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沉默了片刻:「不論如何,爸都是為了你好,這些年了,難道你還是生他的氣!回來了,就是回來了,今後就不要走了。」
藍睛搖了搖頭,勉強一笑,拉著哥哥進來,介紹了一下:「葉秋,風紫集團董事長,我的好朋友,叫他葉子就好了。我哥哥藍英,為政府工作,少校!」其實聽得出,藍睛很是為了哥哥而驕傲。
「中校,你不在這幾年,我變成中校了!」藍英樂呵呵一笑,與葉秋握了握手:「葉子,謝謝你照顧我妹妹。她跟我說過你的事,我很佩服你白手起家,又幫助了她。」
怨不得住在軍屬大院裡,恐怕不止藍英是軍人,他老爸也是軍人吧。葉秋眨了眨眼睛,啞然一笑:「過獎了,我和藍睛是好朋友,互相幫助是理所當然的。」
與他寒暄了幾句,葉秋就起身回了自己的房間,以免妨礙兄妹敘舊。很可笑,他和藍睛什麼事都做了,可還是要了兩間房,這算不算是欲蓋彌彰呢?做了明星,就有很多事身不由己了。
起碼,這些日子以來,葉秋就是這樣答覆苦兒的。妹妹葉若最近不知是不是腦子有問題,每天都纏著他問做明星好不好玩,這讓他如何回答,難道要他說好玩嗎?以苦兒的個性,只怕會興奮的要求嘗試一下。
另一個房間中,兄妹的談話越來越激烈。藍英不愧是軍人,腰板挺得筆直:「跟我回家吧!爸雖然不說,可我知道,他很想念你,也很後悔當初的決定,就是朱阿姨都幫你勸了很多次。難道還有什麼不可原諒的。」
藍睛慘然一笑:「你叫我怎麼原諒他,媽去世還不到一年,他就娶了那女的,那算什麼。就算是這樣。這些年,我也都沒把這放心裡了,可另一件事,那又怎樣,就為了他的一個承諾,我就要嫁給一個我完全不喜歡,甚至討厭的人嗎?他又把我當成什麼了。」
藍英沉默了,前一件事就罷了,有些事實,是遲早都要接受的。老人,也有權利追求自己的幸福。以前睛睛不懂事,所以極力反抗,現在她成熟了,有些事自然會懂。
可是,為了一個承諾,就固執地要完成婚約,那就未免太可笑了。那是睛睛的終身幸福,再大的承諾都換不到的。
「不用說了!」一見哥哥的神情,藍睛立刻就明白了,譏諷道:「他一定還沒有打消那個念頭,為了面子。他是一定要我嫁過去的,嫁給那個紈褲子弟。」
紈褲子弟!藍英苦笑,藍睛這句評價不錯。他知道,他們的父親也知道。可那有什麼意義,父親一定要堅持完成婚約,完成當年對戰友的承諾。
「不論如何,我都希望你可以回家,好嗎?睛睛,就當是回家去看看爸。」藍英幾乎是在用哀求的語氣說話。
藍睛到底還是捨不得,親情畢竟是親情,就像葉秋這一輩子見到媽媽的時間加起來極少,可仍然會想念她關心她一樣。如果說愛情是永恆的,那要麼是騙子,要麼是懷春少女不切實際的浪漫。唯獨親情,才是永遠的。
軍屬大院的房子不是很新,都有點老式風格。但這一類的房子很是堅固,藍睛的家就是這一類。藍英敲了敲門,開門的是一個三四十歲的中年婦女,風韻尤存,目光掃到藍睛面上,愣住了,迅速變成了喜悅與尷尬。
藍睛囁嚅了半晌,尷尬了半天,終於開口了:「朱阿姨,我爸在嗎?」
「在,在!」朱阿姪開心得快要飛起來,這還是藍睛第一次這樣叫她,這表示藍睛已經接受她了,這讓她如何不開心。立刻之下,大聲叫喊:「老頭子,睛睛回家了!」
家!藍睛的淚水險些掉下來,很有些年頭了,回想過去,竟是滿肚子的辛酸。
在大學裡與第一任男朋友認識到戀愛,再到被家裡人察覺,父親咆哮著把婚約告訴她,如果不跟那小子分手,就不要回家了。
愛情來臨之時,是大過一切的。被斷絕一切經濟來源的藍睛義無返顧的離開了家,她憑著自己傲人的修長美腿與冷艷容貌兼職模特兒賺錢,直到後來意外的演了一部戲,因而走紅。這些年來,她幾乎沒有回過家,只有幾年前來過一次,那次,她與父親再次起了嚴重的衝突,她從那次之後直到現在才回來。
家,到底就是家,是最溫馨的所在,任何人都離不開。即使藍睛嘴硬,其實她心中也很想念父親,想知道父親的哮喘好了一些沒有。
一個魁梧的老人出現在大家的視線中,即使老了,腰板與背脊亦是挺得彷彿一條直線。他的目光在藍睛面上掃過,停留在葉秋面上三秒鐘,迅速移到了自己女兒的臉上,淡淡道:「回來就好,行李呢。」
狂汗!深受不一樣老爸熏陶長大的葉秋哪見過這樣冷淡的父親,要是換了葉河,只怕會開心得把自己給抱起來,或者乾脆更熱情一些。
「嗯!」軍人世家的人就是不一樣,當老人走出來,兩兄妹就彷彿大氣都不敢喘,藍睛昂然應了一聲,旋即道:「我住酒店!」
老人臉色一下變了,驟然盯著藍睛,藍睛絲毫不讓的迎上去。倒是旁邊的葉秋冷汗直冒,不愧是軍人呀,這種氣質實在很拽。
互相瞪了半天,藍睛避開了,指著葉秋介紹:「他是我男朋友!」
「伯父,你好!我是葉秋,葉子的葉,秋天的秋。」葉秋很怕老人當場掏槍出來把自己當靶子使,偷偷擦了一把冷汗,一直都覺得自己的家庭很詭異,想不到藍睛的家庭也挺詭異。
老人凝視著葉秋半晌,哼了一聲:「葉董,請坐!」
藍睛眼裡浮現一縷暖暖的笑意,父親顯然一直都關心她在做什麼,否則又如何知道葉秋是什麼人。只是想到父親的頑固,她又沉下臉。
要不要逃走呢?要不然,等一下老頭拿核武器把自己給轟了。葉秋明顯察覺到了老人的敵意。在來之前,藍睛向他描述了一下,他知道藍睛面對的是什麼,也知道自己這一次就是要來幫藍睛擺脫這種困擾。
「你們聊聊,我去買菜!」朱阿姨試探藍睛的態度。
藍睛不言不語,顯然默認了。葉秋在這裡呆著尷尬到恨不得鑽地洞,得此良機,當然得抓住:「阿姨,我陪你,幫你拎菜!」
「你留下!」藍老爺子自然而然有種威嚴,就像葉秋做久了董事長,自然有威嚴一樣。只不過,在藍老爺子面前,葉秋就實在算不得什麼了。
尷尬地摸著下巴坐下來,藍睛賞了這個逃兵一個白眼。藍老爺子的目光終於從女兒身上離開,移到葉秋面上:「你什麼時候和我女兒在一起的!」
「大概半年前!」葉秋的話不盡不實,若是提及發生關係,那這時間亦差得不是太多。
「咳,這幾年睛睛在外面過得很好呢,都做了明星了!」藍英到底是行家老手,一眼就看出老爺子的真實意圖,生怕起衝突,立刻叉開話題。
藍老爺子沉默了半天,卻有些蕭索意味:「睛睛,這幾年……」他想說點什麼,可話到了喉嚨愣是出不來,話鋒一轉:「不過,你和他不能在一起!」
糟!藍英鬱悶到想跳樓。果然,藍睛騰的一下站起來,壓抑著怒氣:「我為什麼不可以跟他在一起,我想跟什麼人在一起是我的自由。都那麼多年了,你還要固執完成承諾,你有沒有想過我,一個承諾就比我還要重要嗎?」
「睛睛!」藍英慌忙拉住妹妹,希望她不要再胡說了。
藍老爺子眉毛一聳,眨眼間竟有種鐵血氣質浮現:「張小二有些習性是不好,可他還年輕,只要成家收了性子就可以改了。而且,你和他從小就有婚約,我當年又答應照顧他爸爸,照顧……」
「照顧,好一個照顧!」藍睛冷笑不已,心中攪痛:「就為了這樣一個照顧,就把你的女兒賣給人家了,你老人家真是英明神武呀。」
「我還以為這些年了,什麼事都該過去了,原來……」她神情悲傷地望著父親:「原來,我是不該回來的!」說著便要走。
藍老爺子勃然大怒,正待發火之時,鈴聲響了。葉秋尷尬的在一旁拿出手機,有了這緩衝時機,藍英正好將妹妹拉住。
葉秋連忙閃到一旁,接了電話,電話中傳來張子傑興奮而急促的聲音:「有王風的線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