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清朝當海盜 第五章 第三十節 軍人的責任
    博羅西洛夫少將在站台上不停地看著懷表,西伯利亞鐵路混亂的管理已經使他在這裡浪費了一個多小時的時間。從歐洲和中西伯利亞、西西伯利亞來的補充兵,需要他這位師長帶著各旅團軍官來接站,來妥善地安排一切事宜。他不想新兵一到赤塔就受到冷遇,這些人,將來就是和自己一起在戰場上出生入死的兄弟了。

    滿洲裡之戰,為少將贏得了「帝國陸軍精英」和「滿洲裡征服者」的榮譽,可博羅西洛夫從戰場上下來以後,長期陷入失眠的狀態中,甚至有時會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大罵身邊的軍官和無能的上級。只要他一閉上眼睛,就能夠看到一群群的士兵高呼著「俄羅斯萬歲」義無返顧地衝向中國軍陣地,消失在一片火海彈流之中!雖然,他的43師成為第一支攻進滿洲裡的部隊,可是作為一線指揮官,作為一名誠實的、有責任感的將領,少將可以從中國軍隊顯得有些突然的撤退中得到一個結論:中國軍隊不是自己擊退的!

    這種想法使少將很懊喪也很擔憂,特別是在第二軍和第四軍合編成為哈巴羅夫斯克集團軍東移以後,這種擔憂的情緒更濃烈了。在赤塔,俄軍只有三個師的兵力,不,是番號!43師已經被打殘了,還有一個是本來就不滿員的19師,唯一好一點的,是庫羅巴特金上將從莫斯科帶來的胸甲騎兵禁衛師。如果,這個時候俄軍如此虛弱的情況被中國的飛機偵察出來,那後果是不堪設想的!

    所以,少將很急切地想得到了補充兵,以便恢復43師的戰力。同時,少將也多次提醒自己的好友阿列克謝夫中將,可惜,這種提醒在中將自信滿滿地對少將說出一番話後被忽略掉了。

    參謀長先生說:「親愛的少將,您不必去擔心滿洲裡方向,19師已經在那裡設置了堅固的陣地,您需要的是好好整頓英勇的43師。我希望您在今後的作戰中,能夠擔任起一個軍指揮官責任。沙皇陛下在注視著您,您知道,在陛下的眼裡,海參崴比什麼都重要,那是帝國在遠東的出海口,帝國這50年來的戰略,就是為了謀取一個不凍良港……」

    在經過深思熟慮的博羅西洛夫少將眼裡,皇帝陛下的戰略是個不切實際的戰略!這個戰略忽視了亞洲人的實力,因此付出了日俄戰爭失敗的代價。也很有可能付出中俄戰爭失敗的代價,如果,遠東軍還不暫時放棄海參崴、最大限度地在赤塔、外貝加爾斯克集結兵力的話。

    作為一名少將,一個師長,在遠東軍不斷擴大的隊列中,顯得是那麼的微不足道。在總司令的司令部裡,少將隨便一抓就是一大把!當然,博羅西洛夫少將是看不起那些庸碌無為的傢伙們的,能夠真正交心談話的,也就是阿列克謝夫一個人了。既然自己無法影響阿列克謝夫中將,還不如從此閉嘴!不,不,這是懦夫的行為,是賣國賊的行為!明明知道遠東軍的戰略中潛伏著巨大的危機而不予以提醒、阻止,那麼在可以預見的失敗中,自己將承擔什麼樣的責任呢?也許,不會有什麼責任,不過,那是表面上的。作為俄羅斯人,作為俄羅斯軍人,自己的良心將被譴責,自己一貫在士兵中提倡的對國家的忠誠將被自己玷辱!

    想到這裡,少將焦躁起來,在站台上不住地走動著。希望通過這種毫無意義的運動來分散自己的精力。

    飛機來了,討厭的中國人的飛機來了!

    當與平時不太一樣的「嗡嗡」聲從南邊傳來的時候,博羅西洛夫少將就直覺到今天有些不尋常,他走出了站台,想找一個比較高一點的地方仔細地看看中國飛機。在歐洲,在俄羅斯,已經有人在研製、試飛這個玩意了。

    三架,竟然有三架飛機,噢,還有三架!今天,中國人想用這些飛機幹什麼?

    博羅西洛夫舉起了望遠鏡仔細地打量著這些翅膀下畫著張牙舞爪的「龍」的飛機。似乎,跟往常一樣啊。這些飛機仍然在機腹下掛著長長的梭型的東西,估計那是用來裝載飛機燃油的。不對,機翼下有什麼東西?!

    六架飛機在赤塔火車站上空盤旋一圈後向西飛去了。

    博羅西洛夫少將不放心地騎著馬,帶著手下幾個親信軍官上了一道山嶺。在他剛剛在山頂上勒住戰馬的時候,轟隆隆的爆炸聲就從西邊傳來。將軍馬上舉起了望遠鏡,映入眼簾的是一副地獄般的景象。

    一列長長的火車已經傾覆到路基下,好多節車廂在燃燒著,冒著滾滾的濃煙和清晰可見的大火。車廂裡,就是準備補充給43師的兵員!他們,在驚恐中爬出車廂,卻又遭受到飛機在低空中的機槍掃射……直到,少將親眼看到一架飛機機翼下的黑糊糊的東西落到了混亂的鐵路旁,綻開一朵閃耀著黃色光芒的黑雲時,他才清楚中國為什麼今天出動了六架飛機!

    飛機對火車、鐵路和人員的攻擊持續了10分鐘左右。當少將的戰馬出現在被攻擊的火車旁邊時,中國飛機已經耗盡了彈藥,遠遠地飛走了。

    鐵路上的鐵軌扭曲成麻花一樣,路基上出現了幾個巨大的彈坑.枕木焦糊糊地冒著青煙,空氣中瀰漫著焦臭味和血腥味。火車是被炸中機車後整體脫軌的,像沙丁魚罐頭裡可憐的沙丁魚一樣擠滿車廂的俄軍士兵們在列車傾覆時就遭受了損傷,接著就在驚慌地爬出車廂、四下逃散時遭受到炸彈和機槍的攻擊。屍體、血肉模糊的屍體隨處可見,而受傷者的呻吟和哀號同樣牽動著少將敏感的神經。

    救援隊很快就被少將的手下招來了,充滿死亡味道的現場也因為救援隊的到來顯得有了些生氣。漸漸地,人們開始大喊地呼喊著:「這裡,這裡要醫生,要醫生!」「還有人卡在車廂裡了!」「水,需要水,車廂的火勢太大!」「叫鐵路的人來,這個鐵軌要更換!」

    將軍坐在鐵軌上,軍帽被抓在手裡揉得皺巴巴的,腰上的軍刀奇怪地頂了起來,顯得跟他的主人有些格格不入的樣子。

    沒有必要勞動一位將軍去做救援工作。現在,將軍要考慮問題,考慮一個很嚴肅的問題:戰爭。

    很明顯,這就是戰爭。是強勢到可怕的一方對弱勢到毫無抵抗力的一方之間的戰爭!博羅西洛夫想破了腦袋,也找不出任何對付此類空中攻擊的辦法:也找不出俄軍能在劣勢兵力下戰勝中國軍隊的理由。他現在,已經不指望這條受到威脅的鐵路能夠給遠東軍帶來多少援軍了!也許,如此可怕的場景會在每天,在每一支從歐洲開來的部隊身上重演……

    少將站了起來,整了整腰上的軍刀,把皺巴巴的軍帽拉拉直,重新端正地戴在頭上,然後飛身上了戰馬往司令部方向策馬狂奔。

    齊齊哈爾,大中華帝國國防軍東北集團軍司令部。

    幾輛摩托車和兩輛滿載仝副武裝士兵的汽車護著一輛黑色的福特轎車駛進了司令部警衛森嚴的大門。當轎車的門被蔡鍔中將拉開時,官兵們露出了輕鬆又激動的神情,而身體,則挺得比往常任何時候都直。手裡的鋼槍,攥得比往常任何時候都緊!

    一個嬌小的身影從車裡出來了。

    「周昆,周昆呢?」司徒燕鑽出汽車的第一句話就是詢問周昆的所在,這讓蔡鍔多少有點感覺尷尬。不過,這是可以理解的,司防軍副總司令在美國舊金山的時候,就已經瞭解這位可徒大校長的性格了。

    「陛下,周司令官在作戰室,剛剛從北方集團軍轉來份戰報,需要他去處理。」蔡鍔敬禮後回答道,然後很自然地引導著司徒燕往司令部大樓走去。這個大樓,還是一個俄國商人留下的。

    「謝謝,蔡鍔將軍,我想盡快見到周昆將軍,當然,這個,還需要您親自給周將軍佩帶上。」司徒燕邊和蔡鍔說著話,邊向周圍肅立的官兵們揮手微笑致意,說完,還從身邊的容齡(皇后女官,德齡的妹妹)手裡接過一個精緻的小包,遞給了蔡鍔。

    蔡鍔接了過來,微微用手一捏,他知道了,那是一副將軍的肩章。這個時候,司徒燕到這裡來遞給自己這副肩章,要自己給周昆佩戴上,那肯定是有三顆金星的中將肩章了。也許,這是對一個承受了巨大痛苦、在名義上被解除了職務卻堅守在崗位上的將軍應該得到的榮譽!蔡鍔的嘴角,露出了會心的微笑。

    周昆,是被解除了東北集團軍司令官的職務,該職務由蔡鍔來兼任了。可是實際上,周昆卻仍然在履行集團軍司令官的責任,這個司令部,不過是對俄戰爭的總指揮部和東北集團軍司令部的混合體而已。蔡鍔,自認為自己在這件事情上的處理是妥當的。也認為由皇后陛下來親自宣慰周昆,是最合適的做法。

    沒有煩瑣的禮節,這些東西完全比不上民興會內部的同志關係來得親熱。一旦在沒有閒雜人等的場合,無論是龍劍銘還是司徒燕,對那些個所謂的場面話、所謂的標榜著身份的禮儀都有直接忽略的傾向。

    集團軍參謀部作戰室,周昆站得筆直的,任由蔡鍔給他換上了新的肩章。他清楚這個肩章裡面蘊涵著的深意,這是整個國家和民族對自己,一個軍人的信任和尊重!

    沒有理由去抱怨什麼!也許,真正可以抱怨的只有時間,是時間這個東西讓年輕的國防軍沒有嚴密、完善的新聞審查制度。作為東北集團軍的司令官,首先就要對這次新聞事件負責,儘管,自己就是這件事情的直接受害者!周昆清楚自己身上的責任,也清楚為了更好地完成軍人的責任要付出些什麼,只是付出的不應該是自己的雙親,而應該是自己的生命。

    「劍銘非常擔心你,都坐下吧。好像背了個皇后的銜頭,大家都拘束了不少,還是像在舊金山,在成都那樣。我還是華人學校的校長,司徒家的大姑娘。」司徒燕剛開了個頭,就發現房間裡的氣氛有點緊張,幾個扛著將星的傢伙都站得筆直的,哪裡有以前那種和睦、融洽的氣氛宜人呢?都是那個古板的傢伙搞出來,總說在軍隊裡就要講軍隊的規矩……

    眾人這才放鬆了一點,紛紛就近找了座位坐了下來。不過,輕鬆不代表平時練就的軍人儀態會打什麼折扣,依然是一個個精神抖擻,腰背挺直。

    「對周家伯父伯母的去世,劍銘一直很是內疚,要我來看看周昆。如果,你願意的話,這次就跟我一起回北京吧,暫時休息一下,調節一下,也順便回去為二老重新辦理一下後事。」

    「不,我想我還是在這裡最好,讓外界以為我消失了,讓俄國人以為我真的被撤職了,這對盡快贏得戰爭的勝利有好處。我想,兩位老人家也希望我這樣做。」周昆的些微情緒波動還是通過抑制了的話音裡透露出來,他是真不想在這個時候離開這裡。

    在心裡,他能夠理解新聞審查制度的不完善,能夠理解對自己的「撤職」決定,也能夠理解司徒燕這次的來意,甚至能夠理解全國民眾、上海民眾對「逃跑將軍」一事的「過激」反應。理解不等於自己的心裡沒有一點挫折感,沒有一點被整個國家傷害了的感覺。這種感覺還時時會出現在夜深人靜時的腦海中。

    只不過這種感覺與周昆的理想,與他正在從事的事業以及輝煌前景相比,顯得太渺小了一些。雙親的離世,未婚妻的音訊斷絕,與整個民族的振興、國家的強盛,與擊敗俄國人,收復失地的目標相比,也顯得稍稍的輕了一些。大義,中國人在接受的傳統文化熏陶中,唯有大義這個詞,在任何的年代和社會環境下,都足以成為一個有責任感的國人心中的天平。而周昆,毫無疑問正是一個有強烈的民族復興理想的國防軍將領!在家庭遭受劇變的不幸後,已經在很短的時間內調整好了自己的心態,仍然合格地堅守在自己的崗位上。他不願意離開自己的崗位,就算是沒有任何的名義、名位和今後可能由此帶來的功勳,他也不願意離開。真要比較的話,中將肩章的份量絕對沒有雙親的生命重!

    他渴望的,不是自身的名譽和榮耀,而是實現自已的理想。這,也許是一種似乎傻子的想法。不過,作為在這個時代的軍人,在經歷了祖國和民族從弱小到逐漸強大的過程後,他們懂得自己的存在價值和軍人肩負的責任!很自然的,周昆不願意回北京去做一個被人司情受人撫慰的可憐蟲,等待著戰爭結束後的平反昭雪;他要做的是履行一名軍人的職責,在收復國土之戰中哪怕是到一線成為一名小兵也好……

    司徒燕看到了周昆臉上認真、堅決的表情,也沒有再去堅持要求周昆回京。她能夠理解周昆的心意,也為周昆如此的識大體、重大義而高興、而折服。其實,對國防軍將領和普通的官兵,司徒燕在這一路人都看見了不少、接觸了不少。她為他們昂揚的士氣和拳拳的報國之心而激動不已,也時常不自覺地把自己也當成了他們中的一員。在看到國防軍嚴整、雄壯的軍容時,在感受到官兵們熱切的報國願望時,她會熱淚盈眶!她心裡很清楚,自己和龍劍銘不是中國的統治者,不是高高在上的皇帝和皇后,而是戰鬥在另外一個地方的國防軍戰士、民興會會員。

    曾經,她對龍劍銘有過抱怨,對帝制,也有過牴觸的情緒。可在揭開一切表面的、遮擋著視線的包裝後,司徒燕看到了事物的本質,就如同今天在這裡看到周昆的本心一樣。沒有什麼可以抱怨的,選擇了龍劍銘,就選擇了這樣的生活,儘管這種生活並不是少女時代憧憬過的那樣,但是卻更有意義!可以肯定,龍劍銘和他忠心的部下們,包括周昆,都選擇了同樣的生活,不再受到名位、挫折的糾纏,也不再在乎自己所作所為能否受到所有人的理解,他們,看到的只是最後要達成的目標!

    司徒燕的電報很快就打到了北京,龍劍銘放心了,周昆還是周昆,還是那個任勞任怨的忠勇戰將。論周昆在國防軍以及前身四川新軍的資歷,其實早就應該是中將了。

    是周昆在岑春煊的手下,主持編練了四川新軍最早先的四個營,主辦了四川武備學堂;也是周昆主持了兩廣的新軍編練工作,西藏保衛戰,他也是一名旅級指揮員;彰德府起義時,周昆是師長,而實際上是兩廣軍隊的司令官;對日作戰時,他是北方集群司令……

    龍劍銘的注意力,開始放到迎接、款待從奧斯曼帝國遠道而來的客人這件事情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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