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子洛按高悅所說盤腿坐下,高悅抬起左手,右手湊過去一拿,憑空拿出個精緻的小瓶子,瓶子流轉著淡淡光芒,竟像是白玉製成的。
葉子洛眼睛瞪得溜圓,緊緊盯著高悅的動作。
高悅又一揮手,瓶子消失了,出現在手上的是另一個稍大的瓶子。
葉子洛再也忍不住了:「大哥,你的東西到底從哪拿出來的?這是什麼高深的戲法啊?」
高悅笑道:「哦,不是什麼戲法,我的東西都從左手上的戒指裡拿出來的,這是個儲物戒,功用和你的儲物鐲一樣的。」
說罷將手伸過去給他仔細端詳。葉子洛細細打量,高悅左手中指上戴著古樸的銀戒,色澤銀黑,並不是很顯眼。他已然知道儲物鐲之類的是什麼東西了,外表雖小,裡面卻是個異次元空間,可以存放許多物件,只是不能存放活物。想到以後自己也可方便地使用儲物鐲,登時一陣心癢癢的。
高悅苦笑著對古一清說道:「可惜身上只有這一瓶聚源丹,沒有更好的培元固本的靈藥,也只能將就著用了。」高悅修為已到渡劫期,身邊帶的丹藥大多數是到他這個修為才可吃的靈藥,修為稍差的人吃了都會承受不了靈力裂體而亡。
這瓶聚源丹帶在身邊,不過是為了救助偶遇的非修真界的平凡人等準備的,這藥對於修真者幾乎沒什麼用處,對於普通人倒是救死扶傷的良藥。高悅不曾想到會碰到為人築基開光的事情,無奈之下也只有勉強用聚源丹起個吐污納新、改良體質的用處。再加上他耗費內力運功,自可為葉子洛奠下修行基礎。
這等折損功力之事,就算師徒名份的也不一定會去做。葉子洛自然全然不知。
古一清一捻長鬚,笑瞇瞇地道:「高老弟,你去看看我給葉兄弟的手鐲裡有什麼?」
高悅手握手鐲,運用靈意往裡望去,不禁大喜:「老哥,想不到你竟然帶了一瓶天龍地虎丸,真有你的,哈哈。」
古一清得意地道:「是這位葉小弟有福。我前幾日才煉的幾瓶丹藥,想給幾個新入門的弟子吃的,想不到這裡派上了用場。」
葉子洛老老實實地坐在那,看高悅和古一清說來說去,知道自己又得了好東西,忙跟著向古一清道謝。暗暗想著今日欠了古一清老哥好多人情,總有一日是要報的。
吃下高悅遞過來的白色的散發著幽幽香氣的藥丸,葉子洛依言閉上眼睛,專心感受身體裡的變化。
藥丸一入腹中,很快就覺腹中溫熱。這時頭頂略一沉,耳際聽到高悅沉穩柔和的低語:「子洛,我將從頭頂貫輸稍許內力,助你固本培元,你需專心感覺。」
葉子洛打點起十二分精神,努力專心感覺著。很快,很明顯的一絲熱力從頂心迅速地蔓延下來,沿著獨特的軌跡,絲絲縷縷地游向腹部,與腹部的溫熱結合在一起,接著,他感覺到許多絲熱力按不同的線路在全身游動。漸漸的,他只覺得熱力所過之處舒適之極,四肢百骸都懶洋洋的,整個人像浮在大海上,輕鬆愜意。
也不知過了多久,他彷彿從夢中醒來,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一眼就看到對面正各自盤腿打座的高悅和古一清。
感覺到葉子洛醒來,高悅睜開雙眼,含笑望著他:「感覺怎樣?」
「很舒服啊。多謝大哥了。」葉子洛跳起身來,自覺身子輕盈,好像有使不完的勁似的。而他所不知的是,這一番築基之後,他的外貌和氣質也起了變化,比原來多了份清逸之氣。
正喜悅間,忽然腹中劇痛,好似刀剮,難以忍耐,葉子洛尷尬地摀住肚子,「抱歉,我去下洗手間,失陪。」說完狼狽地彎著腰衝向廁所。
這一次解手,斷斷續續用了半個小時,方覺肚中舒服,不再絞痛。而排泄之物其臭無比,葉子洛自己都聞不下去,暗罵昨天食堂的東西肯定有問題。
當然,很快他就知道自己冤枉了食堂的大廚們。
見葉子洛解釋為吃壞肚子,高悅微微一笑:「不是你吃壞肚子了,只是吐污納新的正常反應。」說罷忍俊不禁。古一清也跟著不客氣地笑著。
葉子洛這才知道自己鬧了笑話,訕訕了兩下,自覺得好笑,便也跟著傻笑起來。
高悅將天龍地虎丸放回儲物鐲中,遞給葉子洛,又教葉子洛如何使用。這儲物鐲所需法力極小,葉子洛拚命集中精神力,想著要拿出天龍地虎丸,不到一眨眼的時間,那個白玉小瓶就已出現在手中。他喜不自勝,忙將整個背包都裝了進去。只不過,由於他法力低微之極,尚不能用靈意進去探測裡面有何物品。
高悅又拿出支散發著幽幽青色光芒的碧玉窄片,看長度寬度倒有些像書籤。「子洛,這裡面記載著本派的內功心法,以及我修煉時的心得。你收在手鐲中,要勤加練習。當你功力提升,玉簡裡看到的內容就更多。知道嗎?」
「嗯,謝謝高大哥。」葉子洛鄭重地接過,小心地放入手鐲中。需知一門的內功心法何其珍貴,更何況有高悅這種即將渡劫的高手的心得,更是萬金難求。
高悅略一思忖,心隨意動,指尖攸地射出道水藍光芒,雙指併攏,在葉子洛的手鐲上連著虛劃了幾下,剎那間手鐲表面綻放出朵絢麗奪目的水晶花,轉眼光芒消逝,手鐲也不見了。
葉子洛直看得瞠目結舌,摸摸手腕,手鐲還在,眼睛卻完全看不到。
「子洛,我給你的手鐲設下了隱形的陣法。這樣外人就不會看見,也免得別人笑話你戴鐲子。」
葉子洛大為感動,確實,他不敢想像如果帶著這銀色、鑲有古樸花飾圖案的手鐲上班的話,會給多少人指指戳戳。
「大哥……」他想要說出感謝的話,卻被高悅笑著擺了擺手:「時間不早,我們走吧。」
二人點頭稱是。
高悅不再拖延,一揚手,手中便多了個潔白晶瑩的小碗。小碗有如上好藍田玉雕成,光彩流動,剔透奪目,碗沿周圍及外壁上鑲以碧綠色的枝蔓籐葉,葉片間垂著四顆紫色的葡萄珠子。那葡萄珠子發出柔和的淺紫光芒,竟似是紫水晶雕就的。
就連葉子洛這般不太喜愛飾品的人也看得目眩神迷。
古一清也不禁再次雙目放光,嘖嘖讚歎著:「高兄弟,你這件千葉木華,真不愧為上品仙器,不僅集水、木屬性於一身,還這般美輪美奐,唉,我每次看到都忍不住想搶過來。」
看古一清一改仙風道骨的形象,一副垂涎欲滴的模樣,就連葉子洛也不由暗笑。
高悅忍笑清咳了一下,古一清總算稍有自覺,面紅耳赤地端了端臉色。
「我們走。」高悅話音剛落,那千葉木華登時變大,將三人罩在其中。
那晚,N市的市民有許多目睹天上劃過一顆閃著銀光的流星,後幾日的報紙更是長篇累牘地登著「是流星還是UFO」之類的報道。
葉子洛新鮮地左看右看,四周都是白玉做的牆壁,仰首望去,是四顆碩大的紫水晶,此外,就是上空罩著的淡淡白煙。
本想一路領略星際航行的景像,卻不料在這件仙器中什麼都看不到,甚至連在飛行的感覺都沒有,平穩得有如踏在地面上。
古一清道:「葉兄弟,這千葉木華中仙靈之氣十足,實在是個修行的好地方,可別浪費了。」
「沒錯。」高悅笑道:「子洛,趕快修煉,這是難得的機會。若想看風景,完成任務後送你回來時再看也不遲啊。」
葉子洛點點頭,與他們二人一樣盤腿坐著。將玉簡拿出來,集中精神去探測裡面的內容。很快,他的腦海中就自然而然地接受到很多信息,甚至還有詳細的脈絡運行圖。葉子洛也不貪多,先看了看打座的基本知識,然後就將玉簡收回手鐲中。
他深深地吸了口氣,慢慢地呼出,雙手手心向上放在盤著的膝上。意凝於丹田處,不到一會兒,葉子洛就意識到自己走神了,腦子裡正在想像自己如何遨遊於太空之中,趕緊再次深吸口氣,沉下意識,然而不到一會,又有其他的思緒冒出來,如此三番兩次,葉子洛始終無法做到靜心凝神,反而益發心煩意亂起來,他無奈地睜開雙眼。
要知靜心打座本就不是件容易的事。許多修行之人要經過相當長的時間才能做到摒除一切雜念,完完全全的空明。葉子洛經之前高悅的開光後,打座要必一般人容易些。然而,畢竟是初次獨立打座,幾次不成是正常之事,葉子洛卻不知道,還道是自己資質太差,當下焦燥起來。
觸目所及,高悅和古一清兩人仍在閉目打座。
高悅已換了衣裳,月白色的斜襟長袍,襯得他更是丰神如玉,瀟灑不凡。他的神色安詳平定,柔和之極。
高悅現在在葉子洛心目中,是最崇敬的大哥,不僅是因為他的修為,更是因為他的氣度。
葉子洛定定地看了會高悅,不覺自己煩燥的心情也平靜了下來,暗忖自己無論如何都不能讓大哥失望。
他合上眼瞼,下意識地模仿高悅的平靜淡然。不知過了多久,竟然再無雜念,一呼一吸間,神息沓沓,不知身在何處。這次入定對他大有好處,之前殘餘的靈藥藥力順著外界靈力吸收的路線,盡數發揮出來,無形中,他的經脈路線比之前更加穩固,而腹部凝聚的熱熱的氣團也開始稍有規模了。
這是第一次葉子洛真正意義上的修行。
抖然間,一股大力壓來,葉子洛腦中嗡的一下,胸腹間像要爆開似的,他匆忙睜開眼,這才發現並不是修行中出了問題,四周的白玉牆壁劇烈晃動著,高悅站在前面雙手掐訣全力抵住。
葉子洛想問一問怎麼了,哪知從四面八方壓過來的力量巨大無比,一瞬間就讓他耳際失聰般,嘴巴竭力張了張,卻發不出一句話。
身側一道紅光閃過,葉子洛剎那間叫了出來,身上壓力也頓減,「大哥,怎麼了?」他急急問著。
一旁的古一清道:「葉老弟,別打擾你大哥,他正在運功抵擋這陣震動。你好些嗎?我這件盔甲應該能幫你抗過去。」
葉子洛這才發現身上不知何時穿了件閃著紅光的盔甲,摸上去光滑如絲,也絲毫感覺不到重量,他忙道:「多謝古老哥。這下沒什麼感覺了,剛才感到有很大的壓力。這到底是怎麼了?我大哥他沒事吧?」
古一清撫慰道:「放心吧,沒什麼的,我們來時也一樣。說來話長了,包括九環星在內的你們的星系,以及四周,布著各種各樣的古神陣、古仙陣。那些個陣法,好多都不是我們修行者敢碰觸的,有些神陣,就連仙人也不敢觸及。這次若不是沒有辦法,我們也不會冒這趟險。」
「現在,我們正穿越一個古仙陣的邊緣。然後前面就是一個上古的傳送陣,我們一齊來的夥伴們都在那裡等我們。算來也等了半年之久了吧。」
半年,嗯,正好是半年前認識高悅大哥的。葉子洛已略有修真常識,也知道碧水星這次來的都是高手中的高手,自然早已過了辟榖階段,無需糧食、水和空氣,而是直接吸收天地之靈氣。
「這附近為什麼有這麼多的古神陣、古仙陣呢?」
「據說是中原星的仙人神人在離開九環星系時,為了不讓其他修真者來破壞九環星系而設下的。是以,那麼多年來,除了我們大概就沒其他人冒著風險來到你們中原星了。還有些古神陣,是遠古時神人間發生戰爭時留下的。這複雜的地帶有個名字,叫作神之咒。」
「神之咒?」
「嗯。好像是被神詛咒過的地方,無人敢觸。」古一清憮然歎息。
四周的震動漸小,不多時,千葉木華內平靜如始。
高悅就地盤腿而坐。
「怎麼樣,高兄弟?」古一清走過去問。葉子洛忙跟過去。
「不妨事,吃顆紫宵丹就好了。」話這麼說著,語氣卻是虛弱異常,臉色發白,顯然剛才耗了他太多靈力。
高悅安慰地沖葉子洛笑笑,旋即吞下顆丹藥,閉目凝神,開始打座。
古一清沖葉子洛使個眼色,葉子洛意會,兩人退到一邊小聲交談著。
「大哥他怎麼樣了?」葉子洛緊張地問。
「沒什麼大事,只是耗費了太多功力。唉,這些個古陣真不是人闖的,我們也就是挨著邊過去一下,就把高兄弟搞成這樣。這次如果不是有高老弟的修為,以及這件千葉木華,我們是不可能到中原星的,當然也就不可能取到旋凝聖水。高老弟為拯救碧水星付出的代價實在太大了。每次這樣耗掉七八成功力,硬是靠吃丹藥補回去,實在不利於修為啊。何況高老弟不久就要面對大劫,真讓人擔心。那可是天劫啊,不是那麼容易過的。」
想到大哥為了救碧水星上的普通人付出那麼多,如今臉色難看地坐在那裡,葉子洛又是欽佩又是難過,只恨自己沒什麼修為幫不上忙。隱隱的,葉子洛產生了如果能變強該有多好的念頭。
而高悅這番作為更是在葉子洛心中烙下深深的痕跡,在葉子洛以後的修行之路中起了莫大的影響。
「哎呀。」葉子洛驚叫起來:「那等我們辦完事回來,大哥他豈非還要遭一次罪?」
古一清看葉子洛如此不安,不由有些後悔講出實情,估摸著被高悅知道了,肯定會不高興,他忙補充道:「放心吧,以你高大哥的能力還能撐得住,而且他吃下的紫宵丹,不是一般丹藥,立刻就可補充靈力,加上這一地帶本就仙靈之氣充足,你高大哥很快就沒事的。你看,他的臉色已然好多了。」
葉子洛往高悅看去,高悅蒼白的面色上微微浮起些紅暈,精神不少,葉子洛安下心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