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睜開眼睛,映入眼中的是宿舍上鋪的床底,身上蓋著厚厚一層被子。我不是在考試麼,怎麼會在這裡?忽然記起還差三道大題總共三十分沒做,我嚇出一身冷汗,一骨碌爬了起來。宿舍中的人都在吃飯,看來已是中午時分了,我在考場這一睡竟是睡了3,4個小時。
「你小子終於醒拉。」張可的大嗓門在我耳邊響起,我奇怪道:「我怎麼在這裡的?」
「怎麼在這裡?你還好意思說,你表妹和張雯一左一右攙扶你回來的,全校人都看見拉,你小子睡的像頭豬那樣,幸好我及時發現,不然要累壞兩個嬌滴滴的大美人。臭蟲你究竟怎麼了?前天和昨天晚自習也沒來。」
這事我不想讓他知道,我含糊其辭敷衍幾句,嗅嗅身上,果然有兩股略有些不同的香氣。但我在意的不是這個,而是那隻字不填的三十分,失去了這許多分,還有前兩門考試有些心不在焉,或多或少也有些意外失分的,第一名大概不保了,要被李曉趕過。想了下,算了,上次第二名的李曉和第三名的要差了七十多分,若沒意外的話這第二名還是逃不出我的手掌心的,第一是李曉,我媽應該也一樣的開心。
考試的五天過去,這幾天我除了考試就是陪我媽,剛做完手術的那天她臉色實是嚇人,虛弱得話都說不出來。不過現在已經慢慢開始好轉。
在劍南時答應過那女孩的事我並沒忘記,我對爸媽說上周我去海明市向一個在那打工的初中同學借了一千塊錢,當時忘了問他的卡號,只知道地址,趁現在週末去還給他。(海明市:離冰際市約5小時車程的一個城市,隸屬我們市管轄,與劍南同路。)
上星期週六晚上我的確是徹夜未歸,也叫思思是這樣和我家裡人說的,因此爸也沒多想,媽還叫我早點去還給人家,說一個初中生畢業就外出打工很不容易。
騙了家人我有些愧疚,但我媽是善良的人,她若真知道我是為了那可憐女孩的話應該也會極力贊成的。
星期六在海明輕易弄到40萬,這時間相對我上星期一天一百萬的倉促來說已是非常寬裕,我萬分謹慎,確保不會再有上次的意外發生。傍晚時分我沒回家,和那個女孩約好的是星期天中午見面,來回近十小時車程,實在麻煩了點,還不如暫住一天。
最後我依然是到劍南曾住過的那賓館住了一晚,晚上我雙手抱頭躺在柔軟的床上,思索這些天來發生的東西。媽的手術成功了,試考完了,答應那女孩的事也做到了,要抽點時間好好想想自身的問題。那股讓我無法自控的神秘力量在回到冰際市後便莫名其妙地消失,一如上次在水泥廠一樣。不知它從哪裡來,也不知何時走的,似是每次我情緒波動異常激烈時就會出現,冷靜過後不久便消失。
我意念一動,離我兩米半左右的一杯水平平飄飛起來,嗯,操縱術進步了,作用距離已經超越兩米的極限,還有,水的重量也從大半杯發展到滿滿一杯了,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對自己身體的怪事我大感頭痛,我曾到網上的許多古怪誌異論壇仔細察看過,並無相關記載。我還訪問了幾個罕見的超能力者協會,聽說某些人能透視,有些人可以聽懂動物的語言……先不管是真是假,這些超能力中根本沒有和我情形一樣的。因此對自己的探索是老鼠拉龜,無從入手。
我身體肯定是出了無法理解的問題,上次在水泥廠上至少我還能控制自己,但在劍南賭界時我幾乎已完全失去對自己身體的控制,雖然我清楚地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但就是無法自控,只是隨著心中那殺戮慾望率性而行,如果不是我用僅剩的一點意念力偏離那些人的致命部位,我敢保證那些人全都是死人了,那時的力量委實是強大無匹,五覺六識和神經反應比森林中的野獸還要靈敏,全場形勢一點一點掌握在我手中,那些人的動作在我眼中都變得小孩一樣的幼稚可笑。
那次是我媽幫我買的那只表的鏈子被硬生生崩斷,掉地的聲音讓我想起病中的媽,熱血冷卻下來,但下次呢?下次如果還有什麼事發生,我會不會完全喪失理性,變成一個殺人狂魔?還有心中的慾望也漸漸開始失控了,這樣下去,當有一天我單獨和思思單獨共處時,會不會做出人神共憤的事?思思再怎麼喜歡我,也只是個初三的少女啊,無論心理和生理上都還沒完全成熟來的。
一連數個嚴峻的問題浮現在腦子裡,我滿頭冷汗,種種跡象表明:我似乎在慢慢喪失自我。這股神秘的強大力量除了在兩次生死關頭助我渡過困境之外,還在蠶食我的理性。
一直以來我都對這個問題置之不理,走一步算一步,現在是真有些嚴重了,首先得搞清楚這力量是怎麼回事。我立時想到一個能幫我的人:外公。
外公對人體結構是深有研究的,他的針灸是一絕,一般的小病隨便在身上插幾針,便能針到病除,連吃藥都省了。
外公本是醫科大學的高才生,當時的大學生不比現今氾濫成災,他青年年代時能上大學的人是鳳毛麟角,千中無一,要在一堆人中找出一個大學生,還不如在蛤蟆頭上找條毛,在雞蛋裡面挑根刺來的容易點。只是他因一些事心灰意冷,退隱到現在所住的小山村中,做一個小小的鄉間醫生,但他的醫學深度是絕對無可置疑的,聽我媽說以前曾有幾間省級的大醫院誠邀外公,但都被他婉言拒絕了。
這事只有他能幫我,絕不能讓其他人知道,否則的話我會被當成怪物一樣抓去做研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