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媽,你們怕是有些年頭沒回中國了吧?」
在離開北京國際機場的公路上,一輛汽車正在穩定的奔馳著,見爸媽的唏噓神情。俞聿徽好奇的提出了自己的問題,他知道自己屬於海外第三代華裔,亦是傳說中的香蕉人,但爸媽呢?
俞爸爸和俞媽媽凝望著車窗外的新世界,忍不住感慨:「大概二十來年前,你爺爺帶我回來認祖歸宗,那是我第一次回國……」即使他是在海外長大的華裔,即使他是美國國籍,也不自覺的用了回國這個字眼。
「大概十年前,你爺爺去世,我送他老人家落葉歸根,又來過一次!」俞爸爸頓感傷杯,自嘲一笑:「知道嗎?第一次和你爺爺來,我就察覺到這裡醞釀著巨大的商機。也是那一次,我決定在內地投資,現在看起來,還是獲得了一定的成功!」
頓斯在中國的產業不止新信集團,還有另一個資產大概兩百億的上市公司。這次俞爸爸親自前來,其一是為了看兒子,第二,也是打算把所有在中國的產業交給兒子。
「很久沒來了,想不到變化竟然那麼大!」俞爸爸歎了口氣,想起當年送爸爸落葉歸根的往事,又是一陣唏噓:「你做好接收飛信集團的準備了嗎?很有些年頭沒來了,董事會還以為我真的什麼都不是了,你要想在飛信站穩陣腳,只有股權是不夠的。」
飛信與新信完全不一樣,當初俞聿徽接收新信很順利。飛信董事會卻十分混亂,爭權奪利屢見不鮮,要命的是,經過幾次融資。頓斯與俞爸爸私人控股的股權份量不足以控制董事會了。俞聿徽要想順利接收這家公司,還真不是一件簡單的事。
「放心好了,只是一群跳樑小丑而已,對付他們,就要耍點手段,我可是在葉子身上學了不少有用的東西!」俞聿徽突然流露出一個流氓般的笑容,當場把老爸老媽給嚇呆了。心想兒子是不是被教壞了。
葉秋在俞聿徽身上學到了一些東西,俞聿徽又何嘗沒有。
「你在新信做得很好。再過幾年,事業就可以全部交給你。到時。我跟你媽也該退休了!」俞爸爸抓著俞媽媽地手,很是溫馨。看著兒子,想到一事,肅然道:「你真的想要進軍電影業?」
俞聿徽沒有隨便回答。而是很認真的考慮再三,抬頭果決道:「是的,確切的說,不是電影業,而是娛樂業!我相信中國娛樂業大有可為,風紫是巨大的資源,正在漸漸推動和改變。如果能把握住這次機會,我就可以看見將來!」
俞爸爸沉吟片刻,面上閃過一縷狠色:「那為什麼不控制風紫?」
俞聿徽笑了:「爸,你一定以為因為我和葉子是朋友。所以沒有向風紫動手。其實不完全是,我的確不想失去這份友情。但更重要地是,我一直堅持認為。風紫在葉子的手裡,可以做得比我好十倍。」
俞爸爸欣慰地點了點頭:「很好,見到你沒有被友情所迷惑,我很欣慰,我想,你現在就有資格接手我的事業了。但是……」他的語氣驟然變得嚴厲:「如果,如果將來有一天,必須要吞併風紫的時候,我不希望見到你心慈手軟!」
「我從不心慈手軟!」俞聿徽毫不猶豫的給出了一個令人不寒而慄的答案。
商場果然是赤裸裸地地方,儘管沒有政治骯髒和虛偽,卻依然是凶險的所在。
三瘋並不知道俞家父子的這番交談,若是知道了,羅致軒一定會陰沉著臉,冷常如恐怕會找棍子猛抽人。唯有葉秋能夠理解俞聿徽,只因他現在亦是一個狠辣的商人了。
放假了,羅致軒陪伴著蕭霖與家人,冷常如也回了家。青萱也回家過年了,藍晴也在微笑與黯然中回了家,葉秋留下來,來到為爸媽買的別墅裡,過了一個充滿喜氣的年。
羅致軒笑嘻嘻的在廚房裡幫了一下忙,立刻被蕭霖和媽媽趕出來:「不要在這裡添亂了!」
鬱悶的羅致軒只好陪著妹妹燕子吹牛聊天,沒等多久,燕子也被叫進廚房裡去洗菜什麼的。他更鬱悶,嘀咕道:「本來就該出去吃的!」家人習慣了在家吃團年飯嘛!
老爸狠狠地抽了一口熊貓香煙,在煙霧瀰漫中對他道:「羅致軒,蕭霖是好女孩,不要辜負人家!」
羅致軒點頭表示誠意,羅爸爸是很奇怪的人,他平時非常沉默寡言,穩重得就像羅致軒家鄉地一座大山一樣。可一旦他說了什麼,羅致軒若是沒能做到,那就肯定是一頓猛揍——他還記得自己念大學那年,那年自己沒有回家過年,媽媽很是難過,之後他回家,剛到門口就被老爸提著扁擔打得三天下不了床,羅致軒甚至不敢逃。
羅爸爸是最正宗的農民,羅媽媽卻是一個去山區教書地城市老師。小軒軒不知道老爸老媽當年是怎麼走到一起的,但他知道在老爸眼裡,十個他都不如老媽重要。農村漢子就是這樣簡單,羅媽媽對他好,嫁給他,他就要對她一輩子都更好。
看了悶著頭抽煙的爸爸,羅致軒偷偷進了廚房,低聲問老媽:「媽,當年你和爸爸到底是怎麼走到一起的?你怎麼會喜歡他?」
羅媽媽敲了他一下,故作嚴肅:「小孩子打聽大人的事做什麼!」掃眼見到蕭霖豎起耳朵,突然生起了一個念頭:「好吧,就講給你聽!當年呀,我來教書之後不久,你三叔娶三嬸的時候,被另一個村子給搶親了……」
「你三叔從小膽子就不大,當時就嚇得沒了主見。你爸打了你三叔一耳光,在家裡從家裡拿了砍刀直接別在腰上,什麼話都沒說,就直接去了那個村子!」羅媽媽回憶起往事,面上充滿了笑意:「當天晚上我正好在那個村子作客,就見到你爸提著砍刀進了那戶人家,什麼都不說,提刀就剁了搶親那人的一根手指。後來,就把你三嬸帶回家了!」
羅致軒呆了,哪裡想到自己老爸還有這樣威風的一段過去。蕭霖更是傻眼,想不到阿軒的老爸看起來沉默寡言,居然那麼剛猛血性。她自然想不到,那是二三十年前的事了,又在偏遠的農村,搶親傷人之類的事還算小,兩個村子的男人集體鬥毆都有呢。
「那時我覺得你爸很殘忍,可後來我有一次在山裡失足。你爸正好買來六七隻小豬路過,立刻把小豬給丟掉,背了我回去,那可是走了三十多里路呀!」羅媽媽面上浮現一縷甜蜜,即使在山區呆了幾十年,她也無怨無悔:「等到你爸回去,小豬已經被野獸給吃掉了!那時可值不少錢,你爸為這,被你爺爺揍得三天都沒下床。」
「從那次,你就喜歡了爸?」羅致軒恍然大悟,原來是如此,怪不得兩個完全不像是人可以走到一起。
羅媽媽呵呵一笑:「後來我嫁給你爸的時候,你爺爺開心得到處跟人說,那幾隻豬丟得值……現在以我來看呀,你的錢包丟得好……」
蕭霖的臉刷的一下紅了,垂下頭猛洗菜,燕子迷惑的聲音響起:「霖霖姐,你把菜葉子都揉爛了呢!」
就在蕭霖鬧了打紅臉的時候,冷常如正在冷冷的面對著在中央任職的老爸:「你想跟李家聯手,不必拖我下水,我不會娶李虹敏的!」
砰的一聲響,冷爸爸拍案而起,自有一份不怒自威的氣勢:「這你也不做,那你也不做,你到底為這個家做過什麼?」
冷常如面上漸漸浮現淡淡的譏笑:「我沒做過什麼,你又做過什麼?不靠你,我一樣可以做成自己的事業。官?很了不起嗎?你去你的屬下面前撒氣,不要拿我來撒氣!」
「當年爺爺有沒有逼你和別人政治聯姻?你和媽媽是自由戀愛的,今天你想為了政治地位犧牲我的幸福?你還真不愧是做人父親的!」冷常如騰的一下站起來:「這團年飯不吃也罷了!」
冷爸爸愣了一下,大喝:「站住,你是這樣跟我說話的嗎?」
「不好意思,我很多年前就習慣了這樣說話,你要麼就習慣,要麼就不習慣!」冷常如越來越不喜歡呆在家裡了,要不是為了媽媽,他真不想回來。
「行了行了,你們兩父子每次見面都要大吵大鬧,是不是想鬧得過年都不安樂?」媽媽從廚房裡跑出來和稀泥。
兩父子都是倔脾氣,居然可以在同一個屋簷下生活幾十年,也殊不容易呀。冷媽媽在一旁安慰道:「算了,小如,你爸只是說著玩的。還有你,兒子難得回來一次,你是不是不想過日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