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聽到飛揚古明言將要彈劾自己,凌嘯實在不能理解。
「老夫官拜正一品撫遠大將軍,受爵一等靖西公,故太皇貴妃之弟,麾下兵馬十五萬,節制六省軍民!」
「那,那又怎樣?」凌嘯如墮雲海。
「尋常人求我彈劾於他,老夫也拉不下這個架子去彈劾人。」飛揚古白眉顫抖,本不想把話說透,可他沒有想到凌嘯竟然這般不開竅,無奈這樣模稜兩可地說道,「老夫是看你人不錯,加上一般人也難得彈劾動你,方才陪你玩玩!」
凌嘯這才明白過來,飛揚古是要幫自己把級別降降了,忍不住一陣感動,自己與這飛揚古年齡相差殊為懸殊,可能他的孫子也不會比自己小,卻沒有想到他對自己竟是如此地照顧。當即一個標準的晚輩禮拜下去,「飛老,凌嘯年幼無知,卻蒙你如此照拂有加,凌嘯無以為報,但我在位置一天,您膝下麾下的世兄們有事要我略盡綿薄的,但讓他們來找我。不過,這大員彈劾,後果往往是很嚇人的。萬一對您最後有個什麼影響,那可真是讓我有些無地自容了。」
「呵呵,你信不信,就算皇上明知道老夫誣告於你,也只會打你的屁股!塞外苦寒,風刀霜劍,老夫已經是日薄西山的風燭殘年,皇上定會包容的。」飛揚古見胡濤一會兒看看他們。一會兒看看外間,知道談判又要開始了,老帥焦躁道,「你個傻傢伙,怕什麼!我又不是彈劾你什麼十惡不赦地大罪,最多你請罪服劾。不就行了?先去談判吧,老夫就在後堂歇息一下,你搞完了國事,來告訴我有什麼齷齪事。」
急性子的凌嘯邊往正堂走去,邊搜腸刮肚地想自己有什麼齷齪事情,能夠供飛揚古彈劾自己的。直到到了自己的主位上坐下,凌嘯倒是想了幾樣,可是,那貪污一百萬兩銀子和暗中放走黃玲、殺死老八的人嫁禍老四、搶老八五十萬兩栽贓知無堂,這些統統不能說的。「唉。想不到我竟然還是這麼純潔地人,除了睡覺打呼嚕外,竟是五毒不沾!」
「候爺,他們等下馬上就要來了。這是羅剎國和我們剛才草擬的協議草本,還請您看看。有很多細節都是參考尼布楚條約的文本,只是增加了二十多項條款和細務的安排。」伊桑阿現在對凌嘯佩服得五體投地,小心翼翼地弓腰給他遞過來草約。
凌嘯卻不接過那草約,肅容道,「伊大人。你是大清帝國的理藩院尚書,是負責對外交往的常務主官,你代表的將是一萬萬炎黃子孫的利益。展示的更是皇上和朝廷的顏面,所以,請你直起你地腰桿,更請你大聲地講話!這一次談判,你和你們的屬官可以當聾子耳朵,但是下次呢?!我們武將打生打死,也不過是開了准格爾,可你也看見了,三天的時間。三寸不爛舌也能同樣的功效!萬國來朝的盛事,固然需要強大地國力和軍隊,更需要靈活而務實的談判。所以,你應該為自己主管這樣一個職能的部院感到自豪!同時,也應該把這幾天的談判經歷做個詳細的備忘紀錄,以供後來者習學!」
伊桑阿和一眾理藩院屬官聽了這番話,初時還有些覺得凌嘯絲毫不給他們留面子,但是細細品味一番,卻是有人憤懣,有人沉思,更有人興奮。
被一個和自己平級地年輕人訓話,伊桑阿雖是面子上拿不下來,但凌嘯的話卻並沒有貶低他的意思,加上這幾天對凌嘯錙銖計較地感悟,心思敏捷的這個老伊還能感覺到其中的發人深省處和殷殷期待……
伊桑阿怔了半晌之後,對凌嘯躬身一拜,也板臉肅容道,「侯爺,你是主官,卻更是開了我們視野的先行,請受我一拜。但我們此次當了聾子的耳朵,卻是另有緣故,理藩院長期處理朝鮮安南緬甸等近藩,加上咱們對於這些遠夷並不熟悉,以至於過於注重布化王道,難免就疲軟了一些。今日對這遠夷行了一次詭道和逐利,端的是爽到極點,與國與民皆是大利,深合聖人所言之治國利民。所以,你訓我,我雖不服氣,但是還是拜你,請侯爺拭目以待他日之理藩院,定會有個大的改觀!不過,當一干清流要彈劾你不行聖人之道的時候,恕我決不援手,但以後有人彈劾理藩院這些的時候,你必須出來說話!」
「老伊,你不幫我還想我幫你?媽地,這麼快就學會了詭道和逐利!哈哈哈,哈哈,哈哈!」
眾人聽到凌嘯這般連聲狂笑,陪笑了一會兒之後,都嘎然而止,但是凌嘯卻仍然在那裡笑的快要落下淚水來,一個個忍不住詫異萬分,可他們又哪裡知道,凌嘯現在的心中很是欣慰。
凌嘯不知道這次中俄談判能不能在歷史上被稱為經典,但至少是首次打開了清朝人在對外事務上的視野,挑起了他們的貪婪,更讓國人升起一些勝利的自豪感,也要他們在失敗後的對比下知道什麼叫恥辱,這對於以後多多少少有些意義吧!
直到笑得小腹疼痛的時候,凌嘯才伸手去拿伊桑阿手中的草案要來看,伊桑阿反而一把藏到了身後,「侯爺,不如這次就讓我們先和羅剎人主談如何,待詳細的條件都達成了一致,再交由你定奪吧!」
靠,這麼快就要搶班奪權?!也罷,讓他們搞吧。
戈洛文和他的使團進來之後,就一些小細節做了簡單的磋商之後,雙方很快就達成了絕大部分地一致。不過,當最後一個問題擺在雙方的面前時,大家都感到很棘手,這就是戰爭賠款的抵押擔保問題,戈洛文和伊桑阿都無法拿出一個好的方式,只好留白。
凌嘯翻開他們鼓搗了一天的東西。打開來看了看這份《中俄尼勒克條約》,忍不住心潮澎湃,這就是自己留給後人的東西。
「一、以鄂畢河北段及額爾齊斯河兩國之界,此界東之處,北至大海,東至大海,南至阿爾泰城,都成為了中國地領土,享有神聖不可侵犯的主權。
二、以哈薩克斯坦北的鄂木斯克城,和太平洋邊的鄂霍次克港口作為兩個標注點。兩城直線以南的所有土地全部即刻歸還清朝,直線以北區域暫時租與俄羅斯,租期二十年。
三、作為戰敗方的俄羅斯帝國需要賠償給中國黃金一百二十五噸,折合白銀八千萬兩,首付黃金五十噸。折合白銀三千二百萬兩,餘款分三十年交付,年付白銀一百六十萬兩。
……」
至於其他的一些附帶的什麼通商、遷民、界碑等等諸多的細務條款,伊桑阿不愧是個和約老手,其中的嚴謹連自己都挑不出毛病來。
凌嘯翻開他們鼓搗了一天地東西。看了看這份《中俄尼勒克條約》,忍不住心潮澎湃,這就是自己留給後人的東西。
至少三千二百萬兩白銀。無論康熙怎麼揮霍,總有流到民生上去的吧,即便是大修皇家園林,也會養活多少的工匠啊!還有那西伯利亞,主權被確認下來,至於以後要不要的回來,都不是最重要地,起碼也有了一個主張主權的正當借口吧!
「凌嘯先生,我們和貴國的伊大人商談了好久。實在是很難解決這個抵押擔保的問題,您覺得應該用什麼來擔保?是尋找第三國,還是例如英吉利東印度公司一類的官商團體?」
看透了羅剎想要拖地心態,凌嘯哈哈笑道,「親王殿下,擔保就在眼前,何必去捨近求遠?加一條,俄羅斯帝國鄭重承諾,在彼得沙皇沒有去世之前,絕對不會另立君主。我們兩國就以你們的彼得沙皇作為首付的擔保,如何?一個月之內夠你們運來五十噸黃金地,要是在五月初十還沒有見到黃金,我們就放人,要是黃金到了,就殺人!」
戈洛文怎麼聽怎麼彆扭,媽的,不送黃金來你放人,給了黃金你卻撕票,天底下的綁匪要是都像你這樣,那些犯綁架罪的人完全就是吃飽了撐的!
保羅夫卻愣道,「這一條怎麼措辭?!難道說我們國家願意出錢殺了我們的沙皇陛下,你讓我們回國還活不活?!」戈洛文大驚,是啊,這一條要是在和約上落下了文字,那可就是要笑掉所有國家的大牙了。
凌嘯沒有想到現在的外交辭令竟是如此的不發達,又是好笑又是氣,「就說以彼得沙皇地生命安全作為抵押,不就完了,到時候我國把人交給押送黃金來的貴國軍隊,誰還管他怎麼死?!」
保羅夫和戈洛文眼睛一對,這才知道話語是可以這樣來理解的,想想卻是十分的無可奈何,凌嘯顯然總會是放了彼得的,不過區別是怎麼放的罷了。
「高!實在是高!好個生命安全作抵押!」一旁的伊勒慎鼓掌嘖嘖稱奇,他跟著凌嘯算是開了眼界了,半生戎馬的他早知道文人陰險,卻沒有想到一樣是武將的凌嘯也會這麼搬弄辭令。伊桑阿卻沒有空去稱讚,他悄悄地把這句話,用毛筆工工整整地紀錄下來,待到寫完方才再次請示道,「侯爺,那他們日後三十年間的付款又該以什麼擔保?」
凌嘯閉目想了想,索菲亞這次吃了這麼大的虧,會老老實實地付清餘款才怪呢!「聽著!你們餘款的抵押擔保就是那個葉卡捷琳娜皇后,要是哪一年不給付款的話,我們就把她嫁人,讓你們的皇室大丟面子,稱為天下萬國的笑柄!」
伊勒慎這次還沒有來得及鼓掌,伊桑阿搶先鼓掌起來,「妙!實在是妙!母儀天下的一國皇后,要是被我國給嫁出去,呵呵,小民尚知道一女不事二夫,何況一個大國?!候爺這招正是又中他們的要害。」
保羅夫卻和戈洛文都是狂喜,小雞啄米一樣地點頭不迭,這次賺大了,你們把這貞潔當回事,可彼得一死,她在咱們皇室不過就是個寡婦罷了,呵呵!
PS:還在碼第三章,這樣留下回去必死的葉卡捷琳娜,恐怕是明月能夠想出的最好方法了,讚的人吼兩嗓子,罵的人呢?砸票吧,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