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張可還沒走到校門口,遠遠看見張雯她們已經在那等了,要女孩子等總說還是不好意思的,我擠起笑臉迎了上去,卻一下貼上個冷屁股,吳麗麗遠遠丟過來一句:「你們遲到了!」我低頭看了一下表委屈道:「才6點55呀,是你們來早了,不是說好7點的嗎?」
吳麗麗繼續冷冷地說:「我說你們遲到了就是遲到了,第一,我們是女孩子,通常女孩子說7點,對男孩子來說就是6點40的意思,也就是說,你們要提前20分鐘到,第二,我們不但是女孩子,還是美女,也就是說,你們要再提前10分鐘,加起來一共是30分鐘,你們要6點30就等在這裡,因此,你們遲到了!」
我目瞪口呆聽著這種聞所未聞的數學計算方法,只覺自己以前的數學全都白學了,此情此景之下想起一句前輩先賢的至理名言:「男人永遠不要和女人爭辯,因為輸的永遠是男人!」,現在才覺得:這話他媽的實在是太有道理了!
張可繼續發揚他在吳麗麗面前那種沉默是金,好漢不吃眼前虧的烏龜精神,任由她把我罵個狗血臨頭,硬是裝做沒看見那樣不吭一聲,以前我覺得「義氣」這個詞無比高尚神聖,現在看來,「義氣」這東西還是能按斤論兩稱的,在吳麗麗這種女人的淫威之下,張可對我的「義氣」還遠遠不夠用。
體會名言真諦之後,我精神層次更上一層樓,任由吳麗麗罵,我只是閉口不言,絕不還擊,最後反是她覺得沒意思了,聲音越來越弱,最後無精打采地說:「我們還是去吃飯吧。」我心裡暗樂,這前輩先賢的話的確好用,兵不血刃就消了她的氣,回去還得多學學。
我這才有機會欣賞一下眼前的幾個美女,思思仍然是平時打扮,我們自小一塊長大,她有幾套衣服,喜歡怎麼搭配我都知道得一清二楚。張雯好像特別打扮過一樣,穿的是淡青色無袖上衣,如玉的肩膀露了出來,下身穿及膝碎花短裙,她是很少穿裙子的,看到時我楞了一下。平時綁成一束烏黑發亮的長髮洗過後放了下來,剛洗澡過後隱隱還泛著美麗的水光,隨意地披散在肩膀之上,真的是亭亭玉立,溫柔端莊,看到我楞了一下之時,她臉上閃過一絲不易覺察的微笑。而她旁邊的吳麗麗卻是相反風格,野味十足,一身緊身黑衣,把小蠻腰襯托得更為纖細,最吸引人的就是穿的一條牛仔短褲,修長健康的大腿毫不羞澀地展現在我面前,當真是魔鬼性格,魔鬼身材,只聽到「咕咚」一聲,旁邊的張可艱難地嚥下一口口水,這也難怪,這樣的誘惑對我們這種沒見過世面的稚兒是不能抵擋的。特別是在這種夜色朦朧的情況下,據有經驗的男人說:「在一定的光線照明條件之下,最好不要太亮,有3分漂亮的女人會變成7分,有7分漂亮的就十分漂亮了。」而在完全黑暗的情況之下呢?那就要參照另外一些更有經驗的男人的一句話了:「熄燈以後,所有的女人都是一樣的。」前面那句話我還能體會一點,但後面那句話就非我這年齡的人所能理解的了。
吳麗麗見我們那失魂落魄的樣子,哼了一聲:「沒見過美女嗎?看什麼看?」我們連忙收回目光,張可轉過頭去,悄悄把嘴角的口水擦掉。
走在路上,剛開始我們都不怎麼說話,初中之時,男女之間的防線還是較嚴的,我只是和張可有一句無一句地聊著,那邊是張雯和吳麗麗在小聲談笑,不過大家畢竟是年輕人,對異性充滿好奇,再加上思思蝴蝶一樣在中間穿插,不一會都混熟了,張可長這麼大第一次在幾個美女當中周旋,被迷得暈頭轉向,不分東南西北,要不是我阻止,只怕連內褲什麼顏色都要說了出去。
幾個人嘻嘻哈哈的聊著倒也熱鬧,吳麗麗奇怪問我:「許逐,你這小子變化可真大,和以前的你相差得太遠了,說實在話,以前我是很瞧不起你的!你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麼事?還有,那個朱亮明,你竟然敢……。」
她雖然小子小子的叫我,不過我已經感覺不出以前那種看不起我的意思了,有種奇怪的感覺,好像自己成了她兄弟一般,她這種個性的人如果對一個人很客氣的話,反而是和那個人關係很普通。
張雯聽到吳麗麗問我,耳朵也豎了起來,對這問題她也不得其解。但這個問題我自己也不清楚,只知道自從那次撞車之後就如此了,不過這樣匪夷所思的事,說出來有誰會相信,便是我自己都有點懷疑,而且思思在場,打架的事和絕不能讓她知道的,因此我裝糊塗,抬頭看一下天,顧左右而言其他道:「今天晚上的太陽好圓啊。」
張雯「撲哧」一聲笑了出來:「胡說,晚上哪有太陽。」這一笑之下百媚生,看得我眼睛有些發直了。
吳麗麗只道我不願意告訴她,露出失望神色,發出一個已成了生理習慣的「哼」字。
吳麗麗找了一家離學校不是很遠的小飯店,看起來還不錯,至少我這樣認為,因為店內客人比較多。我這種是一般人的思維,客人多的店總是好的,因為好,所以客人才多,我買東西也很少去那種門可羅雀的地方。
吳麗麗顯是常客,帶著我們直奔2樓,找了一個靠窗的座位。坐定之後服務員把菜譜遞了上來,一人人份,我還是第一次上館子,菜譜那一片菜名搞得我頭暈眼花,最後乾脆合上丟到桌子上,隨便她們點好了,對吃的我倒不挑剔。
張雯她們幾個女的聚在一起,指著菜譜評頭品足,這道菜沒營養,那個容易上火,這個太肥,那個太瘦……長長的菜譜從頭看到尾,又從尾看到頭,從正面看到反面,再從反面看回正面,便是鑒定古董也沒這麼詳細認真的。看來再美的女人畢竟還是女人,女性挑剔,這是誰也改變不了的事實。
我和張可坐定之後,飢餓開始侵襲,卻要耐著性子等這些鑒定家,肚中腸胃可沒這個耐心,開始遊行示威,發出陣陣抗議之聲,如果再不發工資,以後只怕就要罷工不幹了。
那個服務員態度實在夠好,無論怎麼等,沒有絲毫不耐煩,臉上始終帶著微笑,實在是很佩服這種敬業精神。
最後3個鑒定家終於完成鑒定工作,我和張可不約而同鬆了一口氣,這家飯店工作效率不錯,不一會兒,熱騰騰的第一道菜就上來了,我和張可早已餓得兩眼發黑,不過依然死撐要保持紳士風度,女士優先。
等她們都沾筷之後,我再也忍不住了,筷出如電,這時候純粹只剩下餓了就要吃東西的野獸本性。張可有過之而無不及,他那不叫「吃」,叫「塞」差不多,聽說牛吃草的時候是先塞滿嘴巴,然後慢慢咀嚼消化,不知道他從哪裡跟牛師傅學會的這種本事,我自愧不如。
轉眼間一盤菜已經見底,乾淨得和剛洗出來的盤子沒什麼兩樣,吃下去也不知道是什麼滋味,她們一共點了7道菜,我現在不知道眼前這道菜名字叫什麼,只知道這東西叫菜,可以拿來充飢用。有個成語叫飢不擇食,正是我們此時的最佳寫照。
狂風掃落葉般把一盤菜消滅後,稍微穩定一下災情,肚裡有了點底,這下才想起自己是人,是能思考有教養的高等動物,不是野獸,方才實在太失態,抬頭看一下張雯她們,一個個用奇怪的眼光看著我,我有點不好意思撓撓頭,心虛地說:「這個,我是不是吃的很難看,我實在太餓了。」張可倒是面不改色,對他來說,餓了要吃,困了要睡是天經地義的事。
思思嬌嗔地責備我:「逐哥哥,你那什麼吃相呀?像餓死鬼投胎那樣。」我有點尷尬,近來我吃得比以前多了許多,又容易餓,我也不知道是什麼原因。張雯倒沒說什麼,只是掩嘴吃吃偷笑。吳麗麗最是直接:「小子,幾天沒吃飯拉?」
尷尬歸尷尬,飯還是要吃的,下一盤菜一上來沒多久,轉眼又鞠躬盡瘁了,這時候感覺舒服了好多,我從來想不到真正的飢餓會是這樣一種滋味,彷彿有千萬隻螞蟻同時在肚子裡面爬來爬去那樣,那已經不單純是餓的感覺了,伴隨著還有陣陣發麻,酸軟,沒試過的人永遠不會知道,現在才明白為什麼以前舊時饑荒之時的人餓了連觀音土都要吃。
現在感覺好些,恢復了些精神,現在大家都吃了幾成飽,開始談笑起來,我現在比以前開朗多了,覺得朋友聚一起熱熱鬧鬧地吃個飯,聊下天也是不錯的事,不時開上幾個玩笑。世事無常,想不到一天之前和吳麗麗還是水火不容,現在卻在一起相處得如此融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