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做了許多噩夢,先是夢見思思被兩個如虎似狼一樣的人拖走,而我大聲呼救,但卻什麼聲音也發不出來,接著夢見在一間破破爛爛的房子裡面,思思淚流滿面,滿臉的驚恐,無助地看著我……最後出現一個人影,手裡拿著一把匕首,猛地向思思刺下去,我想跑過去救她,腳下卻像是生了根一樣無論如何也動不了,我大喊一聲「不要」了醒過來,後背已被冷汗濕透,粘乎乎的一片。
睜開眼睛,眼前一片雪亮,刺眼的光讓眼睛都有些痛,已經是日上中天了。想爬起來,卻覺得渾身疼痛難耐,酥軟無力,忽然想起昨天晚上發生的事,那簡直就像一場夢一般。但我知道這絕對不是夢,我清清楚楚地記得獵鷹拿匕首刺向思思那驚險的瞬間,還有獵鷹死前那不甘心,難以置信的眼神。還有手上被荊棘劃出來的血痕,身上破爛骯髒的衣服,被那個少女咬破,還在隱隱作痛的嘴唇都時刻在告訴我昨天發生的是千真萬確的事。不過手上的傷現在已經被一片一片的藥水膠布貼上了,不知道是誰給我貼的。
我忽然想起思思,心裡一驚,她到哪裡去了?經過昨天晚上的事,我實是有些杯弓蛇影了。
我掙扎著起來,手腳卻像不受控制一樣,「啪」的一聲結結實實摔到地上,骨頭都快摔斷了,痛得悶哼出聲。
哼哼嘖嘖地爬起來,忽然看到旁邊書桌上有一張字條,拿起一張一看,上面寫著:「小逐,昨天晚上去哪裡了?把我和你爸給嚇死了,我和你爸出去找了你一晚上都找不到,後來去報警了,回來卻看見你和思思躺在床上,你衣服都破破爛爛的,手上還有好多的傷痕,媽給你包紮好了。幸好你和思思都沒什麼大礙,你只是脫力暈了過去,手上的也都是些皮外傷。爸媽知道你沒什麼事就放心了,到早上你們還沒醒過來,爸媽去上班去了,你們發生了什麼事等回來再和我們說。對了,外面已經煮好早餐了,我煮了不少,你們還沒吃晚飯吧?什麼時候醒過來自己去熱了吃。」最後署名是:媽。
我外公是個老中醫,媽也從他那學了不少東西,把個脈診斷這些東西還是會的。
忽然肚子「咕嚕」一聲響,我頓時覺得飢餓難耐,自己已經一天一夜沒吃過東西了。我渾身酸痛,扶著牆壁走了出去,到廚房門口聽見裡面有聲響,進去一看,原來是思思,正在那熱著菜。
思思看見我,驚喜地說:「逐哥哥,你醒拉。」說完撲到我懷裡,我現在渾身酸痛,被她輕輕的一撞都像散架了一般,卻又不能閃開,否則她便要撞到牆上,只能在心裡暗暗叫苦。不過看她依然天真活潑,並沒有因為昨天晚上發生的事而改變了什麼,我還是頗為欣慰的。
思思從我懷裡仰起頭來說:「逐哥哥,是你背我回來的嗎?是你救了我?」
我想了一下,還是決定不要告訴她為好,那兩個人的屍體遲早會被人發現,報紙遲早會登上去的,那個女孩竟然認識警察,說不定她昨晚已報警,那麼近來經常在市內作案的兩個人販子死在市郊一個廢棄鋼鐵廠的事不久便會傳得全市皆知,我如果說是我把思思救回來的話那她肯定知道是我殺的那兩個人,因為當時已無他人了。
對於殺了那種萬惡之人,我雖然毫不後悔,但心底多多少少還是留下了陰影,我不想在思思心底也留下這種陰影。
於是我信口開河,隨便編造個故事,捏造一個英雄從天而降,一拳把那個刀疤臉打得滿地找牙,再一腳把獵鷹踢得橫飛幾米,倒在地上出氣多入氣少,估計是活不成了,最後我就帶她回來了。
思思雙眼朦朧,眼波流動,竟是有些崇慕的樣子。我看在眼裡有點吃味,媽的,好好的英雄不能當,拿石頭砸自己的腳,自己吃另一個自己的醋,這是哪門子的道理。
當下頗為遺憾地詆毀那位「英雄」說:「只是那人長得實在不怎麼樣,禿頭,小眼睛,塌鼻子,招風耳,臉上儘是麻子,嘴巴張開猶如盆子一般大,牙齒發黃,還帶點口臭。」把腦子裡所有描述醜陋的形容詞都搬出來了,恨不得直接說他根本不是人。
聽得思思眉頭一皺,但我卻還是高興不起來,自己雖然長的不算英俊瀟灑,不過比起所描述的狗都不理的樣子還是不知道要好上多少倍,剛才是拿石頭去砸自己腳,現在是用自己的腳去踢石頭,痛的都是自己。
思思忽然嘻嘻笑著說:「逐哥哥,你別騙我拉,我知道那裡是什麼地方,滿地的水泥灰,我聽我媽說過的,那裡是個廢棄水泥廠,附近沒人住又沒有車的經過的,晚上又哪會有人去那,我媽還叫我千萬不能跑去那邊玩,我知道是你救了我的,是不是?」看來我們小區的大人都警告過自己孩子不要去那的,我還就我知道而已。
思思忽然滿臉柔情,看得我心裡一驚,她眼睛裡流露出一種異樣的神采繼續說:「逐哥哥,你知道嗎?從小到大我就很佩服很仰慕你,在我眼裡,你那麼聰明能幹,什麼事都難不倒你,那天晚上也一樣,我就知道,你不會讓我被人欺負的!而且,我昏迷的時候,朦朧中我只覺得我在一個溫暖的背上,那種感覺好熟悉,好安全,讓我心一下放鬆安寧下來。逐哥哥,你忘記了嗎?小時候你帶我去玩,玩得累了睡著的時候總是你背我回來的,就是那種感覺。雖然那時候你身體不好,但是每次你總是一聲不吭,咬牙一直把我背到家中,那種感覺我永遠不會忘記的!」
接著輕輕撫摩我貼滿了藥水膠布的手,心疼地說:「你看你的手全都傷了,還說不是。」
我原以為思思心似一張白紙一樣單純,我可以輕易瞞過她,現在才發現,思思其實是很聰明的一個女孩,而我一直當她是我小妹妹,所以從來不曾覺察,以為隨便編個謊話就能瞞天過海,原來我才是真正是傻子。
我默然半晌之後,突然問她:「思思,如果逐哥哥殺了人,你以後會不會討厭逐哥哥?」
思思聽了這話已經明白了,柔聲安慰我說:「逐哥哥,你是說那兩個人嗎?那種人死多少次都不足惜!況且你也是逼不得已的。」
她忽然咬了咬牙,像下定決心一樣突然說:「逐哥哥,即使你殺的是不應該殺的人,我還是永遠站在你這邊,因為你是我逐哥哥,只有你對我最好!」
我聽了一驚,看來思思對我已不是一般的喜歡了,已經涉及到「愛」之上了,否則的話也說不出這種話來,這分明已是情妹妹對自己最喜歡的人才能說得出的。
我現在心裡很是矛盾,聽了這話之後我不由也有些高興,經過昨天晚上之事,我發現自己對思思也不僅僅是大哥哥對小妹妹的那麼簡單的感情,不過現在她才初二,過早涉及感情方面的事對她身心都不好,於是我岔開話題,捂著肚子說:「哎喲,餓死我了,思思,可以吃飯了沒有?」
思思這才記起自己還在熱著菜,「啊」的一聲離開我懷抱,畢竟還是小女孩,那種愛的感覺來得快,去得也快,一下便恢復了天真活潑的模樣,我想她對我的愛應該是在朦朧的階段,只是因為剛剛經歷昨晚那種事之後才變得特別明顯外露。
我現在確是餓得頭昏眼花,不耐煩對思思說:「好思思,還熱什麼菜呢?我都餓得站都站不穩了,這飯反正就是熟的,別說是熟飯,現在就是生大米我也能吃得下的!」
思思嬌嗔道:「你就是一點都不注意,你現在一天沒吃東西了,又傷成這樣,抵抗力很差的,吃冷飯說不定會得病,等一下嘛,就好了。」
我只好繼續使用燃燒自己脂肪進行無氧呼吸所得能量支撐,心痛不已,好不容易張可說我開始長出一些肉來,身材勻稱一點,現在看來是又要恢復原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