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芒過處,大大小小的隕石好似柔嫩的豆腐,被雙無形的巨手一握,立刻碎成渣子,而在下一刻,這些渣滓也淹沒在光華中。沒有聲音,一切都在無聲中進行,像抹掉桌上的水痕一般輕易,無數的隕石以恐怖的速度被吞食鯨吞。
葉子洛和高悅只覺自己的心跳異常的響,「噗通」、「噗通」……
光華散去,觀看這一幕的三人深深震撼著,良久,小綠毛拍拍胸口,大叫道:「哇,好厲害,好可怕——」
沒錯,這種感覺只能用可怕來形容了,入目之處,上上下下數萬丈內空無一物,漆黑一片,而他們腳下那個有若小行星般大小的龐大隕石,如今只剩他們立足的數丈面積大小,好似黑夜深海中飄蕩的孤舟,淒涼又危險。
「呼——」高悅長出一口氣,心有餘悸地道:「不愧是星光滅絕——若要毀滅個把星球,確不是難事。」
葉子洛嚥了嚥口水,喉中又乾又澀,他是初次見到這種陣仗,仙魔對決那陣兒,以他的修為什麼都沒看到,不像現在實實在在見到隕石群是如何消失殆盡,毀天滅地於無聲無息之間,用可怖也無法形容萬一。
「大、大哥,以後我們還是少用這個吧。」葉子洛抖抖聲音道。
「嗯。切不可用在有生靈的地方,否則會造無辜殺孽。」高悅沉聲道。「不過嘛,若是再簡化簡化,鑲在武器上做攻擊陣還是不錯的。」
「那是當然!」葉子洛揚揚眉,壞笑起來。想了想,又小小聲地補充道:「我看若是用來對付什麼什麼的,大概連簡化都不需要,他們應該能抗得住。」
高悅摸著下巴咧了咧嘴角:「子洛言之有理,咳,有機會我們再試試?」
「哈哈,好!」
兩兄弟嘴上沒有明說,心內卻已將「什麼什麼」的代之以天帝、空寂神人之類的人物,暗暗盤算著如何使用這件「利器」——好陣法要用在合適的人身上,不是嗎?
三人打座休息片刻,再次啟程。
被星光滅絕以毀滅性打擊,困住他們的陣法早跟著一起煙消雲散,葉子洛和高悅往前瞬移,很快來到空闊地帶的邊緣,度過一個稀稀拉拉的隕石帶,又往前飛行了一日左右,隕石群恢復成以前的密集程度。
小綠毛靈力尚弱,葉子洛便將他送回翡翠葉中,小綠毛不愧是修煉混沌原力的,裡面那麼濃厚的仙靈之氣,對鬼修體的他卻毫無影響,甚至打座之時會連帶著吸入部份。見小綠毛不避諱這仙靈氣,葉子洛大鬆口氣,又傳他進出翡翠葉的法訣,這樣小綠毛可以來去自如。
在翡翠葉中,小綠毛打座修煉之暇,就和小扭扭、呲幽獸們玩耍。見到漂亮精神的小扭扭和氣息親切的呲幽獸,小綠毛開心之極,過得樂不思蜀,只偶而出來轉轉,湊湊熱鬧。
三日後,葉子洛和高悅極目遠眺,看到遠處有一條細長的閃光飄帶。
「子洛,類似這種光帶的,我們統稱之為飄拂仙女鏈。飄拂仙女鏈神秘莫測,既可能有來去無聲無息取人性命的霧氣,也可能有隱身於其間的強悍生命。有甚者,還能放出巨大無匹的引力,既便是渡劫期的修真者也不敢輕拂其鋒,多是繞道而行,不可小視之。」高悅提醒道。
葉子洛先把小綠毛放出來,讓他長了回見識,他們此刻立足於仙女鏈不遠處,遠遠看去的細帶在近前看卻有若寬宏無比的河流,由閃爍著光芒的不知名物質組成,形似液體,浩浩蕩蕩地飄向遠方,河水流動間,上空的朦朧霧氣也似有輕風吹拂般飄動著,看上去夢幻綺麗,難怪會用「飄拂仙女鏈」這樣動人的名字。
別說小綠毛了,葉子洛也有些心癢癢地想抓一團漂亮光霧回來玩耍,不過有高悅的警告在前,葉子洛也只限於心中想想而已。
「這些霧氣怕也不是好惹的,我們從上空翻越過去。」高悅率先飛起。
小綠毛撒嬌耍賴,貪看美景不肯回去,葉子洛捏碎張防禦玉版,將小綠毛和自己包圍在防禦光圈中,小綠毛掛在葉子洛臂上,無須使力就可以看到如此美景,不禁高興得直嚷嚷。
二人一直上升,大約上升了數百丈,飄緲的霧氣才漸漸稀薄。「大哥,這裡面會有生命體嗎?」葉子洛好奇道。這些霧氣雖淡,但靠的近的他們自然感覺得到霧氣雖美,卻毫無生機,不若看上去的美妙。更有甚者,那霧氣還散發著一股淡淡的古怪味道。從仙女鏈附近沒有一塊隕石存在,大概也能說明些問題。
「這是什麼味道?」葉子洛問。
「曾有人吸入仙女鏈的霧氣,立即化作一堆白骨。」高悅淡淡道。
葉子洛一個激冽,趕緊又飛高一些。小綠毛聳聳鼻子,化作團煙霧鑽回翡翠葉——葉子洛特意將翡翠葉從靈識海中取出,變作一隻手鐲戴在腕上,以方便小綠毛隨時進進出出。
過了會兒,小綠毛又鑽出來,「子洛哥哥,把小扭扭放出來啊,小扭扭也想出來咧。」
小扭扭本質是魔蟲,現在質地不明,但出人意料地與小綠毛很親,不知是因為小綠毛是妖獸體還是小綠毛身上曾沾有魅羅的魔氣之故,總是這兩隻相當投緣,而且小綠毛能感應小扭扭的心思,兩只好得如膠似漆。
小扭扭現在形象大變,不復從前肉嘟嘟水汪汪的可愛模樣,而是精神漂亮異常,它身覆彩色的柔羽,背後那雙肉翅,展開已有丈寬,上面密佈鮮艷漂亮的長長羽翎,扇動起來呼呼風響,兩隻烏黑利抓越發寒光閃閃,尖銳無比,嫩黃的喙也長成彎勾狀,頭頂的肉冠本是深紫色,此際卻又夾雜了緋色和淡藍,唯有一雙瞳子黑乎乎的,轉來轉去還透著幾分稚嫩傻氣。
小扭扭落在葉子洛肩上,「嚦嚦」地鳴叫著,小綠毛在一旁翻譯:「子洛哥哥,小扭扭怪你老不把它放出來呢。」
葉子洛暗笑,小扭扭在翡翠葉中以欺負呲幽獸為樂,何嘗無聊過。
「以後一直讓小扭扭陪著我,好不好?」
「好,就依你。」葉子洛揉揉小綠毛的腦袋。小扭扭實力強悍,有它陪著小綠毛,相當於多一層保護。
小綠毛喀喀笑著:「那讓小悍他們也出來,好不好?」
葉子洛彈彈他的額頭,失笑道:「小悍他們是鬼修體,有許多忌諱,若非是在幽冥界,是不可以放出來的。」
綠毛失望地扁扁嘴,張開懷抱道:「來,扭扭,到這裡來。」
小扭扭跳入小綠毛的懷中,雙臂一沉,小綠毛呲牙咧嘴地叫著:「扭扭,你好重啊。」
小扭扭驕傲地昂了昂頭,口中急促地鳴叫了數聲,像是炫耀又像是抗議。
小綠毛哼了一聲:「什麼嘛,明明是扭扭你太重了,怎麼會是我太輕呢。」
一隻用人語,一隻用鳥叫,但奇怪的是兩隻溝通得很好。看他們的熱鬧勁,葉子洛和高悅都不覺微笑。
「子洛哥哥,小扭扭說它想吃那些好看的霧團。」小綠毛仰起小臉,口出驚人之語。
「真的?」葉子洛一愣。
「是真的啦。」小扭扭也激動地扇著羽翅,嘰嘰地亂叫著。
小扭扭的雜食,葉子洛是知道的,稍猶豫了一下,葉子洛說道:「那只可以在外面吃一些,不可以飛進去。」
小扭扭點了點頭,落在霧氣上空,小尖嘴一張,附近的閃光霧氣便有若被什麼吸住般形成股氣流,直衝進小扭扭的嘴中。
「子洛,小扭扭是魔蟲進化的,怎麼會變成這樣?」高悅忍不住問道。
「我也糊塗著呢。對了,會不會是因為我被混沌原力改造的時候,小扭扭也被同時改造了?」葉子洛恍然大悟道:「一定是這樣沒錯!所以小扭扭身上的魔味才幾近與無,而且口胃也那麼雜,完全與混沌原力的特性相投啊。」
「這麼說,這些不知名的物質,我們也能吸收了?」高悅奇道。
葉子洛呵呵笑了:「大哥說的有理,待我先來試一試。」他手一揮,從底下抓了團霧氣過來。霧氣慢慢溶進他的手心,葉子洛閉上雙眸,細細感悟。
霧氣並非看上去般輕渺,冰冷而帶著金屬的質感,透著肅殺之氣,品性囂張霸道,若是修真者不小心吸入,定會被這股侵蝕和破壞的力量壞了經脈。
勿用置疑,這幾乎是種純粹的能量。混沌原力完全可以吸收。
只是這裡面的能量非常強大,只這麼一小握,就讓葉子洛覺得好似一塊極品晶石蘊含的量。
小綠毛經脈弱,只稍許吸收了些這種力量,便覺遍體刺痛,葉子洛及時截斷霧氣的湧入,將小綠毛收回翡翠葉,讓他好好吸收消化。
高悅和葉子洛則打座了頗長時間,高悅的身周,霧氣緩緩地舞蹈著浸入他的肌膚,而葉子洛的身旁則是另一番景像:霧氣像有意識般,以他為中心形成一個巨大的漩渦,速度極快地湧進體內。
許久,葉子洛附近的霧氣已被抽空,他很滿意地看到自己的靈樹上結出了第六顆果子,通體霧濛濛的,金銀光華閃爍,華彩異常。
對於這種不知名的力量,葉子洛和高悅決定稱其為——金曜力。
高悅道:「子洛,這金曜力可遇不可求,多裝些帶走吧。」他取出一隻棕色葫蘆,打開瓶塞,手中掐訣,口中低喃,霧氣匯聚成泉引入葫蘆中,足有一個時辰之久,才將葫蘆裝滿。
看葉子洛難掩艷羨,高悅宛爾道:「這陣法你應該也有印象才對。平常東西,用儲物器就夠了,但液體通常會有專門的容器,例如這種葫蘆,裡面大概可以裝有一個小小湖泊的水。其實最好是針對液體的屬性以相應的質地製作專門的器皿。我這只葫蘆是用容鑲木製的。與大多數屬性並不衝突。」
「以你現在的實力,製作這些器材應該很快才對。」
葉子洛想了片刻,道:「秘銀、五星鑽塵、寒冰玉、容鑲木、天淨金沙,可以嗎?」
「嗯,以鑽塵和容鑲木為主,不僅適合大部份質地,而且空間也極大,不錯。」
葉子洛煉器手法頗為純熟,加上現在靈力大漲,實力今非昔比,沒用一時半刻,便制做出一個通體潔白,暗閃銀絲和綠彩的羊脂玉瓶。
把玩著手中裝滿金曜力的玉瓶,葉子洛懊惱道:「早知如此,多做些這種玩意,當初就可以狠刮些天帝的仙力下來。悔啊~~~~~」
高悅又好笑又好氣:「你當天帝的名號是白叫的?若你當時有大動作,早就對付你了。一來你吸收的量不算大,二來他要應付大魔王,否則你哪能站在這裡。」
「你說天帝是不是已經發現我吸他的仙力啦?會不會懷恨在心?」
「前者是肯定的。既然有修真者能吸收純淨的仙力而不爆體,我想你一定已經引起他的注意了。」
葉子洛聳聳肩:「嘖,看來我要提防了。」
「大哥,本以為修真界只有靈力,但是現在才知自己是井底之蛙,先是冒出個混沌原力,再來還有這奇特的金曜力,宇宙中還有多少力量,是我們未知的?」
高悅苦笑:「漫說子洛你不知道這些。我修真三百餘年,不也一樣見識淺陋嗎?宇宙浩渺,又豈是我等凡夫俗子可以參透的。能見識到混沌原力、金曜力,我已覺不虛此行了。我想,也許將來會見到與混沌原力一樣強大的卻讓我們無法吸收的力量也不一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