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裡,一進家門,媽就說:「小逐,你回來了?思思在你房間等你呢,等了好一會了。」我應了一聲走進房間,思思正無聊地托著小腮發愣,我一時玩心大起,走上前去,從後面蒙住她眼睛說,啞著聲音說:「猜猜我是誰?」我在放假看書的時候思思就常常玩這遊戲,經常嚇我一大跳。
思思先是嚇了一跳,然後高興地反手抱著我:「逐哥哥,你回來了?」
我笑著說:「剛回來,看見你在發傻,想什麼呢?」
思思眨眨大眼睛說:「在想你啊?」
我嚇了一跳:「我有什麼好想的?長的又不帥。」
思思嘟了嘟可愛的小嘴巴說:「誰說的,我覺得逐哥哥你最帥了,特別是那對眼睛。」
我笑逐顏開道:「真的?」摸了摸自己雙眼,想不到自己也能和「帥」字沾上些關係了,還是思思這麼漂亮的女孩子說的,不禁有些飄飄欲仙,如墜雲端。
忽然想起一事,我問她:「思思,昨天晚上是你扶我進房間的嗎?」
思思點點頭。
我繼續問:「我喝醉了?」
思思還是點頭。
我接著問:「我沒有對你做出什麼無禮的事吧?」
思思搖搖頭。
我一驚道:「有?」
思思再點頭。
我哭喪著臉說:「那時候我怎麼了?」
思思紅著臉說:「逐哥哥,你那時好討厭,我扶你睡到床上睡下的時候,你一下抱住我,抱得我好緊,你還摸了我的臉。不過好舒服。」最後那句話她是用極輕的聲音說出來的,我都聽不清楚她說什麼。
我急道:「然後呢?」
思思說:「然後……」還有然後?完了!我恨死這酒了。
思思下一句話讓我老大鬆了一口氣:「然後你就睡著了,你嘴裡酒氣好濃,我端杯水來讓你喝,不過怎麼叫你都不醒。」原來那杯水是她給我放桌子上的。
思思臉上紅暈未退:「逐哥哥,以後你別喝那麼多酒拉,討厭死了。」我心情一放鬆,忍不住開玩笑道:「不就抱一下嗎?我們小時候還在一張床上睡覺呢。」
思思急說:「那是小時候嘛,和現在不同的。」
我笑道:「有什麼不同的?」
思思回過神來,是我在捉弄她,去遊樂場那樣早上她叫我起床的時候就是這對白,不過人物反過來了。她跺著小腳說:「不和你說了。」
我逗了她兩句,她一下就忘記了這句話,小嘴一晚上簡直是不停,最後到10點的時候才依依不捨回去。
送了思思回家後,我剛回來不久,媽就在外面喊:「小逐,那個很有禮貌的女孩子又打電話給你了。」
吳麗麗找我?不知她有什麼事。我接過電話,吳麗麗在那邊喊:「喂,臭蟲,明天我和小雯要上街買東西……」我一聽冷汗直冒,難道又要叫我一起去?上次陪她們逛街我現在還是記憶猶新,我晚上睡過的最恐怖的惡夢就是雙手提著大包小包,拖著兩條沉得幾乎走不動的腿,陪著她們這些購物狂在大街上跑來跑去,那些大街都是一望無際,像是永遠都走不到盡頭那樣。
我剛想推說有事,吳麗麗就在那邊說:「好了,就讓你陪我們去好了。」說的好像是我求之不得那樣。當然,在我沒領教過她們的逛街熱情之前,陪這樣兩個大美女逛街的確是一件美妙愜意之事,但現在我知道那簡直是一場惡夢。
在她面前我是毫無辦法,被吃得死死的,許多事都是未經我同意,她已經幫我答應了,而且好像都是理所當然那樣。
我眼睛一轉道:「那行,到時候你可要請我吃午飯。」
吳麗麗滿口答應,說明天早上9點廣場等我。不是吧大姐,商店一開門就過去,想逛到晚上關門麼?我掛了電話,立刻轉打給張可:「老同桌,明天中午吃個飯,我請客,怎麼樣?」
張可自是滿口答應道:「好啊,難得你這鐵公雞也捨得拔上幾根毛,不去的是小狗啊。」我有那麼吝嗇嗎?可能是家裡經濟不好,所以省一點吧,他們這些有錢人自是無所謂幾個小錢了。不過既然在他眼裡是鐵公雞,哪會無事請他吃飯,其中必有陰謀,張可腦筋是直了點,這都想不到。
我叫他明天早上早點出來,我說要順便陪別人買點東西,張可也沒細想。
翌日早上張可8點50殺過來,一見面對我說:「嘿嘿,小子,我可是沒吃早餐,空著肚子來的,等下定要你放點血。」
我也暗暗偷笑:等下你就知道死字怎麼寫的拉。我叫他等下,我說在等人,張可一臉齷齪不堪的笑容說:「是不是你夢中情人啊?」
我神秘笑了下說:「等下你就知道了。」
不多時,吳麗麗和張雯身影在遠處出現,張可眼力甚好,遠遠看見,他也不是笨蛋,已經明白了大半,臉色發白,轉身欲走。我一把拖住他,嘿嘿奸笑道:「兄弟,這可是我們驗證我們兄弟偉大友誼,有福共享,有難同當的時候了,這福嘛,中午是小辣椒請客,她錢包肥的是,你想吃什麼便吃什麼,比我這身上搾不出幾兩油的窮鬼可好多了,這難嘛,等下陪她逛街時候,東西你幫我分擔一下就好了。」
張可心裡發苦,只是被友誼這座大山重重壓住,動彈不得。吳麗麗過來看見張可眼前一亮,想是心裡暗暗高興,又多了一個免費義工,她還怕我一個人拿不了太多,她和我之間是比張可熟得多,大概是看我比較好欺負一些吧,和張可還沒熟到叫他出來逛街的地步。
早上張可實是叫苦不堪,他連早飯還沒吃就出來了,餓得兩腿發軟還要替兩個女孩提東西,中午午餐時候連吃了五大碗飯。
下午還是繼續逛,一直到5點多,再不回去就要在外面吃晚飯了,她們才捨得回家。這次回家我還是累得只剩下半條命,在家裡修養兩天之後才慢慢恢復過來。
此後日子一天一天過去,偶爾吳麗麗還會熱情「邀請」我去吃飯,加深我們的「主僕」之情,每當這時我也熱情「邀請」張可去吃飯,加深我們的「兄弟」之情。
7月末之時,班上聚會,我們班考上冰際高中的只有4個人而已,這也是我們這種普通初中的無奈,其他的有些只考上了普通高中,也有考上中專的,更有些已經打算到外面去打工,闖世界去了,或許以後我們永遠都沒機會再見面了也說不定。
當晚許多人心情並不好,聚會在一種壓抑的氣氛中進行,有些同學有些雖不熟,但大家畢竟在一起三年之久,還是有一定感情。我是幸運的,一場車禍改變了我的命運。不過在這氣氛下我也不由觸景生情,心中沉重,生活在這世界上,有許多東西都是無奈的啊!
後來不知誰帶頭喝起了酒,之後就一發不可收拾了,觥籌交錯,杯盤狼藉,都把什麼中學生守則,法律之類禁止未成年人喝酒之類的東西拋諸腦後,甚至有些女生都不例外。酒精作用下,有人甚至哭了起來,我更是難過。只是瘋狂喝酒,我不記得和誰一起對喝過了,只是見人便碰杯。聚會結束之後,我和張可搭著肩膀跌跌撞撞走了出來。
走在熱鬧繁華的大街之上,街上五彩繽紛的綵燈和喧嘩的聲音並沒有沖淡心裡的那絲傷感,一輪彎彎的新月孤寂地掛在漆黑無邊的夜空之中,冰冷的月光如霜一樣灑在地上。月有陰晴圓缺,人有悲歡離合,這殘缺的月亮總有一天還會圓起來的,但人呢?分離了的人,有一天還會重逢麼?
(新月初露之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