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孤鴻牛黃不知所措的站在木樓下,看著神情堅毅、認真執拗的孩子,平身,掄臂,運指,把面前的木樁戳的鑿鑿有聲,對視一眼,掩不住彼此的驚訝。
他們是來探望病號的,本來甚至沒報病號能清醒著與之送別的希望,卻沒想能看到謝寶兒這般生龍活虎的畫面。
謝寶兒眼裡的世界似乎只有木樁,絲毫沒發覺兩人到來。
「這樣不會出事吧?他胳膊的傷才好……」黃榕擔心問道。
「不礙的,沒傷到骨頭,有水緡絲續筋駁脈,又有靈藥內培外攻,正需要這樣多多運動,才能真正恢復到完好無損的程度。」相衍和尚說的輕描淡寫,兩人聽的卻矯舌不下,這可是掉只胳膊啊,不是擦破油皮,才三天就……
不過細想一下,兩人也沒法追究,這裡畢竟是個遊戲……
謝寶兒的手指,就逐漸沁出血漬,沾染的兩指兼木樁梅花點點,他好像不知道什麼叫疼,只是挺著身子,腰肩皆不動,只以臂使指,雖然如此,每指戳出,力量卻是出奇的大。
「無相劫指?」身不動影不動,無形無相,謝寶兒的古怪姿勢提醒了獨孤鴻。
「阿彌托佛,施主好眼力。」相衍讚了一句。
「……」見和尚如此魯鈍,獨孤鴻半晌無語,最後終於忍不住問道,「大師難道不覺得……」他話未說完,被黃榕一把扯住,緩緩向他搖頭示意。
謝寶兒偷拿三經,已是證據確鑿的事實,揭破真相,也許就有獎勵獲取,可是顯然,黃榕不忍心作出這種事。
這點獨孤鴻自然也想到了,他同樣也不是為了獎勵,他相信以和尚的智商,不會想不明白這麼粗淺的事,他只是打算探探和尚口風,確認一下他的真實想法。
不過,既然黃榕反應這麼的大,獨孤鴻乾脆也不問了。
然而,兩個人這番言語動作,全沒逃過相衍雙目:「阿彌托佛,兩位施主覺得有問題嗎?謝寶兒身為少林弟子,精研少林絕學,這當中,有問題嗎?」
的確,經和尚這麼一說,這件事……還真是無可辯駁。
兩人無言以對,還是黃榕率先疑道:「大師,少林武學,不是講究循序漸進的嗎?」
「少林武學講究循序漸進……這話,貧僧是最不信的。」想想也是,相衍也不過過二十五奔三的年紀,已然精通至少十一門絕技,這話自他嘴裡說出來,分外有說服力。
「其實這整件事,就算有錯,也絕不是寶兒,硬要找個原因的話,應該是……少林寺的陳規舊習吧?」說到這裡,和尚喟然歎息。
的確,這世上有太多的事,本來就是簡簡單單的對與錯,誰都能分清,卻偏偏被恁多條條框框束住,弄到最後,對的也變成錯,好的也變成惡。
獨孤鴻深以為然的點點頭。
「兩位施主真是宅心仁厚,有悲天憫人之心,與我佛有緣啊……」看著兩人神情,和尚又動招攬之意,當下口水四濺,滔滔不絕,大意是,天地施主,少林寺的大門,永遠為你敞開著,這位女檀越也沒關係,貧僧與峨嵋普定師太素有來往,可立刻修書一封,××××
只是,這次的主動招攬,竟不在乎玩家是否已拜師門,倒有些出人意料。
眼見和尚改姓了唐,兩人狼狽不堪就欲告辭而去,最後關頭卻被和尚攔住:「這位女檀越,上次貧僧看走了眼,竟送了塊施主不能用的頑石,施主……可願意將其歸還貧僧,由貧僧再獎一次?」
事情還可以這樣?黃榕有些傻眼,還沒等她反應過來,玉珮已經落在和尚手心裡,同時獨孤鴻的聲音傳來:「當然可以,不過大師,現在我們比較需要上次另外一塊玉珮那類的屬性,當然,不能再是玉珮,項鏈或者耳墜都行。」
和尚看看獨孤鴻,又看看黃榕,臉上現出曖昧之色,一語好幾關:「阿彌托佛,貧僧明白了。」
把玉珮放回懷裡,掏摸幾下,再伸出手來,和尚手裡就多了條銀絲玉墜煞是惹眼的項鏈。
好運長生墜:根骨+4。
比之當初屬性還多了1,當然,同樣也是紫色的,所以隱藏的幸運屬性應該還在。
「你……唉,真的好漂亮,可是……咦?你怎麼知道水三娘獎我的是個香囊?」黃榕愛不釋手拿著項鏈,有些語無倫次。
這項鏈對她的提升可是太大了,不僅又是400臨界上限,連血量也能提升一個檔次,這就是基礎屬性的好處了,依照數據而言,一條基礎屬性換算兩條普通屬性實在超值,就算一比三都有的賺。
獨孤鴻無奈看黃榕一眼,這丫頭是真的高興糊塗了:「那獎勵是個飾品,你耳朵脖子上又沒多出東西,當然只能是香囊。」
「可是……我不能要……」猶豫良久,黃榕還是把項鏈推還了獨孤鴻,「這是用你的東西換來的,當初我學到神農百草經已經佔了你很大便宜了。而且,那玉珮對你不是很重要嗎?」
「一點也不重要了,除非能找到合適的內功,否則一直都只能是個無用擺設,拿來換東西再好不過了。嗯,既然你不好意思白要,不如這樣吧,當我借給你的,你不是也把人皮面具借我了嗎?禮尚往來,就當是抵押。」
「再說了,這麼漂亮的項鏈,有空泡MM的時候正好能用,給你真是太浪費了,我還有些捨不得呢,可一定記得要還啊。」
獨孤鴻難得的覺得自己的話有些幽默,對面黃榕的神情卻讓他懷疑起自己的判斷。
少女的神情一時憂鬱一時恍惚,絲毫沒了剛才的興奮,只從嘴裡輕輕蹦出個「嗯」字。
「那麼,就此別過。山高水長,後會有期。」獨孤鴻自覺估摸不透這少女彎彎繞繞的微妙心思,乾脆一走了之。
「再見。」看著獨孤鴻消失林間的身影,黃榕神色變幻不定,終於長歎一聲,轉身離開了,她的影子,在朝陽下拉成長長一道,卻如那夕陽斜照,充斥的唯有孤寂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