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寧卻不正面回答,只是說道,「小心使得萬年船,你還是注意一些。」
等到凌嘯再次進來的時候,黛寧看到他手中的東西,不解其意,「這是從曹府冰窖中拿來的存冰,你用它敷在面頰上,很快就可以消去淤腫。今日凌嘯實在太過激動,對不起。奴才告退。」
黛寧並不缺乏人的照顧和關心,凌嘯親自去為地張羅這東西,地有些詫異了,想不到凌嘯除了會發脾氣打人之外,竟然還有體貼的一面,看到凌嘯就要離去,幽幽問道,「你為何不問我和太子有何仇怨,就不怕我是訛你的?」
凌嘯已經開了門,轉身回頭看看地,「既然你敢對儲君下手,這事情必定讓你不堪回首,既如此,傷心事就不要再提了。你我既是結盟,就應該同仇同心,或許有一天得償所願、也許永遠做不到、但是我相你。不是每個人都敢告訴別人,他恨太子、他要整挎太子!你既然對交心。我也會還你一個信任。」
「那紡車圖樣,我已經臨摹成了五張,分別賣給了江寧、揚州、松江、蘇州和杭州的五家富商,是由蘇寧絲嬤嬤去辦的,「黛寧拿出了一摞銀票。」這些是賣圖所得的二十萬兩銀子、交給你吧。」
凌嘯無言,接過銀票,千辛萬苦來到江南,有黛寧卻已經把圖洩露去了。黛寧現在把賣的錢都交給地了,他還能說什麼。
「解鈴還須繫鈴人、長公主、你辦積機廠吧!低價或者是祖賃提成的形式,給農戶供應、供應商家。則按照正常價格,太子的差事顯然已經胎死腹中,告訴你一個免禍的辦法,學我一樣。給內務府三成的股份。只有這樣。皇上才不會過於責怪我們,而且、你可以向皇上提出,設立誰入許可證制度,確保你獨家生產積機地權利。至於辦不辦得到、就看你的了!」凌嘯一把將銀票丟還到地懷裡。
黛寧愣住了,氣哼哼道。「原來你留有後招、那,那些富商的錢不是白花了,我的一個耳光不是白挨了!、」
凌嘯怒火又起來了,「狗屁後招!你親自去弄,才叫後招,我去弄就叫找死!我有你地皇家長公主身份嗎?我有求皇上不行就求太后的權利嗎?我有你的這二十萬兩銀子嗎?我能要到獨家經營的權利嗎?那些富商明知道上當受騙。又能把你怎麼著?可是他們就能用後台把我給玩殘了!」凌嘯湊在她跟前,死盯著她,「一個耳光只是告訴你,天底下的男人,你可以不喜歡、可以不搭理,甚至可以去侮辱,但是我除外,」
這次他真的是揚長而去的。但是才離開蘅湘院,凌嘯就知道事情沒有那麼簡單的、缽羽地感覺使他很鬱悶。
和荃兒回到客院、凌嘯見到了康熙的十三皇子胤祥。
見禮的過程,使凌嘯品位出他和老十四很大的不同。老十四在京和老八他們一起送別凌嘯,骨子裡面帶著傲氣,而眼箭這個年僅十五歲的十三、卻豪俠氣息裡帶著桀驁,彬彬有禮卻暗顯鬱鬱。胤祥一把扶住凌嘯。根本就不讓他拜下去。這點就和老八都不同,沒有一種矜持和假意寬柔。
「四哥和鄔先生、多次在我跟前說道你的事跡,說你是我等年輕輩的楷摸,胤祥常常神往不已,今日一見、果然如此。」胤祥地套話讓凌嘯好笑。說正題吧。要是你沒有差事而來、打死我都不信。
「四哥在安徽賑災。本來自從彩票籌集基金以來。府庫還算活絡。不過為保饑民不致鬧事。四哥令我來江寧調些銀子過去,多做準備啊。」他這一說,凌嘯才明白過來,我說呢,他一個皇子,怎麼可以擅離京城。原來是奉有差事。
凌嘯正要詢問,但是胤祥極為乾脆利落,毫無施泥帶水。就向凌嘯提出了一個警告,竟是和黛寧如出一轍,「承四哥和鄔先生對你的關懷,有件事你定要注意。江寧於你。不異於龍潭虎穴。事情早已失去控制。不怕一萬。就怕萬一。竊以為。你當即刻回武昌。」說罷。他口稱乏累。就要離開。
如此大的是非,一日兩次的警告,凌嘯怎麼能放走眼前的胤祥。但是胤祥卻頭也不回就走了。到院門口還兀自加了一句。「今日偶感風寒。胡話連篇。胡話連篇啊。」
凌嘯看著他離去的身影,心中不知道是何滋味。「失去控制」這個詞讓他萬般不解。究竟是誰在控制什麼,又會失去控制,導致自己深陷險境?他將幾日來的事情反過來。翻來覆去地全部想了一個遍,希望找出其中的躁疏。猛然間他想到一種可能性,禁不住魂飛魄散,連呼僥倖,自己險些被人玩了一把。恨意莫名誦上心頭。將到深想一層,凌慚漸呆若木雞。
自己前腳離開武昌,後面就有人以快馬知會韓維和甘兢平,石頭城歷來水路戰略要地。江上卻毫無巡邏。要說甘兢平地能量大到這種地步,可以役使朝廷兵馬如自家小僕。這也未免太過於駭人聽聞了吧?!江南的兩江總督、八旗將軍、提督衙門、臬司衙門難道是吃乾飯的?要是這江南教父真的權勢如此通天,還折騰我這小小侯爺幹什麼。直接在康熙南巡的時候將他幹掉,豈不是更加完美和可能!
聯想到甘兢平的地位和不許抓他的康熙密今,甘兢平的真實身份呼之欲出。這傢伙分明就是康熙的一個棋子,一個代朝廷管理江湖勢力的紅頂教父。一個康熙意圖打入知無堂高層地古代無間道,而自己這個知無堂十分槽恨的滿洲韃子,理所當然就是甘兢平的最佳投名狀!
從他們要生擒自己來看,也許策劃的人還沒有放棄自己,讓凌嘯去當死翹翹的投名狀,或許還留有什麼讓反賊對自己「得而復失」地補措施。也可能根本就沒有要救出自己的意思!
誰料到,自己地戒心深重,不按照常理出牌,在江北岸上的向西竄。使得他們地全盤計劃付諸東流。導致「失去控制「。如今甘兢平和他背後的一幫人意識到了知無堂捕獲凌嘯的決心,也許只是怕真的落入知無堂之手,也許只是怕知無堂看出了破綻,不僅折了自己又得不到知無堂對甘兢平的信任,這才拐著彎子把消息透露給凌嘯。
魏東亭和傅拉塔應該不知情,實際執掌江南和密事務的應該是曹寅。可是拿自己當身處死她的棋子。他曹寅敢嗎?
既有想保全凌嘯的生擒指今,又有毫不猶豫地出賣,這種矛盾心理。只可能是一個人作出的決定。
天地不仁。役萬物為芻狗!
天就是天子康熙、而自己就是這條芻狗。這就是冷冰冰的現實!
…………
凌嘯病了。心病如沉菏。要是自己當時往東。撞入佈置好的口袋。是受辱成擒?還是身首異處?天知道。
自己身邊有康熙的奸細,而黛寧這個長公主,究竟只是一個康熙發動這次投名狀的偶然契機,還是康熙早就安排的棋子?凌嘯忍不住想找黛寧問個明白、但是走出院門、他停住了腳步。
康熙抓捕鱉拜之前。也曾經在他很信任地魏東亭府裡暗中伏下奸細。來監視魏東亭。自己被他的眼線盯住,也是題中應有之意,鬧個清楚明白惹禍上身,還是學魏東亭一樣佯裝不知?
一天後,五百水師準時到達了燕子磯。
「小濤、你去燕子磯聯絡指揮,同時派兵護送姜隱,到那日的伏擊地等候顧先生派來的人,一有消息。即刻通知我!」
「是!」
胡濤一去,凌嘯還是忍不住來到蘅湘院,黛寧究竟是什麼角色、他實在想知道。
來到門前,卻聽到裡面的一番爭執。
「嬤嬤,辦紗機作妨、是黛寧自己決定的。並沒有受他的什麼如簧舌的哄騙。」
老嬤嬤卻露出沉痛萬分地表情,「可知道這樣辦個作坊,你就從暗處走了出來,今後就要擺明陣勢、直接和太子對壘、咱們都是孀寡婦道。如何鬥得贏?你這麼信任他?難道你忘了平日嬤嬤的話?難道你忘了那次的奇恥大辱?難道你忘了天下男子的無情無義嗎?凌嘯看似有些實力。但是那只是表面,就算他現在沒有誆騙你、但是現在他朝不保夕。能否安然離開江寧、還不知道呢?難道你忘記了、太子出了那等醜事。皇上還是逼迫你息事寧人,即使凌嘯回到了武昌、他又怎麼鬥得背後站著皇上的太子?!」
黛寧卻分毫不讓。「但是我們費盡心機。阿哥們又有幾個是好東西。好幾年了,誰又真正將我的事情放在心上?凌嘯或許不是什麼正君子。但是我相信他的膽子,連阿哥們都不敢對人說要對付太子的膽子。」
老嬤嬤怔然無語,忽地向黛寧萬福一禮,「老奴婢這就進京,刺殺他!」
「倘若一刀就可解我心頭之恨。嬤嬤你又何必等到今日。還是凌嘯說得對,陽謀步步進逼,太子惶惶不可終日,讓他如同蟾蜍爬滑石,卻終不免墜落深淵,這才是真正的報仇。」
老嬤娃聞言。停住腳步。半晌歎道,「格爾愣,你一個光明磊落人。怎麼會生出這般陰險的兒子地?」
凌嘯一陣冷笑,大母,黛寧,你們還真的說對了。凌嘯不僅要陰險。而且膽子也很大。莫說太子,就是康熙我也不再抱幻想!回到古代。我沒有想過要當一條當狗,或許我鬥不過你這千古一帝,但是你那些兒子,不是自私忘天下。就是才識難當大任,你最好叫他們都夾著巴做人,惹我看不得善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