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都崖鬧鬼的事是當地村民都知道的,但都沒想到公路修到風都崖後,接連死了一連串的人。一連串的事故發生後,施工也停了下來。牛角鄉的村民都以為,風都崖出了這麼大的事故,公路肯定又修不成了,這國家拿來的錢只能光眼看了。
從工程九十七局爆破隊長死的那天算起,一個月後,也就是農曆八月十五、中秋節那天,一個年輕人找到牛角鄉的李鄉長,主動說要承包還未建設的路段,當然,也包括風都崖。
李鄉長自從公路修到風都崖出了一連串的事情之後,成天急得頭都大了。南華施工九十七工程局自出了事情後,像中了邪似的,剩下的工程款也不要了,沒有運完的機器設備也不來拉了,就將施工隊伍撤了個乾乾淨淨。本地和外地的大大小小包工頭見風都崖出了一連串的怪事,現在,請人來做都沒有人上門。想當初。多少包工頭為承包公路建設項目,成天擠破腦袋往裡穿。自己為了保證建設質量,堅決進行公開、公平、公正的招標。如今,見風都崖出了這麼大的事,那些往日挖空心思搶活幹的包工頭見了李鄉長像耗子見了貓一樣,躲都躲不贏,生怕被李鄉長給拉了壯丁,到時想接又沒這個膽,不接這個活又怕把這坐鎮一方的鄉長給得罪了,今後少了一條財路。
那日,李鄉長正在為這事兒發愁,這個年輕人主動找上門來,說是要承包工程,李鄉長一聽,高興得喜出望外,就差點沒把他當作救苦救難的觀世音菩薩下凡。
「你好,李鄉長,我叫張沫。」那年輕人很隨意的作了自我介紹。
李鄉長伸出胖胖的雙手緊緊的握住年輕人的手,就像溺水的人抓住一根救命的稻草。同時,雙眼不住的打量著眼前這個年輕人:這個叫張沫的年輕人身高一米八左右,濃眉大眼,方面闊耳,看年齡只有二十出頭,但顧盼間頗有氣勢,渾身上下透著一股逼人的勃勃生氣,外相極為引人注目,渾身上下透著一股成熟和穩重。
「我可終於把你給盼來了!風都崖的事兒你可能也聽說了。」李鄉長倒也耿直,直言說道:「現在,有很多包工頭都不願意再來幹這個事了,這也是事實。只要你肯來,我們就把剩餘的工程承包給你,但你也不能漫天要價。」李鄉長果然不愧為久在官場爬摸打滾,說話做事相當老辣。
「好說,只要價格公道就行。」張沫倒也豪爽。
雙方在價格方面倒也沒多談。牛角鄉在經過風都崖的事件之後,知道這是個燙手的山洋芋,為了吸引人前來承包,所給價格本就不低。張沫倒也是見好就收的主兒,也沒有對價格進行狂談,雙方在價格上很快就達成了一致。
李鄉長是成了精的老狐狸,雖說眼前主動有人前來撿這燙手的山洋芋,但結果如何,還是不得而知,更何況這活兒連省城上了規模的九十七局都沒拿下,又談何容易。李鄉長笑著說道:「價格我們談妥了,但我們這是國家項目,時間和進度是有要求的。如果你能按時或提前完成,我們還可以給予重獎。」
張沫看出了他的心思,很爽快的答道:「那是當然,這個沒問題。」
「這個……我們得寫入合同,時間一個月怎樣?」李鄉長將時間定了一個月,即使對方討價還價,自己也還有還價的餘地。
「一個月?就是九十七工程局不出事,一個月也完不成建設任務,更何況從其它地方將施工設備運來都需要花費很長一段時間。」一直陪在李鄉長身邊的鄉長助理小王瞪大了眼睛。鄉長助理在叫王春,是前兩年分到牛角鄉的大學生,李鄉長見那小子又有知識,腦袋瓜子又好用,去年就給他整了個享受副科待遇的鄉長助理,但是由於他較年輕,牛角鄉的大部分幹部都還是習慣的把他叫小王,也有一些客氣的人就叫做鄉長助理小王。
「一個月,好!足夠了。」沒想到張沫答應得還是如此乾脆。這一下,不僅鄉長助理小王雙眼瞪得像個銅玲,「嘴上莫毛、辦事不牢!這小子玩笑開大了!」就連李鄉長也心裡直犯嘀咕,但臉上仍是不動聲色。
「還有最重要的一點,就是人身安全。我們多出點錢、將工程造價算足算夠,但你方的安全你要自行負責。」李鄉長又一條一條的擺出他的條件和要求,生怕哪一點遺漏,到時把自己這個窮鄉給編了進去,那可是吃不了兜著走。
雖說這一點本來是無可厚非,但今日風都崖的情況已不同往日。鄉長助理小王也抬頭看著張沫。
「那是自然,一切按照規矩來。」張沫仍是很乾脆的答道。
李鄉長和小王半天沒有反應,以為眼前這個年輕人會在這關鍵問題上給自己一番討價還價,哪知還是如此爽快,竟是意外得半天沒有反應。自從風都崖出了事以後,李鄉長就豁出去了,甚至開出了只要有人承包工程、能夠把公路修通,由牛角鄉負責安全損失賠償的優惠條件,都沒有人願意來接這個工程。當然,那是緣於南華九十七工程局毀約後留下了一大筆未結的工程款,自己有了足夠的資金,自己也已經作了最壞的打算。
「好,好,好!」李鄉長本是抱著試一試的態度,沒想到張沫卻一口全部應承,一聽此言,一連叫了三個好。「還是年輕人有魄力。」
好事不是來得太早就是來得太快。鄉長助理小王感覺好像在雲裡霧裡,「這小子說得是不是真的。」要不,怎麼會這麼好的事情?
但是,合同上已龍飛鳳舞的畫著張沫這兩個大字。
在李鄉長和有關村社幹部的陪同下,張沫仔仔細細的查看了工地。
鄉親們見一個二十出頭的年輕人來承包工程,來啃風都崖這塊硬石頭,都遠遠的指指點點,說道:「哎!嘴上無毛,辦事不牢。」
「年輕人吶,不知道天高地厚……」「到時候怎麼死都不知道……」
……
張沫一路只是背著手看看,倒像是一個旅遊觀光的,四處觀看,偶而點頭笑笑,只是不言不語。
十幾座新墳白幡招展,石塊和黃土堆就的墳頭上,冥錢的煙霧仍在不斷的縈繞。這些修公路的打石匠都是本地人,死了之後,村民說這些人是被風都崖的冤鬼纏身,將會給村民和家人帶來災難,就將這十幾號人齊齊埋在公路附近。此時,他們的親人正在時時為他們祭奠。
張沫看了看墳頭,皺了皺眉頭。
村民們都知道眼前這個年輕人是新來的承包工程的,都為這個年輕人捏了一把汗,畢竟那十多個墳塋就是現成的例子。
這年輕人的做事方式也與眾不同,不像別的施工隊,看好了地形就開始拉機器,安排人員,進行工作安排。第一天,這個年輕人倒還在公路線上轉了一圈,但從此以後,不說有任何行動,就連那年輕人鬼影都沒有一個。
「完了,這人年輕人肯定也不會再修了。」村民都相互猜測著,「看來這公路真沒戲了。」
李鄉長和助理小王也反覆在電話裡催了幾次,哪知張沫卻漫不經心的說道:「這時間不是一個月嗎?這還早嘛!」差點沒把鄉長和助理小王的肺給氣爆。
「幸虧只給了這小子一個月時間,不然這次就拖久了、虧大了。」李鄉長在看了幾次公路,見張沫始終沒有行動,不由暗自慶幸。
「果然是個騙子,難怪當初答應得那麼爽快。」助理小王也不時對人說道。
眼看工期就過去一半了,但張沫仍然沒有動靜。公路上仍然不見施工建設的一兵一卒。
李鄉長又開始到處物色人馬,準備重新上馬。
但是,就在離合同到期只有十天的那天,張沫叫了幾個人,拉來鐵絲柵欄,將所有的施工路段封了個嚴嚴實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