷艷與趙馨,就不好意思這樣做了。論到雲嘯時,他拍了一下我的肩膀:「許逐,如果你改變主意的話,主力吉他手的位置,隨時等著你。」我點了點頭,但卻知道自己是不可能選擇這行的,不過分別時拒絕的話不大好,因此我只是點了點頭。
雲嘯忽然又湊到我耳旁道:「不過艷艷我可不能保證永遠留給你啊,再不抓緊機會的話,你就沒戲了,嘿嘿!」我沒好氣地道:「滾你的吧!」「哈,我們走了。」趙馨向我拋了個媚眼:「呆子,要記得這幾天發生的一切哦。」眾人見她說出這等曖昧的話,均是大為愕然。我的臉紅了一下道:「趙馨你還是那麼的喜歡開玩笑。」其他人一想到趙馨對待男人的態度,又釋然了。
但此刻我猛地想起,趙馨不喜男人,但那天卻帶我回到酒店下榻處,她完全可以把我扔給雲嘯或徐若重他們的,而且如她所說原因的話,那麼髒的白絹怎麼會放在包裡,還有,樂隊原本是要到更適合新MTV風格的夜行的,趙馨堅持要來北平,又是為了什麼?方才羞怒之下沒想到的的問題一一從我腦子裡冒出來,我的疑問越來越濃了,但趙馨解釋時的神情與說話的口氣,又是那麼的無懈可擊。我糊塗了,這一切究竟是真,還是假?
隆隆的聲音從天空中傳來,一架波音客機往西方穩穩地掠去。不管了,反正趙馨已經離開,大家不知何時才能再見面,還有更重要的問題等著我去解決。
我們的宿舍樓原本住的全是大四學生,畢業後人去樓空,除了我之外,幾乎已沒其他人了。管理員三番四次的來暗示我,就差明著趕走了。
李曉與張雯都已簽了工作,不知是巧合還是其他原因,均是留在北平。
我最終下的決定與她們一樣,如果我到其他地方的話,那就意味著我逃避她們所有人了。我沒有選人民醫院,以前將它劃入候選名單中是因為慕容倩,現在將其踢出名單同樣是因為慕容倩。為了不讓其他二人誤會什麼,我放棄了人民醫院,轉與中醫院簽下了一紙合同。這間醫院是早被我排除了的,因為工資與其他福利條件比起人民醫院來要差上許多,但此刻我沒辦法了,只好暫時屈就。
在首都,住宿絕對是一個大問題,因為人口實在是太多了,即使這幾年來都不斷開發新住宅區,住房還是供不應求,緊張得要命。上班族就很為難了,由於城市超級大,如果住在離公司遠點的地方,不像在冰際市那樣隨便打的十多分鐘半小時就能到達的,動不動就是幾個小時,到公司都下班了。
而中醫院是在市區繁華地段,以醫院為中心,方圓十公里的這一帶,幾乎全是企業的辦公大廈,能租到房子的可能性接近與零。即使我幸運一點,能找得到,租金也是天價,儘管我手頭有兩百多萬,但一想到比工資還要高的租金,還是忍不住肉痛。從思思口中得知,張雯與李嘵她們的單位均分配了房子,不用為此發愁了,她們的公司離市中心要稍微偏遠一些,住房還能保證。
明天就是工作的第一天了,我還是沒有找到房子。無計可施之下只好考慮葉柔那了,因為她們在北平的房子離中醫院正好不是太遠。
我只是打算暫住,一找到房子立刻搬出去,畢竟是孤男寡女,同居一套房間久了不大好。葉柔倒是沒覺什麼,聽我說搬過去時還興高采烈的說以後不用那麼悶了,完全沒有防狼意識。
將電腦搬到樓外,宿舍的大鐵門「匡當」一聲合上了,管理員在時刻關注著我這個賴了這麼久的傢伙,這回總算是得到解脫。我深深地看了最後一眼宿舍樓,然後爬上叫來的TAXI,十多年的學校生涯,終於徹底結束了,心中有些懷念。踏上了社會,還能碰到那麼多的好兄弟嗎?
「色魔,來,為了慶祝,嘗下我做的魚。」葉柔從廚房中興沖沖地奔了出來,纖腰上還繫著一條圍裙。
我看著碟子中一條黑漆漆,還冒著烏煙的東西,大概就是她所說的魚了。我實在很同情這條倒霉的魚,死了就算了,遺體還要被這樣糟蹋。
我的「同居」生活,就是從這條焦得離譜的「魚」開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