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淪落到屍骨無存的地步,臨死之前四人瘋狂不減,即將爆炸的一瞬嘴裡還著魔一樣吼道:「教宗大人與我們同在!」
突如其來的人肉炸彈,四人奮不顧身的狂熱表現,讓整個武館大院陷入靜寂。
尤其在那聲頗具震撼力的爆炸之後,這種靜寂就益發的明顯……
直到被一陣「格格、格格」的古怪聲音所驚醒,眾人才愕然發現,斧頭幫不知道什麼時候己經撤兵,所謂的約戰顯然算作無疾而終。
眾人倒沒有意外,伊維爾不相信合同,所謂的比鬥商定之初,他們就只當作一場試練,從未將之當真。
此時此刻的院子裡,便只剩下野戰隊的人和……維桑,那上下牙床相碰的聲音就是從混血少年嘴裡發出的。
混血少年眼睛通紅,一如剛才那四人一般,所不同的,就是他的身體正在不住抽搐、顫抖,不知是出於恐懼,還是本能的抗拒。
他不住磕碰的牙床之間,便有輕微、恐懼但卻堅定的聲音傳出來:「我……不想死,我還不……想死,媽媽……媽媽……」
看著混血少年的表現,獨孤鴻略顯意外:「我還以為神秘的教宗能力僅僅在B、C之間,連你們這樣的潛力者都無法做到完全控制呢,原來……」
不能不讓人意外,因為在這緊要關頭,維桑竟然異能覺醒了。
「呃,你能不能解釋一下,所謂的狂熱者之血是什麼?剛才自爆那幾個傢伙又是怎麼回事?你和他們一起提到那什麼教宗大人又是什麼東西?」
所有人都滿腹疑惑,不過最終提出疑問的還是莫野,他一邊厭惡的擦拭著臉上血跡一邊詢問,立刻又補充說明道:「如果你能立刻做出解釋,我就在這裡聽著,如果要稍等一會兒,就等我先去洗個澡……」
可憐的傢伙,完全沒想到人肉炸彈的可能,被炸當場,一頭一身血水淋淋。
不遠處,樂樂臉色蒼白,一邊捂嘴欲嘔一邊努力的施展異能清除著地上和眾人身上的碎肉。
她雖然接受過特種訓練,也曾經親手殺過人,畢竟是個女孩子,而且還有點……嗯,是很嚴重的潔癖,這種場面也太刺激了些。
她的努力同樣收效甚微,這些爆炸是由於強烈的異能產生,她的D級能力實在不夠看。
「所謂的狂熱者之血,其實是一種精神異能。」獨孤鴻好整以暇舉著杯子,對準陽光,彷彿在觀察杯裡液體的色度光澤。
經過剛才的爆炸,眾人手裡的冰紅茶灑的灑潑的撥早己經一滴不剩,唯獨獨孤鴻手裡的杯子還是滿滿,杯口兀自冒著冷氣,叫人歎為觀止。
「剛才那幾個自爆的傢伙,都是受狂熱者之血支配的可憐人,一舉一動都聽命於血主人吩咐,自爆就是他們的終極手段。」
「至於教宗,相信你們也能夠猜到,就是斧頭幫背後的真正主人了。什麼聯合起來創造一個異能者自己的幫派、國家乃至世界,都是他想藉機掌控異能者的手段罷了。」
「維桑同樣也被控制了,不過一股強烈的求生意志了他,讓他沒有像那四人一樣爆體而亡。」獨孤鴻看著維桑緩緩說道,「他的媽媽一定很漂亮!」
獨孤鴻的解釋太簡單,他什麼時候發現這些人是臥底,又是如何發現的,教宗到底是幹什麼的,控制斧頭幫有什麼打算……這些眾人感興趣的內容一樣也沒有透露。
所以略一遲疑,便又有人繼續問道:「不是說,精神系異能者一般等級極低,能力極弱,很難對其它人進行完全控制的嗎?」
「沒注意到麼,句子裡用了一般兩個字,事實上這句話還有下句……」
「精神系異能者一般等級極低,能力極弱,很難對其他人進行完全控制,而且基本也沒有繼續晉級可能性,可是……如果精神系異能者的等級達到一定程度,那種能力便不是一個『強』字可以形容的,如果擁有者存心為惡,最保守的說法,那也將是一場災難!」
野戰隊們身為異能者,對異能界的瞭解實在不算多,盡數豎起耳朵聽獨孤鴻講解,只有莫野一聲嗤笑:「不就是所謂的4C法則嗎?」
「沒錯,就是4C法則,也就是conseal、concern、command、control四個單詞所對應的意義——隱匿、影響、命令、控制。」
「也就是說,相對同級異能者,精神異能只能達到隱匿自身的效果;對低一級異能者,他們能夠不知不覺間進行影響;對於再低一級異能者,他們才可以下達命令,讓對方根據本能的判斷完成一些簡單指令,接近於催眠;而對於相差三級以上的人,他們才能夠做到完全控制,讓對方無條件服從命令,就好像剛才的自爆狂熱者一樣。」
「換種說法,也就是精神異能如果在C級,頂多只能控制到普通人而己,到B級也不過增加了一些可控潛力者,但如果到了A級,他們就能夠控制到真正的異能者。」
「這點我倒是沒有想過……」一旁裡,莫野喃喃自語。獨孤鴻沒有理他,繼續說道:「潛力者如果不爆發就能跟普通人沒有兩樣,所以從B到A,對於精神異能者的提升遠遠超過異能爆發,就比如剛才的自爆,如果是異能者,爆炸威力至少還要翻上數倍。」
「可以你們不知道,異能界迄今為止的七次大戰,與精神異能者有關的就佔了三次。目前這個可以散播狂信者之血,似乎可以控制D級能力者的教宗,己經被認定成新的隱患,傭兵聯合會開出的價碼,查探清楚他的等級是B級任務,如果捉住或者幹掉他,可以拿到一次A級積分。」
「噢,你把我們帶來這裡,開武館,辦醫館,挑釁斧頭幫,根本就是為了做這個任務。」終於有人恍然大悟。
獨孤鴻不置可否,只是再度舉起狂信者之血:「這件事也應該讓你們能得到一些教訓,在伊維爾這地方,要隨時隨地保持視野爆發。」
一邊說話,他一邊盯著光線透過玻璃杯的光澤,眼中忽然閃過一絲掙扎:「不知道為什麼,我忽然很想親自體驗一下,這杯狂信者之血的味道……」
傭兵聯合會開出的任務,只要把這杯狂信者之血交上去,他們自然有辦法通過血液判斷出教宗的等級,如果獨孤鴻來親身體驗,任務物品顯然就無法上交了。
說實話,當獨孤鴻說到做到,下一個動作就是一仰頭將狂信者之血倒入喉嚨的時候,在場倒沒有幾個人擔心。
如果所謂的教宗連B級異能者都可以控制,也就是說本身高達SS級,他有什麼事做不到,還需要斧頭幫這樣的小嘍囉?
至於狂信者之血,更是沒有人惋惜,那是獨孤鴻自顧自的決定,跟他們有什麼關係?
所以空曠的武館大院裡,那一瞬間,除了獨孤鴻茶入喉嚨的聲音,一聲「不要」的勸阻聲就額外響亮。
茶入喉間,異能效果一瞬間傳遍全身,獨孤鴻的表情由疑惑而迷茫,由迷茫而震驚,最後,終於從震驚中恢復了以往的清明。
在野戰隊一群人眼裡,獨孤鴻忽然間就變了,以前同樣也是那麼冷靜,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可是現在,他更冷更靜了,彷彿萬事萬物都無法在他心間泛起一絲波瀾。
那是跟野戰隊己經習慣的心思機敏,面面俱到,時而睿智,時而吝嗇的他完全不同的形象,現在的他眼神更加深湛,目光更加凌厲,沒有了戲謔而只剩鋒銳,這種感覺是野戰隊自見過他就未有過的。
獨孤鴻嘴角微翹,那似乎是一個冷笑,卻沒有半分笑意,好像能把人的心臟凍結。
狂信者之血的效力發作了?所謂的教宗竟然真的是一個高達雙S級的異能者?院子裡所有人正自疑惑,就見獨孤鴻笑容未斂,在原地倏然消失。
待再現身時,他己站在那唯一的發聲者,野戰預備隊編號第九的成員身前,一指點在他胸口,將他製成了雕像。
「對於低一級異能者,精神系異能者可以不知不覺間進行影響!如果不是我的理智對我這段時間的決策起了懷疑,如果不是有這杯狂信者之血,真不知道還要被你影響多久,運氣先生,或者說,神秘的A級精神異能者先生。」
一言既出,滿座皆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