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清朝當海盜 第五章 第八十八節 井上元老
    井土馨盤腿坐著。看著杯中淡綠色的茶水發呆。裡面,有幾根剛剛舒展開來的茶葉打著圈漂浮著,時上時下,把井上馨強自壓抑下去的浮躁氣息徹底的化解開去。茶道,不僅僅是知識、物料、手法的研究和練習,它的真諦在於對人內心心境的修煉。

    72歲的老人把細瓷茶杯舉到鼻端,深深地吸氣,讓透人心脾的清香能夠深入自己的肺部,蕩滌存在那裡的污濁之氣。在他的背後,有一對奇形的鹿角托著一把外表極其普通的武士劍,還有一副大橫幅的書法,寫著中國三國時期著名政治家、軍事家諸葛亮的名句:漉泊明志,寧靜致遠。

    這個小小的房間很簡潔,似乎潔淨就是它本來的面目一樣。普通的紙木門,普通的榻榻米,普通的書桌,普通的劍。不,那劍根本就不普通,而是戰國時代鑄劍名家村樣的百折劍!

    作為長洲下級武士出身的他能夠擁有那樣的名劍卻實在不奇怪。

    井上馨,日本明治重臣。長州藩下級武士出身。幼名勇吉,號世外,志道家之養子,改名聞多,後重歸井上家。早年學習蘭學、炮術等,參加尊王攘夷運動。1863年和伊籐博文一起留學英國,聞訊四國艦隊炮擊下關後回國,從事議和工作。後又投身討幕運動。明治初年任參與、夫藏大輔等職,推行地租改正和秩祿處分。奶年聞批評政府的財政危機而辭職,從事實業活動,創辦民間「先收會社」(後改名為三井產物公司),進行海外貿易。1875年重返政界,成為元老院議官。1878年任參議兼工部卿。次年任外務卿。1885年任第一次伊籐內閣的外務大臣,試圈通過推行「歐化」政策來實現修改不平等條約。遭到非議。1887年被迫辭職。後任黑田內閣的農商務大臣、第二次伊籐內閣的內務大臣,臨時代總理、第三次伊籐內閣地大藏大臣。1898年後成為元老。與三井大資本家關係最深,被稱為「三井的掌櫃」。

    井上馨一仰頭,將那杯茶水全部含在了嘴裡。他閉上眼睛感受著茶水一縷縷地通過喉嚨滑進腸胃地感覺。茶水的溫度把握得非常好,使他的口腔、食道和胃根本就無法通過溫度的變化來覺察出有茶水的經過。

    又是一陣深呼吸,似乎通過這樣的動作,茶水的清香能通過胃壁滲透進血液和經脈裡一樣。

    老人有點不捨地放下了那隻小小的茶杯,就好像對當初派遣香子去中國暢不捨一樣。

    香子回來了!本來這應該是能夠讓全家人感到高興的事情,可是現在的井上馨,卻不得不通過錘煉了幾十年的茶道功夫來平衡自己的氣息。消解心中的鬱結和憤怒。

    時代不一樣了,井上馨不能祭出從前威力無比地法寶來解決眼前的問題。在香子美麗而惱人的身影背後。有著一個灰綠色的身影——張中道。這是一個連井上馨也不能不慎重對待、慇勤對待的人物,至少在任何的公開場合。他要尊敬地稱呼那位比自己大孫子還小很多的年輕軍官為:張將軍。他還必須在某些場合對駐紮在東京灣的大中華帝國國防軍大唱讚歌。

    維新名臣、皇室重臣。這樣地稱謂現在是不合適的。機靈而沒有骨氣的人們現在高呼著地不是這些。而是中日融合,東亞一體,大中華帝國萬歲!

    可恥的人吶!

    井上馨,拒絕了老朋友、老搭檔、老上級伊籐博文的邀請,去那個沒有設立外交部的政府裡擔任任何的職務。可這並沒有絲毫地阻礙他對外聯繫,商業上的理由無論放在什麼地方都是合適的!可是。孫女井上香子的突然改變態度和突然地回到日本。回到井上家,對元老來說無異於狠狠地被扇了一記耳光!堅貞不屈的形象被徹底破壞了。華族中地堅定分子在最近開始疏遠了元老閣下。而伊籐的秘書清木開始越來越頻繁地來拜見自己。給自己送來總理的請柬或者書信。

    老人並不去理會這些,但是他不能不理會馬上就要發生的事情。中國國防軍東方軍副參謀長張中道將軍要來拜訪自己,以私人的名義,以准孫女婿的名義,以一個真誠的求婚者的名義來拜會自己。

    一個難以言表的尷尬啊!井上馨愧疚地想到:自己如何向還在中國的天皇陛下,還有乃木閣下交代呢?

    可是。他不能不見這個身份特殊的、敏感的年輕人。他不能拒絕一位國防軍將軍以諸多名義的求見。他不能因為這個事情就暴露出對帝國政府的反抗決心,也不能在這個時候與中國政府和駐軍鬧僵關係。三井,龐大的三井需要自己犧牲一些東西來維持艱難的運營,只有有了資金實力,有了與歐洲交往的合法理由,自己的組織才能逐步地發展壯大起來,才能在有機會的時候展示實力。為天皇陛下的榮歸效忠。

    「元老大人。」一名侍女在門外跪著說話了。其實井上馨早就聽到了她匆匆走來的腳步,也猜到了她要稟報些什麼。

    元老,不,是前日本帝國政府元老從鼻子裡哼了聲。紙門發出了輕輕地滑動聲,侍女小步走了進來,再次下跪鞠躬道:「將軍大人已經到了。」

    「請他到我這裡來,唔,還有香子小姐。」井上馨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見一見孫女,從她回來見面以後,自己一直都不願意見到她。可是,今天情況不一樣,是嗎?今天是說他們兩人的事情,對吧?其實,井上馨對自己的孫女還是喜愛的,不過是找個理由讓自己可以見一見別。女罷了。

    等待,等待總是一種讓人不太愉快的感覺。

    井上馨瞇上了眼睛回憶著那個年輕人地樣子。其實在前不久。這位顯赫的將領來到東京地時候,他就已經在某個場合上看見過他了。他記得這位國防軍准將的樣子。筆挺的准將軍服,筆直的腰背,總是微笑著發出鏗鏘有力的嗓音,濃黑的劍眉下那雙閃亮的眼睛顯得很清澈,就像孩童一般的清澈。

    腳步聲再次響起,木屐的、皮鞋的分得格外清楚。腳步聲停在了門外,侍女再次跪在外面稟報著:「元老大人,客人到了。」然後從外面輕輕地拉開了紙門。

    「請進。」井上馨不願意透露出更多地情緒化的東西,當然也不會對這個特別的客人表示出什麼特別的東西來。至少在現在,自己是這個家地長者。沒有必要去對中國將軍特意去表示些什麼。在這裡,他是客人,是晚輩!

    井上馨聽著腳步聲走了進來,睜開了眼睛。

    「請坐。張君,歡迎你到井上家做客,香子,你也坐吧,讓菊子(那侍女)來照顧客人就行了。」

    所謂的坐是坐在自己的後腳跟上。日本人的屁股總喜歡坐一些不那麼平坦的東西。對此,張中道是知道的。香子教會了他很多。在最近幾天也實踐過不少。

    「謝謝老先生!」張中道行了個軍禮,然後坐到了香子旁邊,動作很自然。就好像他天生就應該坐到那裡一樣。

    井上馨能夠讓自己不去皺眉頭。當然,他不是為張中道的動作行為不快,而是為香子居然坦然接受那男人坐她身邊而感到惱火。他打量著眼前這對年輕人,並沒有說話。

    「老先生,冒昧前來,打擾您了。不過為了香子和我的終身幸福,我不得不來求見您,爭取您對我們結合地祝福。小小禮物。不成敬意。」張中道微微彎了下腰,把手上的禮盒輕輕地推到了井上馨面前,他注意著盡量讓禮盒的移動不發出聲音來。

    「您太客氣了。張君。」井上馨用手指點了點那盒子,表示自己已經收下了,按照日本禮節,如果送禮地人不說,現在是不能打開來看的。而井上馨也並沒有去打開盒子的衝動,卻有一種轉身抽出村樣宰了眼前年輕人的衝動。什麼叫「爭取您對我們結合的祝福?」難道,我井上馨已經同意了你們的婚事了嗎?!似乎。我同意與不同意,這個無禮的傢伙都要把香子帶走!?香子。為什麼不在這個時候說一些推辭的話,哪怕是禮節上的也好啊!宏一怎麼養出了這麼個女兒啊?

    「張君,你應該請求爺爺地同意。」井上香子終於開口了,說出的話略微使井上馨覺得面子上好過了一點。

    張中道正要說話回應香子。侍女菊子又在外面跪著說話了:「元老大人,新茶來了。」

    紙門再次被輕輕拉開,侍女再次進門。放下茶盤,下跪鞠躬行禮;然後才為客人上茶。上茶後對客人鞠躬。作一個請的手勢,得到客人一點回應後,又鞠躬;接著轉到主人老爺的當面,鞠躬,跪著退到門邊,又鞠躬;穿上木屐走出去。下跪。輕輕拉上木門後,再次對著木門鞠躬。

    張中道突然想:這侍女再做幾年。估計腰就不可能直起來了,而膝蓋也該長一層厚厚的老繭了。不知道。香子平時在家裡對著那老怪物是不是也這樣?

    「張君上馨略微抬了下手示意道。

    張中道象徵性地喝了一口茶。放下茶杯後說道:「老先生,我很愛香子。可以給她幸福的生活。無論是在日本還是中國,在東京還是上海,我都可以很好地照顧她。您可能還不知道,我們註冊了一個航運公司,香子可以在這個公司裡就職管理。」

    「爺爺,張君的伯父是大生一通海的持有人,帝國商業大臣張賽大人。這次去北京,皇妃陛下也表示會參加我和張君的婚禮,她希望婚禮能夠在上海或者北京舉行。」井上香子幫張中道補充著,同時也希望這些話裡的因素能夠打通固執的爺爺。否則,今後的生活就會為他和爺爺的爭鬥而變得痛苦、絕望。

    難怪!這麼年輕就擔任東方軍地副參謀長。可沒有聽說過有一個叫張中道的年輕軍官在戰爭中建立功勳啊!商業大臣地伯父、皇妃的眷顧。這個年輕人背後還真不簡單。

    井上馨的腦海裡,那個有一雙孩童般清澈眼睛的張中道不見了。只有一雙白癡式的依靠關係謀取軍職的紈褲子弟的眼睛。也就是現在那個需要香子幫他補充談話的傢伙的眼睛。

    商業大臣、副參謀長、香子,他們背後似乎有某種神秘的聯繫,一直高傲地香子怎麼會愛上一個中國軍人,並沒有戰功就爬上高位的年輕軍人呢?她不是喜歡乃木家慶典般在戰場上揚名的軍人嗎?難道自己不理睬香子是錯誤的?因為,她地工作已經找到了重大的突破口!哦,一個擔任東方軍副參謀長的男人,對香子癡迷的男人,那會為組織帶來源源不斷的軍事情報!這些情報轉交給英國人後,就會變成英國人真心的和幫助。不,這個事情似乎並不太簡單。為什麼香子回來這麼些天沒有主動跟自己說,為什麼在英國人被抓後的這麼長時間她沒有跟其他人聯繫,也沒有向組織或者自己報告?

    井上馨覺得自己的大腦思維混亂了,而他必須要回答客人地請求。

    「張君。井上家是日本華族,按照傳統,華族只與華族通婚。所以香子早已許配給乃木家的三公子慶典少爺。您看……」井上馨施出了緩兵之計,他要盡量地拖延時間來思考。用了70多年的腦子似乎有些不靈光了。

    「乃木慶典在錦州陣亡了,老先生,您不能讓香子為一個未婚夫守寡吧?這不公平!您說得華族我不太清楚,但是我想如果帝國也有華族地話,我應該就是。我也可以讓伯父大人給、給天皇說一說。給我一個華族的稱號,那不就行了嗎?」張中道急急地說著,極力地表白著自己對香子的心意。

    井上馨注意著年輕人的神態、動作、語氣和他說得每一個字。他著急了。因為喜歡香子而著急?他說他可以請求天皇,對,是天皇而不是扶桑國王,這是不是在說為了香子他可以成為真正的日本華族呢?

    井上馨故意沉吟著不說話,他就是要讓這個年輕男人著急,就是要等他暴露出更多的東西。

    張中道暗暗揣摩著井上馨的心思。他知道自己的表演已經收到了效果,是不是可以做出進一步的表示呢?不,他還沒有開口。等他開口說話以後才看情況下誘餌。現在,該說些什麼呢?

    「老先生,請您務必答應。張家和井上家可以在生意上合作,兩家成為親戚後,有什麼事情不可以商量地呢?如果我的伯父現在不在海牙,我一定會請他親自上門向您提親的。」

    金玉其表,敗絮其中!井上馨初步給張中道下了一個評語,一個總是仰仗自己家族的年輕人是不會有出息的!可惜了,香子要嫁給這麼一個傢伙,唉,也算是井上家為天皇榮歸。帝國復興所做出的犧牲吧!

    「張君,我會考慮這個事情的。當然,我首先要徵求乃木家的意見,可是乃木大人目前在北京,請您務必耐心等待、耐心等待。」井上馨扔出了誘餌,他不相信這個「慾火焚身」的傢伙真的能夠按照自己說的去等待。他一定會表現出點什麼來!

    張中道心裡一喜,再次權衡了一下後。又繼續假裝在內心激烈爭鬥了半晌,才抬起頭看著井上馨。道:「如果,如果我有辦法讓乃木將軍回到日本,那是不是就可以換取他的同意呢?」

    井上馨遲疑了一下。魚兒咬鉤了!今天,他可以想辦法去營救乃木。那以他東方軍副參謀長的身份。山縣元老、山本大將、寺內中將他們是不是就有希望從北海道的苦寒中解脫出來呢?不管怎麼樣?都要試一試,就算是有風險。就算是犧牲香子也要試一試!

    「我會先給乃木將軍一封信說明情況的。他只要答應此事,張君,您就需要踐行您剛才的承諾。乃木大人回到日本那天,就是您和香子成婚的吉日。我希望,婚禮首先在東京或者京都舉行,按照日本的傳統舉行。」井上馨又附加了一個條件,他要用這個條件來考驗張中道對中國皇室的忠誠度。條件很簡單,首先在日本舉行婚禮,答應了要參加婚禮的中國皇妃肯定就不能來了!那不是讓張中道在皇室與香子之間選擇嗎?如果他選擇香子,那組織就完全可以考慮在以後控制他!

    張中道囁嚅了半天。回頭看了看香子,又看了看井上馨,嘴角動了幾下後,終於說出話來:「完全依照老先生的意思。」

    井上馨勝利了!在他面前,突然展開了一幅美妙的畫卷,一個能夠使困難重重的復興之路變得平坦快捷的機會就是這幅畫卷的主題。多麼動人的主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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