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時時分,凌嘯醒來了,是豪成在門外鬼叫狼嚎地歌唱聲吵醒了他。
「奴似嫦娥離月宮。好一似嫦娥下九重,清清冷落在廣寒宮,啊,廣寒宮!玉石橋斜倚把欄杆靠,鴛鴦來戲水,金色鯉魚水面朝,啊,水面朝!長空雁,雁兒飛,哎呀,雁兒呀!雁兒並飛騰,聞奴的聲音落花陰,這景色撩人欲醉,不覺來到百花亭!」
凌嘯知道豪成唱的是時下流行的昆曲《長生殿》,京劇尚要到1840年的四大徽班入京才能流行呢。凌嘯不反對豪成唱戲玩兒,可是五音不全就很難為聽眾了,倘若五音不全的男人還別著尖嗓子唱旦角,那就很要人的命了!
披衣開了房門,豪成帶進來外面的一股冷風,凌嘯轉身就往熱被窩裡鑽去。
「嘿嘿!年輕人早睡早起是好習慣。古人講聞雞起舞,弟弟我今個兒也是聞狼起舞了!」
豪成卻一副裝出來的紈褲樣,「怎麼說咱們哥倆個好歹也當上官了,現在也該學學官的樣子,那圖山的哥哥就是補了個侍衛,天天泡在戲院樓子裡呢!」
凌嘯哪裡有興趣聽他囉唆,一邊起身穿衣洗漱,一邊好言相勸:「哥哥,那戲院子你可少去點,好好地安身立命,大伯很希望你能出人頭地的。等阿瑪的事情落實了,我可能要出趟遠門,你可要好好地代我孝敬大伯啊!」
豪成幫凌嘯擔起洗完臉的水盆,笑道:「你想什麼美心思!誰不曉得,我們楚爾丹家光宗耀祖的希望都寄托在你身上啊?想撂挑子,也可以,等我做到了四品官了再說吧。」豪成怎麼會放凌嘯離開,拋開兄弟情份捨不得不講,凌嘯來後,他豪成就像霉鬼忽然鹹魚翻了身,結識貴人,差使到手,還當上了大內侍衛,凌嘯就是他的命中福星!
凌嘯很喜歡豪成這個兄弟,也覺得自己有義務照顧好格爾楞的大哥和侄兒,根本就捨不得離開他們。不過凌嘯不能確定昨晚「粘桿」有沒有被連根拔起,「粘桿」的潛在威脅,使他很擔心自己會連累到豪成,因為德隆多年事已高的原因,凌嘯絕不可能真的帶著豪成周遊列國的,也許離開就可以保證他們的安全。
午飯後,豪成決定依照昨天術裕的交代,趕到裕親王府上辦理證籍文書。凌嘯因為想好好考慮下武功的事情,也怕那雅茹小主子的傲氣,所以留在家裡。
凌嘯在房裡拿出內功冊子,對照昨晚在葉城處記錄的筆記,仔細研究了第一幅圖後,決定試試。氣運丹田思自然,意走玄脈閉六識。隨著凌嘯的吸和閉,丹田之中聚滿了濃烈的氣感,凌嘯緊張地導引著氣感的直線前行,在迅速地依次闖了四個穴位之後,氣感出現了偏差滯行。
第一次運行就此失敗。不過凌嘯並不氣餒,問題不是出在這內功路線和他自己想出的方法上,要怪就怪凌嘯的腦子太慢。他雖然記熟了運行路線,穴道位置,可是氣感在兩穴的直線上運行速度實在是太快了,幾乎達到了硬氣功方法的四倍,凌嘯的意念反應速度趕不上那氣感的速度,自然就出現了無法驅動的滯行現象。
這件事需要兩方面著手,一是更加牢記路線和穴位位置,二是想辦法用意念控制氣感慢行。凌嘯一下午就在反覆的試驗中過去了,小周天所需要的四十八個穴位,凌嘯已經可以走個三十六個了,看來還需要加強訓練才行。
豪成帶來了一份證籍文書回來了,是他自己的,凌嘯的那一份,被雅茹扣了下來。
豪成在晚飯桌子上告訴凌嘯,雅茹聲稱對手下奴才當官也很高興,但是連安都不請一個就想拿到文書,也太沒有面子了。今天已經是十六了,而術裕要他們明天下午到神武門找他,凌嘯現在有些頭疼,這雅茹小姐未免太要面子了吧?只好晚上趕去請個安吧。
來到章彭貝勒府,凌嘯明白今天要拿到文書,不是請安這麼簡單的了。
一大群人!
一大群花枝招展,香氣襲人的貴族小姐們環坐在後側廳中,周圍的麼麼丫鬟立了一大堆,把個還叫寬敞的廳堂擠得滿滿的,嘰嘰喳喳鶯歌燕舞,好不熱鬧。雅茹和蘭芩正中而著,看到凌嘯進來,矜持地一斂笑容,似笑非笑地看著凌嘯。
凌嘯哪裡見過這種鶯鶯燕燕的熱鬧場面,汗從後背心沁出,貼衣一陣冰涼。
震撼啊!
凌嘯畢業於女生奇缺,有也是恐龍居多的理工類大學,,在大學的夢境裡,無數次渴望現在這樣美女齊集,自己為萬眾矚目的場面出現,即使雲兒的存在也不能阻止這種春意盎然的妄想。
今天夢境成真,凌嘯才發現人不能沒有法律道德和愛人的約束,尤其是男人。凌嘯用每秒三億兆的速度,每平方厘米三億象素的分辨率,迅速掃瞄了一遍人群,至少發現了十多個美少女和美少婦,其中赫然就有雋寧郡主和那瑾虹郡主。
在嬌顏如玉中穿行的凌嘯,以有生以來最大的力量控制自己腳走直線,頭垂向地,恭恭敬敬地來到雅茹面前,紮下千去,口稱請安。
雅茹一臉地虛榮滿足,也不叫免禮,直接道:「小嘯子,今日聽瑾虹郡主說,你昨日在容若哥哥那裡賦曲一首,容若哥哥這第一詞人對你很是讚許,正好今日各王府姐妹們來串門,你就給眾位格格郡主大小姐們獻上一曲,好好地巴結,各位主子會重重有賞的!」
不會吧?正好來串門?鬼才信呢。一定是瑾虹炫耀給雅茹聽了,雅茹孩子習性,請來眾多閨中好友一起熱鬧的。
凌嘯沒想到,來請安要個證籍會有這檔子事情出現,只得以幽怨到我見猶憐的眼神瞟了瑾虹一眼,沉聲道:「奴才遵命!希望不會污了主子們的玉耳。」
倒是一直讓凌嘯頗有好感的蘭芩柔聲道,「你先起來啊,我們幫你準備了一把上好的胡琴,如果你還需要別的樂器,就說出來。」凌嘯才得以站起身來。
不要慌,我還見過些大場面呢!凌嘯提醒自己不要慌,不就是演唱會嗎?口中只是盡量謙遜,心中卻在快速地思付著怎麼應付。
畢竟毫無思想準備,更不曉得演唱成功和失敗後會對自己的命運帶來什麼。成功了,自己可能成為清朝的「天皇巨星」,那樣也許會有被貴族小姐們「包下」的可能,更可能會被人嫉妒而遭陷害,木秀於林,風必摧之,清朝大佬爺們會允許自己的妻子愛妾女兒沉迷一個男優嗎?相對於失敗後最多被雅茹臭罵一頓,成功的風險實在太大了。
更重要的是,自己的歌曲來自現代,情歌的比例實在太大,那些可都是描寫戀愛情思的題材,自己唱這種歌曲,會使飽受包辦婚姻之苦的妙齡少女們如雷貫耳,萌發強烈的抗爭之心,那無什麼趣味的《西廂記》都可以讓無數女子長夜幽歎,我那些如泣如訴,如糖似密的情歌還不讓她們私奔成風啊。在封建禮教盛行的理學天下,無疑凌嘯的下場會是被栽上「誨淫誨盜」的罪名而死無葬身之地!
看著雅茹充滿期待的眼神,凌嘯暗暗歎了口氣,我也蠻想幫你,可是我的小命要緊啊。不自覺地模仿著四大天王的霸氣,凌嘯拉弦開唱了。
等你走後心憔悴
白色油桐風中紛飛
落花隨人幽情這個季節
河畔的風放肆拚命的吹
不斷撥弄女人的眼淚
那樣濃烈的愛再也無法給
傷感一夜一夜
當記憶的線纏繞過往支離破碎
是黃昏佔據了心扉
有花兒伴著蝴蝶
孤燕可以雙飛
夜深人靜獨徘徊
當幸福戀人寄來紅色分享喜悅
閉上雙眼難過頭也不敢回
仍然漸漸恨之不肯安歇微帶著後悔
寂寞沙洲我該思念誰
唱完了,凌嘯看著交頭接耳,滿臉茫然的眾位嬌嬈,心裡很是快意。
沒見過歌詞的人,很難聽懂唱的是什麼,而且曲調怪異,絕對的難合清朝人的音樂欣賞習慣。就算聽懂了,我這個歌曲,找不到犯禁的地方,男人是有追求女人的權力的,古往今來的情詩艷曲,哪個不是追求女人的感傷之作?
「凌嘯!你到底唱的是什麼啊?我們怎麼都聽不懂啊?」雅茹不幹了,臉拉得老長。
「是啊,你唱的究竟是些什麼玩意啊?」有人追問。
「怪腔怪調!難聽死了!」有人定性。
一時間鬧鬧哄哄。
「如果沒有遇見你
我將會是在那裡
日子過的怎麼樣
人生是否要珍惜」
悠悠歌聲傳來,哄鬧漸歇。
凌嘯嚇了一跳,凝神望去,那瑾虹和身邊一女正在聯聲合唱,赫然就是因為容貌平凡被凌嘯過濾掉的欣馨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