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軍在經過一陣慌亂後也迅速組織起來,大約一個連的兵力被派到趙白朗上尉的偵察隊方向攻擊,意圖壓制住這股已經摸到岸上的中國軍隊。
其他的俄軍一古腦地上了河防陣地拚命地向河面上開火。
齊放少校在南岸的坡地上死死地看著正在強渡的一連。俄軍的子彈發著橘紅色的光芒飛射著,不時有一連的戰士中彈,順著湍急的河水被衝了下去。
「機槍,機槍,壓住敵人的機槍陣地。迫擊炮,迫擊炮上來,快!距離652,方位901-922,急速射。」齊放組織著機炮分隊的火力,試圖打掉俄軍的火力點。趙白朗的偵察隊沒有輕機槍也沒有迫擊炮,要對付這些堅固的火力點只能依靠摸近用手榴彈炸。不過,他們現在面對著100多俄軍,暫時騰不出手來。
「蓬蓬」50迫擊炮的炮口吐出一陣火花,炮彈帶著尾翼劃破空氣的呼嘯聲落到俄軍陣地上,炸出了一片火光。
俄軍的機槍陣地上顯然有著厚厚的遮蔽物,沒有穿甲能力的迫擊炮彈在上面只是揭去一層土皮,俄軍的馬克辛輪式機槍在停頓了十來秒鐘後又「通通」地打響了。
「一連怎麼還沒上來,你,還有你,跟我來。」趙白朗上尉在一陣疑惑後很快就看清楚了一連的處境,100來號人只過了大半截河面,被敵人的重機槍死死地壓制住了。只有搞掉敵人的重機槍陣地才能有效幫助一連過河,也只有一連過河以後,自己才能組織起充足的力量把當面的俄軍打下去。
趙白朗帶著兩名偵察隊員向離自己最近的俄軍設在河岸邊斜坡上的隱蔽重機槍陣地摸去。還沒走到一半,就遭遇到一股俄軍從偵察隊陣地的側翼迂迴過來。三個人只好放棄了去炸機槍陣地的打算,打出了幾個手榴彈後,又退了回來。
這邊的齊放在南岸也大致看清楚了情況。少校提起了自己的步槍站了起來。「二連,跟我來!」
二連的戰士們紛紛跟著營長溜下了山,在河邊就地組織起了火力向北岸射擊。俄軍的注意力分散了,一部分火力朝著南岸沒有遮蔽的二連襲來。一連長張朝福中尉趁機指揮著已經半渡的部隊加速摸上北岸。
一連的大部分人剛剛爬上北岸,俄軍的炮彈的就在水面上炸了開來。這是南岸的齊放和北邊的趙白朗都沒有預料到地:俄軍有火炮!
張朝福中尉轉頭看著自己好幾個部下的身影消失在離岸邊只有幾米的地方。狠狠地一擺手吼道:「加快動作,快!機槍,跟我去副營長那邊。」
得到了機槍的趙白朗很快就遏止住俄軍的進攻,「嘎嘎」叫著的輕機槍噴吐出一條條閃亮的彈道鑽進潰退的俄軍群中。使這些只有步槍火力的俄軍只有頑強地趴在地上還擊。
齊放看到渡河部隊已經組織起了有效的火力,穩住了陣腳,一直提著心略微放了一點下來。他始終有些擔心自己手下這支只打過幾場前哨戰的部隊,這些新兵沒有太多的經驗。不過現在看來一切都還比較順利,只是,該想辦法對付俄軍的山炮了。那幾門山炮給部隊造成了不小的損失,也使得二連的渡河行動不得不暫時停止。
就看一連和偵察隊的了!
黑夜中的戰場上,趙白朗上尉已經無法去分辯自己手下一個個人的面容和名字了,他只能用「你」或著是對方的「軍銜」來稱呼身邊的人。
「中士,你,帶兩個人,搞掉左側那機槍。」
「一連長,你在這裡看著。給我挺機槍,一組(偵察隊)跟我來!」
上尉帶著機槍和四個人掩護著中士林連方的小組。
子彈在林連方的左右和頭頂上颼颼地飛著,不時有子彈鑽進了地皮的「啾啾」聲,中士可以清楚地看到草皮上冒起一股股青煙。沒有時間去害怕,人到了這種情況下是沒有資格害怕的。
「快,跟上我,想不挨槍子就別停下!」中士招呼著身後的兩個戰士,他們匍匐前進的動作顯然沒有中士這麼嫻熟。
三個人加快了速度。誰都知道進攻的時候自己的速度越快,留給敵人發現自己,瞄準自己的時間就越少,自己活命的機會就越大!只有活著,才有可能完成任務,只有活著完成任務,自己才有資格回到家鄉接受親人們的歡迎。
其實,戰場上的人是不會想太多的。如果一個人在這種情況下還可以想太多的東西,那麼這個人一定是戰友眼中的膽小鬼!
俄軍發現了中士的行動,幾條步槍向著三人打來。
林連方就地一個半滾,摸出了一顆手榴彈,彈掉保險後還略微停頓了一下才投了出去。
「轟」的一聲,俄軍陣地上閃耀出一團火花。
「沖,衝上去!」林連方站了起來,貓著腰向前急衝。他的身後,趙白朗上尉也站了起來,操著輕機槍打出了一長串的子彈後,也帶著人增援上來。
手榴彈的爆炸聲接二連三地從俄軍陣地上傳來,接著就是激烈的機槍聲和手槍獨特的「啪啪」聲。齊放少校知道趙白朗已經得手了,對著二連長李奎元上尉揮了下手。
二連在連長的帶領下紛紛跨進了冰涼的河水中。俄軍的山炮陣地設置在北邊渡口後的小樹林裡,四門82mm的山炮不停頓地向額爾齊斯河發射著炮彈。張朝福中尉帶著一連的官兵在打退了俄軍的進攻後用短促的突擊佔領了這個陣地,俄軍炮兵趁著*夜色*(禁書請刪除)丟下大炮向塞米巴拉金斯克逃竄。俄軍的其他河防部隊也逐一地被二營解決掉,戰場的槍聲和炮聲逐漸沉寂下來。
三連的官兵們忙著把俄軍據點的房屋拆了開來。將原木和大石塊堆積在了北邊通往塞米巴拉金斯克的平地上;一連在這些防騎兵障礙中間豎立著匆匆紮好的拒馬;三連則向塞米巴拉金斯克方向推進了兩里地,在山坳中依托地形構築簡單了警戒陣地。當然,在營長齊放少校下達給三連的作戰命令中,這個連將在發現俄軍騎兵後通知營部,然後放開大路讓俄軍騎兵通過,他們要對付的不是前來進攻的騎兵,而是被兄弟部隊痛擊後潰敗下來的騎兵。偵察隊和機炮分隊的人則協助著營部人員清理著戰場。
俄軍在塞米巴拉金斯克城的騎兵有四個營,由塔伊夫上校指揮。在看到南邊的天空因為炮彈的爆炸開始閃光的時候,這些騎兵出發了。
上校很清楚渡口的地形,他的上級也清楚塞米巴拉金斯克的地形。
在渡口和塞米巴拉金斯克之間,特別是在渡口北面的平地上,只有一些稀疏的灌木叢,因此,地形非常適合騎兵的攻擊。這就是這支由哈薩克、俄羅斯人共同組成的騎兵部隊被部署到這個地方的原因之一。
20里的夜路並不需要塔伊夫上校和他部下花太長的時間。不過河防部隊這麼快就被中國軍隊殲滅還是頗出乎上校地意料。在他看來,至少他可以在路上收容不少於一個連的步兵,作為騎兵的有效補充,可是事實卻是,他僅僅拼湊了不到100個步兵,由一名騎兵上尉帶著跟在騎兵部隊的後面。
康拉巴勒山崗被上校遠遠地甩在後面,這個界於渡口和塞米巴拉金斯克之間的要地是那些步兵們應該駐防的地方,所以上校並沒有向山岡上派出搜索部隊就長驅直入,在山岡南面展開了隊形。
兩千名騎兵所能營造的聲勢在這個河谷地帶可謂是驚天動地,馬蹄聲象連綿不斷地驚雷一樣從北面席捲而來。
「準備戰鬥!」李奎元上尉招呼著部下們進入剛剛勉強構築好的陣地。其實並不需要連長多說什麼,二連的戰士們已經在軍官的引導下進入了各自的陣地。
黑沉沉的夜裡,那驚心動魄的馬蹄聲就是作戰警號。
黑夜,對攻守雙方來說都是障礙。但是在這個特定的地方,夜幕顯然有些偏袒俄國騎兵。他們熟悉這裡的地形,可以在夜間視野並不那麼好的情況下也能保持一定的衝擊速度;而對二營的官兵們來說,只有敵人近到100來米的時候才能有效地瞄準射擊,而且還是在陣地前設置的火堆幫助下。
全營的輕機槍都調到了一線上來,機槍手們趴在巨大的原木後面給彈鏈上著子彈,原木前面,是用粗大的枝椏砍削後捆紮起來的木拒馬。
再前面一點就是幾堆巨大的篝火了。篝火的火焰被河谷的夜風吹向了東南面,木材不時劈啪著爆出一團團的火星。除此之外,就只有悶雷一般的越來越近的馬蹄聲了。
趙白朗上尉提著自己的步槍靜靜地等待著,他能夠聽到的不只是馬蹄聲,相比那馬蹄聲而言,自己的心臟砰砰跳動的聲音顯得更清晰一些,甚至旁邊的戰士小聲的說話也能夠聽得一清二楚。
「怎麼還沒到?這馬怎麼跑得這麼慢?」一個聲音咕囔著。
「別急,看來騎兵很多,所以馬蹄聲多遠就傳來了。哎,兄弟,你怕了?」旁邊一個顯得有點發啞的聲音說道。
「有點心慌,光聽聲不見人的,感覺有點奇怪,心裡憋得慌。」
「騎兵一上來,就用手榴彈砸,別慌張,咱們這麼多機槍,要一起打起來,估計那子彈可以把騎兵給淹了!」發啞的聲音安慰著。
「是,上士。」
上尉微微笑了一下,估計在黑咕隆冬的地方,那兩個說話的戰士看不到上尉古怪的笑容。
「來了,準備!」連長李奎元上尉的聲音突然響了起來,而這個時候,騎兵的馬蹄聲已經把幾乎所有的聲音都給吞沒了。可奇怪的是,偏偏二連長不大的聲音卻能夠傳到附近的戰士耳朵裡,又通過這些戰士的傳遞,把這個命令發送到全連每個人。
俄軍騎兵沒有去顧及那些篝火堆,這些火堆發出的火光早就落在這些騎兵的眼裡了,而他們跨下的戰馬,也是經過嚴格訓練的,所以對這些「安靜」的火堆毫不畏懼,在主人「呼赫」的吆喝下,加速衝了過來。
「啪」的一聲槍響引發了二營二連陣地上的各種火器的怒吼,接著迫擊炮彈也呼嘯著落到了陣地前的騎兵群中。一時間俄軍騎兵紛紛落馬,驚慌的叫喊聲、戰馬的嘶鳴聲合著槍炮聲響成了一片。
俄軍騎兵的速度並沒有因此而放慢,他們更用力地踢著馬肚子,更大聲地呼喝著戰馬,手中的軍刀在火光的照耀下發出血紅色的光芒。
更多的騎兵衝了上來,一頭撞在了拒馬的尖刺上,戰馬痛苦地悲鳴著,用身軀巨大的慣性將扎進身體的拒馬撞了個粉碎,也把背上的騎手狠狠地拋了出去,摔得七葷八素的騎兵還沒爬起來站穩,就遭到機槍的火力掃射,被打成抖動著血篩子。
騎兵的衝擊是一浪高過一浪的連續突擊,在拒馬被撞飛或者填平的時候,大批的騎兵還是飛快地衝向了拒馬陣後的原木陣地。手榴彈的爆炸聲響了起來,給在原木陣地前被迫放慢速度的俄軍騎兵以極大的殺傷,造成了最後的、不可避免的混亂。前面的騎兵在停了下來,因為粗大的沒有去皮的圓木是戰馬不可以一躍而過的障礙,騎兵們在看到前面的兄弟狠狠地在原木前撞飛的場景後都不由自主地勒住了韁繩。就這麼一個動作,一個被迫放棄騎兵優勢的動作,招來的是中國軍隊更猛烈的火力打擊和俄軍騎兵後續部隊的衝擊。亂了,全亂套了!
塔伊夫上校沒有想到中國人可以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就構築出有效的防騎兵陣地。正是這個沒想到,使他四個營的騎兵就好像流水飛速地撞到一堵石壁上一樣,四分五裂地飛散開來。
「撤退,吹號!撤退!」上校在明確了眼前的形勢後作出了無奈但正確的選擇。
俄軍騎兵象潮水一樣湧來,丟下幾百具人屍馬骸後,又像潮水一樣退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