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年6月,歐洲戰局發生了巨大的變化。
西線,德軍在凡爾登消耗了大約40萬法國、美國部隊後。察覺到索姆河戰線上的危機。不過,德軍參謀總長沒有中霞飛和黑格的詭計,而是繼續加強了第五集團軍。9日,第五集團軍在相鄰的第四集團軍的配合下,從默茲河東岸發起了對凡爾登要塞的總攻擊。這個時候,貝當已經轉任法國中央集團軍群司令官,繼任的尼維爾將軍還沒有熟悉情況就遭遇到了德軍的總攻。11日,凡爾登陷落。協約國在這個時候不得不放棄了索姆河戰役計劃,轉而將兵力投入到凡爾登收復戰中來。
東線,俄軍在普裡皮亞特沼澤南部地區發動了攻勢,不過德國東線指揮官興登堡和魯登道夫認為這是俄國人倉促發起的,目的是減緩西線壓力的攻擊。因此。兩位傑出的將軍讓部隊用後衛作戰來遲滯、消耗俄軍。他們深知:俄國軍隊的補給能力已經弱到了極限,這樣的攻勢是不會長久也不會有威力的。他們等待著俄國軍隊疲憊下來,等待俄國軍隊的補給線足夠長而纖弱的戰機。
東線西南戰線上,德國第八集團軍司令官馬肯森將軍依然在整頓他負責的西南戰線和巴爾幹戰線。他認為奧匈軍隊和意大利軍隊需要整頓和充實,因此,將軍暫時陷入了與兩國軍方首腦的政治性交涉中。實際上,第八集團軍還在援助土耳其。
中東兩河(波斯灣)戰線,駐紮在那裡的美軍兩個團盡了最大努力,也沒有能把英軍從土耳其人包圍圈中解脫出來。在4月29日。英國陸軍大臣基欽納同意被圍困在庫特一阿馬拉的英印軍隊投降。
海上。德國潛艇部隊瘋狂出擊,在戰艦部隊地掩護下給協約國造成了巨大地損失,每個月有三十萬噸以上的協約國船舶沉入海底。不過,在地中海的戰鬥中,英法艦隊挫敗了吹牛皮的意大利海軍,讓這支虛弱的海軍躲藏在軍港要塞的炮台下不敢出動。但是,地中海的小海戰勝利改變不了大勢。
頹勢,已經顯示出來,儘管有美國軍隊的加入,可是在沒有處理好協約國軍指揮關係的問題時。美軍從大西洋西岸到達法國的速度顯然不夠迅速,無法彌補協約國軍因為錯誤戰略造成的過多人力損失。而美國本身,也陷入了巨大的麻煩之中。西部受經濟危機影響較小的幾個州不滿聯邦政府的統一配給計劃,也不願意去歐洲參戰。而夏威夷則爆發了華人請願要求實現地方自治、完全民主自決的事件。這些,都使得協約國在同盟國的咄咄攻勢下暴露出弱點來。
英國駐華大使朱爾典帶著極度的驚喜和擔憂在政府工作人員禮貌地引導下走進了本春煊地辦公室。帝國政府總理和外交大臣正等著他的到來。
朱爾典憑著對中國的瞭解以及傳說中跟中國皇帝的私人友誼,讓他挺過了去年大海戰結束後的政府危機。首相都換了卻沒有換到他這個大使。這足以說明在英國外交部裡他具有的「東方問題專家」的名頭是有重大價值地。今天,也許就是政府需要大使先生發揮價值地時刻。
岑春煊滿面春風地跟英國大使握了握手,又特意囑咐秘書端上加奶和糖的錫金大吉嶺紅茶。待客人滿意地抿了一口紅茶露出獻媚地微笑後,總理大臣才正色道:「大中華帝國對歐洲戰爭的局勢非常擔心。正如此前皇后和皇妃表達的擔心一樣。帝國政府擔心在今後更加殘酷的戰爭中會出現不人道的普遍現象。當然,今天請大使先生來不是為法國的戰火。而是為夏威夷群島上20萬帝國僑民(包括日本移民)的未來。徵詢英國政府的意見。」
朱爾典一下就明白了,中國政府很可能會在有利的條件下打破中立加入協約國。現在這位總理大臣的意思已經表達的很明白了。美國的利益和協約國的利益,以及中國的利益之間,英國政府首先要在這裡表示一個態度。否則,中國人完全可以在一邊繼續看好戲,等協約國抵抗不住的時候,什麼條件不能辦到的呢?現在,歐洲的戰爭局勢已經危險到了極點。美國國內經濟形勢和政局也亂到了極點,要想美國人拿出龐大的人力資源和工業生產潛力出來。就非得解決了政治問題不可!要不然。美軍在法國一樣表現不出戰鬥力來。
而夏威夷問題要解決。就要處理好美國與協約國的關係,又要處理好中國與協約國的關係,還要平衡中美雙方的利益。這個所謂的太平洋聯盟。結束蜜月期的動作也太快了一點吧?僑民鬧事?真的有沒有母國背景下的僑民鬧事嗎?哄鬼啊!
「總理閣下,夏威夷問題是中美兩個友好國家兄弟間的問題,英國不好插嘴啊!作為親戚。英國很願意幫助中國,可是中國和美國不也是親戚嗎?中國有句老話,清官難斷家務事啊。」朱爾典保持著迷人的微笑說著。其實他心裡很清楚。英國政府必須答應中國人的條件爭取中國參戰。否則,這位和善的總理下一個要接見的客人就是德國大使了!
岑春煊還是保持著微笑看了旁邊的唐紹儀一眼,眼神裡傳遞著「果然如此」的信息。
「德國皇帝和英國國王是表兄弟,總理,帝國不應該插手歐洲皇室間的糾紛。」唐紹儀無比輕鬆地說出了「清官難斷家務事」在這個世界上的典型案例。說完,外交大臣就好整以暇地觀察著英國大使的面色。
朱爾典的臉皮早就在無數次的條約談判,技術購買談判中練得刀槍不如了,因此並沒有露出可供人欣賞地戲劇化臉譜出來。他還是一臉地笑容。道:「英國和美國有了事實上的盟約。總理閣下。大臣閣下。如果英國在這個時候作出不利於盟友的行為,那是違反道義的。當然,如果大中華帝國也與英國簽定了類似的盟約,那麼英國完全可以在中美兩國問題上充當最友好的調解人。」
唐紹儀馬上回敬道:「大中華帝國保持著絕對中立的立場,那麼,親王殿下和女伯爵,以及代表團是否應該在這個時候離開倫敦呢?總理,聽說倫敦最近被轟炸的很厲害,是否為了親王殿下的安全考慮計。撤回駐協約國代表團呢?」
外交大臣這番話是面對本春煊說的,不過意思嘛,則再也明白不過了。英國要充當最友好地最公正的調解人,那中國也應該徹底遵守絕對中立的聲明。既然駐同盟國的總代表團已經返回,那麼在倫敦的親王殿下自然也就應當回國。當然。這些都是托詞,實質上就是給英國人敲警鐘:不要以為中國就選定了協約國。親王和女伯爵一回國。那究竟選同盟還是協約就說不清楚了!反正,人家德國在戰場上佔據了主動。
岑春煊也是做戲的好手,他不相信自己和唐紹儀的配合不能讓英國佬變臉色。因此,他略微傾斜了點身子,靠近了外交大臣說道:「聽楊蘊春說女伯爵有了喜?這個,陛下可否知道?」
「德齡皇妃早就知道了,要不也不會幾次三番地催陛下調親王回國。是啊。倫敦確實不安全!德國人地飛艇戰艦隨時可以轟炸倫敦。」唐紹儀也就著話題很認真地地回答著。他知道,下一句總理就要爆猛料「轟擊」朱爾典的神經了。
「那。這個事情我做主了,都撤回來!亞洲人只管亞洲的事情,政府不能拿陛下未來的小孫子來做賭注了,倫敦……」
朱爾典連忙站了起來,這個時候的中國政府總理可不是在開玩笑拿托詞唬人了!外交界誰都知道中國皇帝和皇妃寵愛果毅親王,而日本王后現在都沒有什麼動靜,而女伯爵則先有了身孕。這意味著什麼呢?親王是早就定了而沒有宣佈的大中華帝國的皇儲,而親王地兒子(但願是兒子)就是以後地順位繼承人。天啊,大中華帝國未來的皇帝有一半是英國王室血統!
「不,倫敦很安全,英國政府也非常願意幫助美國政府解決夏威夷問題,就像1899年那樣,公民公決是一個很好地方法。」朱爾典終於攤開了英國政府的底牌。所謂1899年模式,就是美國從西班牙手裡奪取夏威夷採取的方法,17年後,這種方式對於在該地佔有絕對人口多數的大中華帝國有利起來。不出意外的話,英法應該能夠壓迫美國接受這個模式。
唐紹儀壓抑著想笑的衝動,要是這個英國佬知道半年後北京就將召開立憲準備會議的消息,還會不會這樣惶急呢?看來,歐洲人的皇統觀念比現在的中國人還要強烈一些。
岑春煊滿意地點了點頭。用手指得意地彈著身旁茶几的桌面,說話的聲音也變得有節奏起來:「帝國政府等著大使的好消息,我想這個事情就由楊蘊春在倫敦辦理吧。不好驚動了那位。」
帝國政府總理這個時候似乎把朱爾典當成了自己人,毫不避諱地安排起來。英國大使知道「那位」指得是誰,不管了,還是先把中國總理的口氣探個明白再說!
「總理閣下,戰爭還在繼續著,如今能夠快速結束戰爭的力量就只有大中華帝國了。貴國加入協約就是同盟國失敗的開端,恢復世界和平就有了希望。閣下。現在每天都有上萬人在戰爭中死去,人類文明的悲哀需要一支正義的力量在此時介入。」
岑春煊故意沉吟起來,他現在不好說話,有的問題還是要等唐紹儀去挑明了,萬一不成自己再出面收場。
「大使先生,您的意思是讓帝國對德國宣戰?」唐紹儀明知故問道,他需要用這個問話給朱爾典心裡打上一個烙印。談判,很多時候就是談判雙方的代表在心理素質上的較量。如今,談判的話題已經出來了,那麼在這個時候給朱爾典製造一種潛意識裡害怕談判破裂的印記是恰當的。
朱爾典愣了一下。中國外交大臣把外交辭令拋到一邊的赤裸裸問話實在令他難以回答。一回答「是」。那麼對方馬上就會拋出一大堆條件來,不能滿足的話……現在的情形很明瞭,協約國犧牲美國在夏威夷的利益只能換來中國政府同意開始加入協約國的談判,而要中國簽字、宣戰、派兵,那還要滿足中國皇帝的胃口才行。
可現在,英國大使只能點著頭有些尷尬地說了聲:「是的,閣下。」
「大使先生。不知道有什麼東西比空洞的國際道義更能讓中國的士兵願意去歐州打仗呢?您知道。大中華帝國的國防軍是一支有思想的軍隊,她不是工具。」唐紹儀這下比較隱晦了,本來他還想數一數國防軍的輝煌戰績的,可一想不對啊!首戰西藏打得就是英國人,再戰東北拆散了英日同盟。只有跟俄國人的戰爭,才算把北極熊推向了協約國的懷抱,不過,在這個時候說俄國是如何被國防軍修理的,也太不給人家協約國夥伴面子可。算了。反正全世界都知道那麼回事。
朱爾典抬眼看了看帝國總理。那位先生悠閒地品著茶沒有表態說話的意思,擺明了外交大臣發下來的問題要由英國大使解答,而且,總理也聽著呢!
但是。朱爾典這次來並沒有充分的準備,英國政府和協約國沒有授權給他。也就是說。現在他不能代表英國政府跟中國人談參戰條件,不過。中國外交大臣露出來的口風已經足夠讓倫敦和波爾多高興好幾天了。條件。還是讓英法俄美四國政府商量以後給出吧!亞洲人的亞洲,剛才總理大臣的那句「亞洲人只管亞洲的事情,」也許就是談判的重要標桿吧?
「大臣閣下,我想這個問題應該在正式的談判桌上來討論,大中華帝國加入協約國,需要現在的協約國家共同來討論如何向中國表示歡迎。」
朱爾典得到了想要的消息,他現在急的是盡快把好消息傳遞到倫敦,讓倫敦盡快地拿出一個具體方案出來。中國早一天參戰,英國就少受一天的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