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人都有所謂的第一印象,就是對不熟悉的事第一次接觸後形成的印象,一般人都會根據第一印象對事物進行總結分類,並加以推論或做出判斷。
所以在黃榕將計劃中的內容逐步灌輸給獨孤鴻的過程裡,郭平戎府前相遇,透露自己是同性戀,並說以前都是玩弄獨孤鴻的,這只是為了給獨孤鴻造成強烈的第一印象。
當然,如果這第一印象就起了作用,那自然最好,如果沒起到作用,決賽裡獨孤鴻與水薔薇卻沒得到見面的機會,那也可以,但如果兩者都不成,黃榕就不得不找機會來向獨孤鴻陳述剩下的內容了。
在強烈的第一印象下,異能者才能壓縮的事實,五行小組本身就是特勤A組的事實,於是順理成章就變成了黃榕於心不忍下的同情,獨孤鴻就決不會聯想到,她其實是被逼迫的事實了……
而如果將陳述的順序倒過來,先說異能壓縮、特勤A組的事,再說自己是同性戀,就算是事實,恐怕對方第一時間也會懷疑,後者根本就是黃榕編造出來的搪塞之言了。
「屢敗屢戰,屢戰屢敗」和「屢戰屢敗,屢敗屢戰」兩句話間那微妙的不同,也正在此了。
能想到這樣的計劃,絕了獨孤鴻念想,黃榕也算是用心良苦了!提前壓縮?異能者?特勤A組?小分隊?……
任獨孤鴻智慧通天,驟然得到這般出人意料的消息,也得好好消化一下,如果他是個沒心沒肺的莽漢,楞怔一下可能也就罷了,可這種事,越是聰明的人,能聯想到的就越多的。
與黃榕的相識相處相熟,從成都城到揚州城的兩萬五千里長征,夏威夷海灘的浪漫風情,以及後來她屢次三番對自己說過的話……
一瞬間,獨孤鴻腦裡閃過了無數畫面,思緒紛雜。
他怔怔看著黃榕,長槍橫在半空,好像變成一個雕像,直到一個倭寇不知天高地厚在他後輩上砍了一刀,他眨眨眼睛,才總算將己魂遊萬里的神志喚回。
黃榕聲音依舊清冷:「我原以為你今天沒機會趕來了呢。你既然也是個異能者,就應該知道,這個世界上,有些事是沒辦法解釋的。」
「我們的隊伍裡,正好有一個人,他的異能就是破解這樣的迷宮之類……」
黃榕正面無表情解說著,獨孤鴻臉上卻笑容再現:「你犯了一個錯誤……」
黃榕的確犯了一個錯誤,她只知道,第一印象會誘導人產生錯誤印象,並形成根深蒂固的判斷,卻不知道,第一印象是因人的情緒而來的。
憤怒的時候,看什麼都不順眼,著急的時候,心火欲焚,恐懼的時候,草木皆兵,心平氣和的時候,彷彿氣溫都會下降幾度……各種各樣強烈的情緒,與各種各樣的第一印象,本質上其實是相同的存在。
這種東西,也許會對的人類產生作用,偏偏,獨孤鴻是不吃的。
在他眼裡,「屢敗屢戰,屢戰屢敗」和「屢戰屢敗,屢敗屢戰」這兩句話就是一樣的,
當然,他也知道,這兩句話在別人眼裡不一樣。
結合了黃榕剛才的話,讓往事從眼前一一浮現,黃榕的苦心孤詣,在獨孤鴻眼裡便通通透透……
「如果真的想趕我走,你就應該順應自己的情緒,做出最自然的舉動。」黃榕才微微一愣的功夫,眼前一花,腰間,便多了一雙雖不粗壯卻異常固執的手臂,背上也傳來了睽別己久的溫度。
獨孤鴻聲音在她耳邊響起:「你剛才所說的話,作為分手的理由,比上次那個同性戀的故事可好多了。一般說來,人們在找理由的時候,總是先挑那些最有力的,或者是最易啟齒的……然後才輪到次一級的。」
「同性戀這個理由,從哪方面看,都絕不應該出現在異能之前的……但為什麼到你這裡就反過來了呢?你給我一個理由?或者是,讓我自己來猜猜……」
「兩者一先一後有什麼區別呢,最大的區別當然應該是……」獨孤鴻對第一印象的揣測還沒說完,便被黃榕一聲暴喝打斷,「不要再說了!」
女孩淚流滿面,身體顫抖:「就算知道了又有什麼用?你既然那麼聰明,就應該明白特勤A組的能力。你能怎麼辦?難道能在現實裡把我解救出去?」
「別看這裡只是遊戲,如果讓他們知道你會異能,他們也能通過遊戲,找到你在現實裡的位置,甚至不需要向第六夜公司申請權限。你曾經見過的那個叫做密碼的傢伙,異能就是破解網絡密碼,就算量子屏障也攔不住他。」
「還能有什麼辦法?或者是……你也加入那個骯髒、變態、助紂為虐的特勤A組?那也沒有用的,且不說你有多少加入的機會,那個女人心胸狹窄,睚眥必報,在特勤A組裡張揚跋扈靠的也根本不是她的能力。你能有一個五星上將的爺爺麼?」
「如果沒有……那麼,就算你能力再強,也只有聽她的!」
一口氣說了這麼多,黃榕似乎終於發洩完了心中的鬱悶,聲音漸漸低沉下去:「而且,她雖然霸佔了我,對我總算不錯,甚至曾經救過我的命。我跟她在一起也不全是被逼的,像有異能潛質,卻無論如何激發不出來的人,這己經是最好運的了。」
「……忘了我吧,這只是個遊戲,你就當做了一場夢,夢醒了,夢裡見到過什麼就不用在意了。」
「我怎麼能不在意!你在哪裡,告訴我,我一定有辦法救你出來……」
「不必那麼麻煩了!」獨孤鴻攬了黃榕肩頭正欲勸解,一陣尖亢的女聲從空中傳來,水魔女也不知聽了多久牆根,這時候終於忍不住跳出來,緩緩飄向兩人站立的屋頂,「看在你總算沒忘了我恩情的份上,我給你一個機會。只要他打贏我,我就成全你們。」
水薔薇指著獨孤鴻對黃榕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