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曉的文科第五名尚未足以保送北平大學的法律專業,她是一個自尊心很強的女孩,肯定不會願意退縮的,況且那個是她小時起就一直想要實現的願望。保送考試成績出來之後,李曉便的前所未有的勤奮,來找我的次數都劇減了,一心只放在了她這最大的理想之上。
張雯和我也沒有因得到了保送通知而放棄了複習,全校的人都知道我的保送考試成績是全省第一,最好大學和最好專業已是囊中之物,按理根本無須再努力了,但別人看見的我還是當事情沒發生那樣,一如既往地投身於習題資料之上,甚至比以前還要勤奮得多,這令他們有些費解。
黑色七月終究還是來臨了,七號,八號,九號三天,天堂和地獄也就那麼一線之隔。考完之後,有眉飛色舞,和欣喜若狂的,也有默不作聲,和痛哭涕零的,世間百態在此時盡顯。
無論考的怎麼樣,志願還是要報的,報志願有些像賭博,報的好的話小錢也能發大財,報不好的話隨時可能血本無歸,因此無論是誰都非常謹慎。
但我沒有顧慮太多,志願表一發下來,我立刻便填寫好,作為全班甚至是全校的第一個交給了班主任。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我沒有選擇保送,而選報的志願也只有唯一的一所高校和唯一的一個專業:北平醫科大學生物技術專業,除此之外,我的志願表上的其他地方均是一片空白。
我沒有選擇保送尚可以用保送的大學中沒有北平醫科大來解釋,但我選擇生物技術就讓人想不通了,此時生物技術是一個新興的專業,很冷門,基本上沒人會看上,多半都是好專業無法錄取而迫於無奈自動調配,以我保送考試時所展現出來的實力,完全可以選擇骨科學,防疫,藥物類等熱門專業,即使北平醫科大的皇牌臨床專業亦是綽綽有餘的了。
我的志願表一交上去便引起了注意,因為學校一向對我非常重視。作為學校史上為數不多的天才學生之一,他們一直希望我能保送北平大學最好的專業,即使我無意於法律,至少也是其他好專業,如計算機,通信工程等。
班主任當即上報了學校高層,校長他老人家一見之下大為震驚,連同副校長和年級主任親自找到我,苦口婆心地勸說,但我無動於衷,如果說我自己身體之迷和我媽的癌症讓我產生了學醫的意向,那麼自從得知吳麗麗死訊的那一刻開始,這個意向就已上升成為決心,如同烙印一般深深熔進了我的心中。
有時候,生命實在是太脆弱了些,雖然說人的一生有如過眼雲煙,但那麼高深的道理只有道行高深的人才能看透,我只是區區一屆凡人而已,實在不能忍受那種失去至親之人的悲痛。我不知道自己學醫能達到什麼樣的高度,但至少可以減少親人朋友因意外離我而去的幾率,光是這一點,就已足夠了。
校長等幾位領導在勸說無功之後,退而求其次,建議我改專業,即使我看上的是北平醫科大學,但也不必選擇生物技術這種冷門專業來的。
但我依然是不為所動,我並非不知道生物技術是冷門,但我看好它的潛力,但它具有多面性,隨著其發展和突破,以後會適用於社會上的各種領域行業,作用也會隨之而增大。而更重要的一點是,因為生物技術是新興學科,它的發展正處在摸索階段,課題限制很少,甚至是一些看似禁忌的東西,也可以以學術為由光明正大地去研究了。
所以無論他們如何的舌璨蓮花,都是無濟於事,最後學校甚至打了電話到我家,由我家人出面,爸媽這才知道我獲得保送機會之事,聽到可以免試錄取北平大學任意專業,欣喜若狂之下他們甚至忘了問我為什麼不把這消息告訴他們,也是極力勸說我選報北平大學,但他們依然不能改變我的主意,我像是鐵了心一般,長這麼大以來我很少會違背他們的意願,但這次卻不得不例外了。
最後爸看著我平靜卻堅定得有如鐵石所鑄一般的臉,歎了口氣道:「孩子已經長大了,就由得他吧。」
我有些歉意地對爸媽笑了笑:「對不起,爸媽,要你們失望了。」
爸搖頭道:「小逐,這種事爸原本是不應該逼你的,我知道你心裡一向都有自己的主意,只是一聽到你可以保送到北平大學,頭腦有些發昏了。」
「兒子,你放心吧,無論選擇了哪所學校,媽都很滿意了。」
最後我爸媽都我,學校也沒辦法了,在志願表上交到教育局前的最後一刻,學校問了我最後一次無功而返後,也只得作罷。
李曉最終也沒有選擇保送,在志願表的第一志願上填了北平大學,而首選的是法律專業,不過她說沒有百分百的把握,因此還選取了其他的幾個專業,而張雯直接保送了北平大學管理專業,這是她一直以來就想報考的,所以沒必要再冒險了,畢竟是全國最名牌的大學,稍有不慎就會落選。
張可原本想考北平體大,和我們一個城市的,但由於單若選了川西師範大學,他立馬便改變了主意,結果第一志願變成了川西體大。不過這樣也好,川西體大比北平體大要求要低了許多,張可也更有把握一些。任何一個人落選,都不是我想看到的事。
填完志願之後學校已無事,剩下的只是等待成績揭曉和錄取情況,當我獨自一人騎車走出到校門口時,一個許久不見了的身影出現在我眼前。
「師弟,報完志願了?」
成怡,我初到冰際高中時接待我的那個美麗大方的師姐,時間過的真快,昨日的一切彷彿還歷歷在目,但就那麼一眨眼的工夫,我的高中生活已經接近尾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