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失在康熙末年 卷一 第三十三章 謀定而後動
    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分,夜空中連寒星都躲到了黑幕幕的雲層裡。

    多倫爾騎馬站立在一個小山崗上,眺望著半里外的遠處,在往盛京去的方向上,二十名騎術精湛的軍衛被他安排在沿途十里的地方。從亥時一刻起到現在的丑時三刻,多倫爾就一直守在這裡,想起凌嘯的所謂計劃案,他就有些心裡打鼓,行不行啊?

    「來了。」多倫爾看到半里外燃起的火把光芒明滅明滅地閃著,睜大眼睛盯著那火光,心裡緊張地計算。「果然是計劃裡預計的五百左右騎兵。」多倫爾急忙勒馬往凌嘯他們駐紮的山包上馳去。

    千夫長溪谷勒有些火冒三丈。

    上半夜的時候,這位千夫長正在百里外盛京南面的前諭家堡營地裡玩樂,接到斥候們報來的軍情,很不情願地從一個女子的身上爬起來。同統庫爾了給他一千的兵力,任務是監視和消滅奉天南部方向上的援軍。溪谷勒罵罵咧咧地問清楚清軍援兵的情況,立即笑了起來。馬步混合的八百兵力,還有四十幾輛車的輜重糧草,居然也敢往這盛京闖來,太不把我們准葛爾帝國的精銳騎兵放在眼裡了吧。

    因為還惦記著帳裡搶來的女子,他只隨便點了個五百人,派了個百夫長率領,就要來消滅這股膽子比腰子大的清軍。騎兵們還未出發,溪谷勒就怒氣沖沖地趕來,「媽的,不識好歹的臭娘們,居然自殺了。兒郎們,老子親自帶你們去宰光清狗1

    奉天地域可不是草原上,現在還要靠著火把照明,騎兵晚上行軍就快不起來了,百里的路程也耗了個快兩個時辰。煩躁的千夫長發現了更讓他煩躁的事情。

    這些該死的清軍斥侯跑得可真快埃剛才他明明看到了遠處有火把一閃一閃地明滅不已,經驗豐富的他很懷疑是敵軍斥侯在活動,連忙派出了十幾個騎兵去搜索。等搜索的騎兵到達那裡,人卻早就跑了,隱隱一些微弱的遠去的馬蹄聲傳來,隨即很快聽不到了,追也追不上。

    現在既然出現了清軍斥侯,那麼清軍應該離得不遠了。「老子也派斥侯1一聲令下,二十來騎領命而去。溪谷勒將騎兵分出一百騎來,擔任先鋒在前,自己帶大部隊在後半里緩行。他領兵出來的時候,還是很瞧不起眼下的這股子清軍的,但是現在他不敢大意了,畢竟他也是身經百戰的人。

    三個時辰的時間,夠凌嘯的軍隊做好必要的準備工作了。凌嘯之前命令大家晝伏夜行,其實速度很慢。他們沿途收集的鐵鍬,鐵錘,大鐵釘,木料用了四十幾輛車才能裝下。知道被敵人發現了之後,凌嘯迅速派出多倫爾帶人偵察敵情,另外的人被分成兩撥,緊張地忙活起來。

    劉子俊帶領二まま御林軍佈置高地工事,他們要把棺材釘一樣的大鐵釘釘好在打濕的木板上,做成了簡易的拒馬,環環兩圈擺在山包頂部的四周,同時還要沿著外圈做好些防箭的個人箭垛,在內圈擺上三百多個火把。

    張北綠營則在黃蕭峰的帶領下幹起了土木活。人多力量大啊,整整三圈的壕溝不到兩個時辰就完成了。最外一圈的壕溝內寬口窄,一米來深壕溝鋪上木板撒上薄土,乍一看還真難發現。看到高高的幾圈挖出來的新土,凌嘯就發現自己還是沒有計劃周詳,敵人稍微細心點就會明白自己幹了些什麼。

    倒是黃蕭峰機靈,一個建議解決了問題,還變廢為寶。他們稍微把堆土推平些,再把山包上的枯葉亂草什麼的撒些上去,反正這裡也是個坡度極緩小山包子,不是太刺眼和規則地堆積。當六百把鐵鍬橫著半埋在這新土裡的時候,凌嘯禁不住多看了黃蕭峰幾眼,「越人才越陰險1

    剛剛完成了這些準備工作,敵人到達十里之內的消息就被多倫爾帶來了。

    接到多倫爾報回的情報,凌嘯的精神為之一振,果然把我當成是「癬疥之疾」,只派了五百騎兵來。他馬上發出了命令。「大家迅速到達各自的位置,檢查好坑道器械,然後點燃這山包頂的全部火把。等敵軍到達各自按照我們的計劃行事。」

    眾人領命而去。

    凌嘯和兩百綠營兵留在了山包頂上。他渾不把多倫爾三人互道保重的話放在心上,在他看來,馬上的這次戰鬥,只是對他的策劃商業運作計劃的一次檢驗。以前當經理的他也做過不少案子,有成功的也有失敗的。與以往不同的是,這次如果計劃不周詳,判斷不準確,導致失敗的話,他凌嘯就要付出生命的代價。

    凌嘯在制定作戰方案的時候,幾次更改自己的崗位所在,但是最後他還是把自己留在了山頂,一旦計劃失敗,他就不像在外圍的多倫爾他們,還有一線生機。他考慮到眾人對自己的信任,和士氣的重要性,還是不顧劉子俊三人的強烈反對,決定留了下來。

    萬事具備,只欠一環了。這一環也是凌嘯很擔心的最重要一環,冷靜的將軍一定可以看出自己這外行的紕漏的,希望敵軍將領不會臉皮太厚!

    「他們在罵我們准葛爾部兒郎和葛爾丹大汗。」臉龐憋得通紅的先鋒百夫長,看到率領後軍到來的溪谷勒,趕忙匯報。

    溪谷勒遠遠奔馳過來的時候,就聽到哄哄嚷嚷的對罵聲,無奈的是隔得太遠,聽不仔細,現在來到跟前,清軍的罵聲已經平息。看到火把通明的山包頂上偃旗息鼓了,這千夫長笑道:「這些狗日的清兵,罵得你又聽不懂,和他們急個什麼勁?騎兵不太利於夜晚攻擊,反正天就快要亮了,到時候,兒郎們把他們的頭當尿罐子使,自然就解恨了。」

    百夫長撇了一下嘴,但是沒有反駁,心裡卻很鬱悶。他們用漢話罵,我們當然聽不懂,但他們是用蒙古話在罵我們是豬和狗,難道我們也聽不懂嗎?他正待要拍拍馬屁的時候,清軍又罵開了。

    在路上,凌嘯編了些網絡上的經典罵人話,就要求所有的士兵向來自蒙古族的侍衛學習罵人的蒙語,出於隱蔽形跡的考慮,不許他們大聲罵。今天逮住了機會,士兵們罵得格外起勁。

    溪谷勒聽了兩句就變色了,這些該死的清兵,竟然會用蒙古話罵人?難道是東蒙的援兵,他觀察了一下遠遠的清兵陣地,要是蒙古援兵,肯定不會有步兵的。他剛剛放下心來,就感覺到清兵罵的與蒙古人日常所罵很是不同。溪谷勒一擺手命令己方停止回罵,細細凝神聽了起來,微微費神品味一下,騰地一下火氣就飆了起來。

    「葛爾丹的雞雞小又小,玩女人時被人笑,拿根木棒充大吊,X得他媽拚命叫#……」

    溪谷勒怒火旺盛,我們尊敬的大汗竟被你罵成是無能的亂倫胚子?

    「准葛爾男人被我閹,全部到皇宮當太監,准葛爾女人被我X,X完老子們不付錢#……」

    溪谷勒怒火沖天,我們強盛的准葛爾民族競被你罵得這麼淒慘!

    「你們的將軍是雜種,他老爸曾把母豬哄,一夜母豬懷上了他,你們將軍把地拱#……」

    溪谷勒智商沒有怒火升的快,細細尋思一下,明白過來,滿臉的鮮血激盪在皮膚下,叫哇哇地罵著低級族罵,拔出馬刀,頭一個就衝了出來。

    准葛爾騎兵的素質果然很高,怒火沖天之下,騎兵們自動分成三翼衝鋒過來。震耳的馬蹄聲,就像驚天動地的雷暴之災,撞擊著清兵的心靈。凌嘯可以感覺到所有的士兵都在顫慄,因為他自己的大腿也在做有節奏的肌肉跳動。這次和在科爾沁的那些沒有展開衝鋒的騎兵不同,開始加速衝刺的騎兵隊伍,就像一輛輛轟隆隆的戰車碾壓過來,叫人的心臟都緊縮成一塊鐵砣。

    在很短的時間概念裡,五百步,四百步,三百步,騎兵們已經接近到黃蕭峰的鐵鍬別馬陣了。凌嘯唯有祈禱上蒼,讓物理規律在這個時空裡完美地展現有效性,他卻忘記了,物理規律如果有效,上蒼就不存在。

    當凌嘯如願已償地看到敵騎紛紛栽倒在地上,聽到地上因為慣性而翻騰的人馬慘烈叫嘶後,凌嘯在日後對黃蕭峰的評價裡總是少不了「陰險」二字。這廝的鐵鍬埋的方式很是精妙。越往陣地前沿,鐵鍬埋的越多越密,後面的越稀越少。前面的倒地騎兵,被後面的踐踏衝撞,後面的被前面的絆倒摔下,一時間陣地上人馬倒成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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