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一個癡情種子要陪曹敏坐牢,凌嘯既為曹敏高興,也微微有些失落。等一直鬧到子時的賞月歡會結束,他都沒能撇開這種鬱鬱的情緒,要不是他白天已經睡過一覺,此刻的他恐怕是想倒頭大睡的。
計劃好的和老明珠剖析朝局,也因為實在太晚而不能進行,凌嘯送走眾人,一回首,卻看到王剡仍然不肯走,端著一壺濃釅釅的苦茶猛喝,瞪著熬得通紅的眼睛苦等和自己一晤。尊老愛幼也是光榮傳統,凌嘯怎麼好意思趕走他,左右是睡不著,也就把王剡請到書房中夜談。
王剡的來意很簡單,「駙馬爺,老夫不求別的,只求駙馬爺給二爺一個機會,既然他是被人魘鎮才瘋迷的,還望駙馬爺也讓他在您案下習學。二爺已經夠可憐了,被人陷害還不說,如今深陷身陷(?)囹圄,連改過自新的機會都沒有!求您給皇上說說,讓二爺也出來,皇子們各憑才華德行,博取百官的舉薦,這個機會應該是人人平等的,您說可成?」
若是按照凌嘯的想法,胤礽這廝的最好下場就是送到黛寧面前,任由黛寧手起刀落閹了他,可惜的是,這容不得凌嘯作主。看眼前的王剡深受打擊,已經是一副奄奄一息的模樣,凌嘯也不好潑熄他的熱望,笑道,「王師傅,你是凌嘯的前輩,這等事情你也知道,我們都是不好插嘴的,這樣可成,你上折子去求皇上,萬一皇上問起來,我決不反對就是了。」
事情到了這個份上,王剡起身拜謝。卻還是不走,忽地直楞楞說了一句,弄得凌嘯興趣大生。「王剡已是油盡燈枯。也對得起二爺了。倒是駙馬爺前程遠大,來日方長。今日給我這一承諾,王剡有一肺腑之言,不吐不快,聊為報謝之言。駙馬爺,你冊封太子太師。奉旨督考諸位阿哥爺,可一定要吸取我和曹家的教訓啊!」
「哦?來人,給王師傅上茶!」
王剡卻是一擺手謝絕了,起身笑道,「我是認定一個死不撒手,贏面兒實在太小,但我有全忠護身。任何人都挑不出刺來。曹寅卻是廣結善緣,最後落得了一個廣種薄收,即使是和他投椽的最後有份東宮,也不會感激他!你剛才也看見了,沒有一個人想到要幫他求情吧。駙馬爺參透此結,至於如何教導阿哥們,都不是重點了。」
說罷一拱手,王剡飄然而去,留下凌嘯大為苦惱,這時代人人都是費盡心機。可自己卻是惹上了最大的麻煩。
王剡說的很有道理,卻對凌嘯毫無幫助,他不是教導皇子們,是要忽悠皇子們,難度比挑幾個優秀地來輔佐大得不是一星半點!皇子們的爭儲之心,旺得就像是烈火,才第一天,就讓凌嘯見識到厲害了。更何況,看康熙的那種進度,今年選美,最早也要到明年生娃,假使他到十八歲才學大成,就是整整一十九年。
天啊!竟然要老子幫他忽悠如狼似虎地兒子們,還一忽悠就是至少一十九年!先不說這些精明得像兔子地傢伙們會不會中途看穿,就算最後成功了,這干心狠手辣的傢伙們發現自己騙了他們,還不天天刺客、日日毒酒、時時冷箭地伺候自己啊?!
這般康熙交(教)出來地厲害角色,對付一個都有難度,何況是所有阿哥!想到到時候這般阿哥們看自己的眼神,凌嘯就會不寒而粟!康熙,我頂你個肺,你到底看中了我什麼地方?像我這樣泯然眾人的傢伙,你為何偏偏把這個光榮的任務交給我?!
更為煩惱的是,就算鄔思道、顧貞觀、戴名世、明珠全部聚集在這裡給他出主意,凌嘯也不能把這個話題拿出來討論,這可是上不可告父母,下不可告妻子,天知地知康熙自己知地絕密之事!即便自己想撒手不幹,康熙也定很難放過自己這知情之人的,現在和康熙直接對陣,輸的定是自己,還是輸得很慘的那種!
日,二十年,莫說是搞什麼發展科技,改革政治,振興教育,連保命都難呢。看來還是得要老老實實地研究一下計劃了,一個長達二十年的計劃了!
憂心忡忡的凌嘯回到臥房的時候,妻子們都看出來他地鬱鬱寡歡。
欣馨和小依待產在即,能安慰凌嘯的只有雅茹姐妹。芩兒卻阻止了雅茹的上前,她還不知道男人心憂時候需要什麼,身為姐姐,芩兒可不想讓雅茹碰壁。飽含母性的笑容,讓凌嘯倍覺親切,像是一個飄蕩已久的浪子,回到溫馨的港灣。當芩兒打來的扇劃起香風的時候,閉著眼的凌嘯聞到了一股奶味,睜眼一瞧,漲勃勃顫巍巍卻白皙的乳頭就在眼前。對忽悠事倍感無助地凌嘯一把樓住芩兒,貼在胸乳間哭出聲來。
——————————————————————————————
天亮,洗漱,出院門。
享足母愛情撫的凌嘯,心情好了許多,但是,神清氣爽的他,一出院門就看到了六位阿哥的笑臉相迎,心境立刻煩躁無比,恨不得往這六個傢伙的臉上一人賞一拳。尤其是當三阿哥諂笑問候「師傅早,昨晚睡得可好」的時候,凌嘯真想飛起一腿,踹死康熙硬塞給自己的這干皇子們!
「想,睡得不錯,像是一個嬰兒一樣!」
胤禟做出噁心的羨慕狀,笑道,「那我們就放心了,師縛能像嬰兒一樣安睡,看來有返老還童的吉兆!」眾兄弟全部點頭,卻把凌嘯氣得要死,靠,老子難道能夠告訴你們,老子像嬰兒一樣,吃完了睡,睡完了哭?!都是你們這干丘八,折騰得康熙受不了了,都塞給老子,好,今天我不折騰你們出氣。我也就不是凌嘯了!
五阿哥很是配合,恭恭敬敬地問道,「師傅。皇阿瑪請您教導我們。我們很想知道,您今天想要我們學什麼?以後又考較些什麼?」
凌嘯嘎嘎一笑。把手一揮道,「你們身為阿哥,乃是金枝玉葉,當先學兩樣!都是國之大事!」
胤禛胤禟兩個陰人一聽凌嘯的笑聲,就覺不妥。心中警惕頓生,但還沒等他們問,凌嘯就招手叫來胡濤,「把幾位爺們請到通州軍營,參加晨操。」胡濤看看凌嘯的臉色,甚是幹練把手一伸,請六位阿哥出發。弄得六人滿肚子的狐疑,可聽說凌嘯讓他們進軍營,還是天下聞名的勤王軍軍營,頓時都有些期待,甚至還開始寄望於皇子和將領間可以碰出火花來。
可惜的是,等他們快馬加鞭趕到四十里外地通州大營,半晌都沒有見到凌嘯的人影,倒是胡濤進帳催促道,「各位爺,駙馬爺說讓你們參加晨操。現在軍中各營都快要集結完畢了,你們是不是加入啊?」
想想自己都是精於騎射的阿哥,六人一咬牙,不就是晨操嗎?爺們也是馬上混地,誰怕誰來著!當即一個個像大營中綠營索了全副行頭,在萬眾矚目之下,背了最大地硬弓,穿了最重的鐵甲,昂然縱馬直入操場,竟是臉也不紅地挑了最前面地位置,一溜兒駐馬站好,看著曾經有過幾面之緣的黃浩和周文淵,等候他們的發令。
胤祉正值骨密架實的青壯年時期,恰是如日中天的顛峰狀態,睃一眼看著他瞠目結舌地將領們,拍拍自己的重皚巨弓,笑道,「別看我文質彬彬,就當我不會騎不會射!每每讀到太祖爺有百斤重甲精奇,呵呵,我可是深思不已的!來吧,我還行的!」
他的這番赳赳壯言,激得皇子們個個挺胸收腹,全然不顧黃浩和周文淵的精(驚)奇,也不顧胡濤頗覺擔心的問話,「各位爺,我軍是按照用時地名次供應飯菜的,你們從綠營借來的這裝備可不太好……」
胤祺年紀雖輕卻很是善騎射,看著三哥發飆,嘿然冷笑,一口打斷了胡濤的話,「胡大人,你這不是瞧不起我們的騎射功夫嗎?等著給我們誰好飯菜……」。
黃浩見他們這般模樣,也懶得再說,把帥旗一揮,「正北四十里,出發!」一聲令下,濛濛煙塵,啪啪鞭響,嗚嗚號角,咚咚蹄聲,咧咧旌旗,萬餘精甲穿轅而出,向目的地飛馳而去。
風馳電掣之下,阿哥們畢竟只算是能上馬能騎而已,哪能還真的超得過整日浸淫馬上的勤王軍?不到五六里,就見到兵士們一個個嗖嗖地超越過去,留下一陣漫天的沙塵,咳嗆的這群爺們面色發烏,卻兀自死撐,加緊打馬追趕。好在前面領陣地黃浩,顧念這些阿哥,不敢把速度放得太快,這才為他們稍微留了一點面子,沒有掉到最後。
不過要是黃浩聽到了胤祉的話,他定然會後悔給他們臉的。
「呵呵,真是弄不懂,勤王軍竟是這樣處處勝利的,明顯不合兵法嘛,你黃浩這樣拼了老命的縱馬狂奔,難道忘記了還要回程?要知道,節約馬力也是一門學問啊!連那床上作戰,也是有頂有抽的,要不然等一下咱們這箭怎麼射啊?!」
眾阿哥轟然大笑,但迅即大為吃驚地望著前面已經回程的先頭隊伍,一個個茫然相對。這些傢伙們不是頂完了不抽的,可是他們抽的方式卻讓六位爺大吃一驚,有馬部騎,這不是在抽風嗎!勤王軍士兵們竟是一個個拽著馬尾巴,跟在馬屁股後面瘋跑,竟是馬也發瘋人也發狂,絲毫不比緩馬而行慢多少。
看看身上穿著的重皚、背著的大弓,皇子們臉都綠了,日,難道這年頭不興人騎馬了?!
忽見黃浩也回程了,胤祉吼道,「黃大人,就連驍騎營的騎射訓練也不是這麼幹的!你是不是在耍我們啊!」
黃浩一溜煙跑了過去,遠遠的喊冤聲音傳來,「我沒說是騎射訓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