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的詛咒 第七卷 第五章 被困書屋
    九曲迴廊正對著一池碧波,迴廊的白玉欄杆上懶散地坐著兩個人影。

    一人手中拎著罈美酒,一手執杯,月下暢飲。

    「大哥,我聽說素心派在碧水星六大門派中排到第二呢。可是為何你門中會如此、咳,獨特呢?」葉子洛忍著笑問。

    「正因為素心派的弟子們無心於名利權勢這些虛名,一門心思地修煉,才會個個實力不俗,比其他門派的大部份同期弟子只強不弱。」高悅一彈酒杯,酒杯在空中滴溜溜打了個轉,杯中酒卻一滴都沒有灑出來。

    「我門派中擇徒的標準不是天資,而是秉性和緣份。」月光靜靜灑下,為高悅的笑容鍍上溫柔銀輝。他的雙眸映著月色,柔和又明亮,宛若明珠。

    「素心派排第二,是因為我門派的人數不多,止五六百人,不比其餘排前六的五個門派,動輒上千人。但是飛昇的人數卻是最多的,這也就是為什麼雖然無人想爭個第一第二,卻還是擺脫不了這些是非。好在弟子中總能挑些才智聰穎、責任感重的來勝任宗主一位。」

    「例如大哥~~~~」葉子洛笑倒。

    「唉,」高悅長歎:「那時我還年輕,鬥不過派中的老狐狸們,一不留神被師尊賣掉了。被選為宗主後,就想為門派做點實在事情。」

    「那大哥覺得下一任宗主會是何人呢?」

    高悅淡淡笑道:「會在八長老笙長老和十一長老淨塵長老間產生。」

    「哦,為何?」

    「八長老笙長老風姿俊雅,人情事故上又極其老到,是個八面玲瓏的人物,若非上次跑得快,這宗主的位置早就是他的了;十一長老淨塵長老,性情內斂,鋒芒潛伏,同樣是個適宜的宗主人選。」

    「大哥如何能肯定比法最後是此二人勝出呢?」葉子洛奇怪地問。

    高悅洒然笑道:「雪影和清響兩位長老都是渡劫晚期了,飛昇在即,我會以此為由否決他們比法的資格。比法嘛,我的師兄弟們實力及不上長老們,比了不過看個熱鬧。剩下的就是飛雪長老和幻言長老了。幻言長老寵愛橘橘,比法前一天晚上讓橘橘用千日醉灌醉他就行了。飛雪長老有點棘手。不過~~~~~」

    「不過怎樣?」

    「不過,飛雪長老感興趣的是心法,介時我直接把你扔給她玩幾天就行了,玩都有的玩了,還當什麼宗主。這樣就解決了。」高悅輕鬆聳聳肩。

    「啊,大哥——你怎麼可以這樣!!我不要當試驗品啊~~~~~」葉子洛大驚。

    高悅哈哈大笑,「還真信了。哈哈,子洛~~~~」

    「不是真的就好。」葉子洛鬆了口氣。

    「到時把你的自然法訣玉簡復一份給她就行了。」

    「對對,有道理。就這麼定了。」葉子洛忙大方地復了份玉簡給高悅,生怕他反悔似的塞進他手中。

    「這樣一來,就只剩下兩位長老了。這兩位長老對什麼感興趣,冥器還是古書?」

    「笙長老感興趣的是心法,到時再復一份給他。淨塵長老感興趣的是冥器,你隨便選一樣就行了。」

    可憐的笙長老,人家飛雪長老不用比法,也不必強迫當宗主就可以撈到的心法,他卻要辛辛苦苦才能拿到手。若日後知道真相,怕不氣暈過去才怪呢~~~~~葉子洛為他在心中默哀半分鐘~~~~~

    「冥器冥器,嗯,是有好幾樣。到時大哥隨便挑吧~~~~~」在幽冥界時,從通道中撿了不少無主的冥器。

    對話告一段落,葉子洛仰頭飲下一杯十香清果酒,搖頭晃腦地品味著入口醇滑美味的果酒,此酒有種清新果香,怡情怡性,適宜修真者喝,給小綠毛那饞嘴喝到想必歡喜之極,搖搖手中的雙耳圓肚酒壺,酒壺不過兩個巴掌大,但是倒酒卻倒了無數杯還是一樣輕重,想是刻了空間陣法的緣故。

    酒壺不知用何質地做就,觸手微冰,色澤瑩白中透著淡綠,略有透明的質感,飲酒的酒杯是同樣的材質,但是杯壁打造得極薄,看上去幾乎完全透明,淺綠清亮的酒水從杯壁裡透出來,水波搖曳,碧波蕩漾,單是看著,就有清爽入喉的美妙感覺。

    「這石頭是我們後山山底深處的香蘊石,性涼,用於存酒,不僅酒味不散,而且會越來越清冽。」高悅飲下一杯,斜靠在欄柱之上。

    「真是好東西。」葉子洛咕噥一句,大大咧咧地將酒壺扔進自己的翡翠葉中,又從高悅手中搶了酒壺過來給自己倒了一杯,擺明了搶主人的酒具和酒了。

    再次一飲而盡,夜風習習,酒香果香盈盈,葉子洛跨坐在欄杆上,腦海中依稀想到些唐詩宋詞,瞇著眼陶醉地望著天上一彎藍盈盈的明月,葉子洛轉過頭對他敬愛的大哥嘿嘿笑道:「大哥,你看我既奉獻了心法,又奉獻了冥器,那麼是不是也給我一點好處啊?」

    高悅也笑了,笑得別有意味:「那是當然,我早已給你準備好一份大禮。」

    葉子洛怔了怔,看看大哥沉著的笑臉,忽然有種不妙的預感,大哥的手段他已見識過了,難道他就是下一個遭殃的?

    但是他沒有時間猶豫了,高悅已經拉著他穿廊過橋,很快來到一處樓閣前,樓閣分三層,碧瓦素柱,素心派一貫的不張揚風格。

    若說比尋常建築奢侈的,就是大柱、地面、乃至門窗都是修真界的材質制的,非玉非石,微涼光潔。極少處刻著簡潔優美的花紋。

    高悅道:「此處就是我們的藏書閣了。元嬰期以前的弟子可在第一層樓的前殿隨意瀏覽。元嬰期後的弟子可至後殿。神遊期的可至二樓的前殿。」

    樓閣有六道大門,門上設著禁制,高悅掐動靈訣,門悄無聲息地向兩邊打開。門一打開,本黑暗一片的殿堂就自動自發地光亮起來,一盞盞夜明珠裝點的柱燈先後散出柔和光亮,將諾大個殿堂打造得燈火通明,纖毫畢現。殿堂裡滿是高至大梁頂的白玉書櫃。書櫃中既有紙質的書籍,亦有玉簡玉版。放眼望去,書櫃竟似有成百上千,好似成了書林。殿堂的面積竟遠比從外面看來大得多,葉子洛心中一動,又是空間陣法,不行,回頭他蓋房子時也要這樣搗騰一番才好。比起來和風齋的面積就太小了。

    高悅御起飛劍往後飛去,葉子洛也御劍跟上。飛了才知道這殿堂有多大,半刻之久都沒到中間。

    高悅邊飛,雙手也沒閒著,雖然看也沒看那些書櫃,但是總有些書籍玉簡飛入他的手中。

    殿堂中間有個小巧精緻的傳送陣。原來這藏書閣並無樓梯,要想上樓就必須用傳送陣。二樓的景像與一樓所見無異,但是面積似乎又大了數倍,書林很是茂密。高悅照例選了數十張玉簡。

    站在傳送陣旁,高悅雙手舞動,打出幾道頗為繁複的靈訣,那傳送陣發出奼紫嫣紅的光芒。「好了,進去吧。」高悅一推葉子洛。

    葉子洛從沒見過要用複雜的靈訣啟動的傳送陣,正納悶間就一頭載了進去。所在之處甚為奇妙,看似無邊無際的星宇,腳底是黑色的石板,內裡似有星光閃爍,看不到邊際,遠方是星辰隕石等緩慢變化著的星際景像。除了面前有一矮几,几旁兩盞短柄明燈外,葉子洛就似坐在星際中一般,神奇莫測。

    「大哥,這是何處啊?景色做得真不錯啊。」葉子洛好奇地問著緊跟進來的高悅。

    「這是我讀書的地方,時間比外界慢七倍。也就是裡面七日外面一日。這些是你要讀的書。」高悅袖間一抖,幾十份書籍玉簡落滿了矮几。

    關禁閉?葉子洛苦著臉望著高悅。

    高悅語重心長地道:「子洛你的基礎太差,又一直奔波不歇,難得靜下心來修煉,我特意挑選些書籍,你好好看看,鞏固一下道基。」

    又和靄可親地道:「這份重禮旁人自然消受不起,但你我情同手足,受此禮也是該的。」

    葉子洛哭喪著臉,「大哥,我不要重禮行不?兄弟間談禮不禮的多不好啊~~~~」他雖然不反對看書,也挺喜歡修真的,但是不喜歡一個人被扔在這裡強制性地一口氣看完那麼多啊~~~~~

    高悅笑得更親切了:「這怎麼行。不讀完不許出來。我會記得放你出來的,你放心吧~~~~~」

    葉子洛更加肯定這是關禁閉了。

    「嗚,大哥………」他悲鳴地看著大哥以逃般的速度迅速消失在傳送陣中。

    葉子洛的苦臉維持了不到數秒,接著他挑挑眉,唇角一勾,露出無所謂的笑容,大哥的心意他當然體會得到,只是好不容易重逢,不想那麼快就獨處而已。

    但既然大哥已經決定了,那麼他還是抓緊時機拾遺補缺長點見識,怎麼說他現在也算有一大幫門人了,總不成有一天被簡單的常識性問題問倒,那豈非太丟人了。

    慢悠悠地隨手拿起本書籍,葉子洛換了個舒服的姿式,一手撐在矮几上,身子半躺不躺的。以他現在的修為,許多基礎的東西看來都很淺顯易懂,對照自己修煉路途中的體驗,葉子洛不時露出「原來如此」「是這麼回事」「果然沒錯」…….等之類的神情。看著看著,投入進去,葉子洛變得興致勃勃地趴在几上,翻閱書籍的速度也越來越過。

    一口氣看了二本紙書四張玉簡,葉子洛對修真有了系統全面的瞭解,掩卷而思,心隨意動,體內的混沌原理開始按著星原法訣第一階九子歸星運轉。混沌原力從靈樹中湧至靈樹下的星雲團中,再沿著星雲旋臂流向全身的經脈,循環一圈後重迴旋臂流入星雲團回歸靈樹。如此週而復始九圈整,葉子洛神清氣爽地醒過來。

    起身走動數步,眼前景色雖然玄妙,看多了也會膩味,若是換成柔軟的草地,歡快的小溪,開遍山谷的野花該有多好。

    這麼一想,鼻端忽然聞到一股清草的芳香,葉子洛睜大了眼睛,眼見著遙遠的星雲變成遠山岱影,頭頂變化出清如玻璃的藍天,白雲飄拂,溪水潺潺,腳邊的草叢中開滿了潔白、嫣紫的野花。

    「哈哈,這個不錯~~~~」葉子洛哈哈一笑,仰天倒在草坪上。這書屋的場景完全可由心生,無論嗅覺觸覺還是味覺,都有若真實,是高級的幻陣。

    景色雖大變,但矮几和明燈紋絲不動地立在那裡。

    換了個角度,葉子洛出乎意料地發現矮几下另有空間,他都不曾注意到那裡有兩層精緻的閣板,閣板上放著些小巧別緻的壺和杯子,共有六套之多。

    雙眸一亮,葉子洛急急拿出一扁形鑲暗銀花的琉璃瓶,一打開瓶蓋,葉子洛深吸口氣,夾雜著淡雅花香的美酒啊~~~~~

    「大哥真是會享受,看書都準備這麼多美酒。」葉子洛咂咂嘴,覺得口中回味無窮,五臟六肺都慰貼舒適之極。本著兄弟間好東西共享的原則,葉子洛挑挑選選,選了三種最喜愛的口味,連瓶帶酒杯一鍋端地收進自己的翡翠葉中。

    書屋中沒有日夜,葉子洛看得乏了,就打座修煉,醒來再看書,覺得無聊就用神思變幻出各種美景,不知不覺間,從修真心法至陣法佈置至煉器手法等方方面面,葉子洛扎扎實實地學了一把。

    待高悅進來時,就見一人戴著斗笠、穿著寬袍,赤著雙足盤坐於扁舟上垂釣,波光瀲灩,垂柳依依,釣翁口中哼著五音不全的歌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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