甩掉追兵,聯軍終於得以輕鬆,面前只剩下陽關大道,這日終於來帶成皋城外,藉著聯軍威脅咸陽的機會,李震留下的部隊將成皋滎陽這兩坐城又佔了回來。兩坐城是占回來了,其他與秦交界的國家也沒少趁機收復一些地方,面對這樣的局面,韓非並沒有感到多少欣喜,反而感到跟深的憂慮,歷史並沒有因為自己的出現而改變太多,沒能從根本上給予秦國致命的打擊,這些城池又能擁有多久呢?一年,兩年?歷史又頑強的回到了原來的軌道。
城外,長亭,古道。
送別的一幕又一次在上演,歷史總是在一次次的迎來送往中無聲的向前而去,這一次的送別雖然多了幾分從容,但卻也多了幾分惆悵。
道路上韓軍往城裡而去,魏軍往東北,趙軍北上,三國之兵猶如三天長龍,朝著各自的目的走去。
匆忙弄來的酒菜隨便的擺在蓆子上,這時候似乎只有酒才能幫著化解離愁,數千年歷史無數送別的場面湧入韓非的腦海中,竟無一處與眼前相同,韓非想說點什麼卻無從開口,離愁卻是一樣的濃重惟有將面前的美酒一碗一碗的倒進口中。
正午的太陽沒有因離別而放棄灼熱,喝盡最後一碗酒後,龐援站將起來,拱手道一聲珍重,強自扭頭而去,不敢回頭。
女人沒有男人那分剛毅。魏柔拉著韓非地手,栩栩叨叨的念著讓韓非早日派人上門提親,一直到手下的人一再催促,魏柔才不捨的放開手,上了馬車。
一直到馬車消失在地平線,韓非這才回身道:「走。進城去。」
回到韓國,韓非也結束了聯軍統帥的使命,這一次戰爭的進程,讓韓非深刻地領會到《孫子兵法》裡的那句話,「兵者,國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短短一句話,道盡了戰爭的真諦。戰爭關係著百姓的生死,關係著國家的存亡。就拿這次戰役來說,前後將近兩個月,聯軍雖然大量消滅了秦軍的有生力量,戰術上取得了一定的成功。但就戰略上來說,聯軍沒能突破咸陽,沒能達到重創秦國整體實力的目的,從這個意義上來說,聯軍失敗了。
未了執行這次戰役。六國出動大軍數十萬,所耗費的軍需糧草之巨,更加重了各國百姓地負擔。戰爭帶來的傷亡,也使各國的勞力大量的減少,秦軍雖然失去了眾多城池,然黃河之險猶在,還有富饒的成都平原這個大後方,恢復速度要遠遠地超過六國。假以時日,各懷異志的六國,最終還是不能逃脫滅亡的命運。
「我該怎麼辦?」館驛之內韓非低聲問罷,還沒等給出答案來。便被那連日的疲勞帶著進入沉沉的睡夢中。
是夜,夜半成皋城中突然四處火起,喊殺聲震天。韓非從夢中醒來時,一聲戎裝地李震跌跌撞撞的衝進門來,見了韓非就喊:「公子,城內兵變,我們的人自己打起來了,情況暫時不明,現在只有一萬餘人還聽我地調動,請公子趕緊跟我殺出城去再說。」
還沒等韓非答應,兩個健壯的士兵已經衝了進來,架起韓非就走。門外早以準備好戰車,士兵將韓非送上戰車,李震帶著部隊在前面殺出一條血路,護著韓非朝西門殺將出去。
一路之上不斷的有阻擊之敵,慶幸的是跟著李震的是戰車部隊,亂軍似乎沒有足夠的戰車,憑藉著戰車的衝擊力,李震所部勉強殺到城西門處,破門而出。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突圍的路上韓非苦思冥想,最後得出一個結論,恆惠王死了,國內發生了政權的移交,不管是誰成了新地韓王,李震和自己都成了新王必須消滅的對象。
這個結論頓時讓韓非心如刀絞,如果真如自己所想,那麼新鄭城內的喜兒和李微燕,一定難逃厄運。一切應該都是發生在自己離開韓國之後的事情,成皋城內的守軍將領,也一定早聽新王的調遣了。到底是韓安還是韓平?韓非想出答案。
李震之勇韓非算是第一見到了,韓軍士兵似乎對李震有一種懼怕,李震所到之處,阻敵雖多,但死戰者幾乎沒有,基本都是簡單的攔上一攔,然後就讓出道路來,即便是這樣,敵人的數量實在太多了,密集的弓煎不時的往這只突圍的隊伍射來,一萬人殺出城外時,已經只剩下五千。
好不容易殺出城來,迎面卻是火把無數,一隻裝備了足夠戰車的隊伍已經擺開架勢,危機時刻李震倒不慌亂,衝著韓非大聲道:「公子可先逃,李震斷後。」
說完李震率軍朝前衝殺,吩咐長子李強領上五百人,護著韓非朝上黨方向突圍。亂戰當中韓非有一種無奈的感覺,看著身邊的人一個又一個的倒下,韓非只能無助又士兵們護著向外衝。好在這些士兵都是韓軍中的精銳,都是跟著李震多年的部下,忠誠上絕對沒有問題,這些人也清楚,一旦李震和韓非被殺,他們做為手下,也難逃一死,至於新鄭城中的家人們,估計已經先他們而去了。這個時代政治鬥爭的殘酷,從來都是斬草除根,株連九族那是尋常之事了。
天明時分,韓非一眾人等總算是殺出了重圍,見身後沒了追兵的影子,李強下令暫且休息一番。再看身邊,也就剩下百十來人,而且個個身上有傷,李強身上也中了兩箭,好在不是要害,倒也能勉強支撐著。
將箭拔出。簡單地包紮一番後,李強來到韓非身前道:「公子,朝北往前五十里是趙國,朝東三十里是魏國,我等該往何處去?」
來到這個世界後,韓非什麼都想過。就是沒想過有一天成為喪家之犬,原本以為跟著李震一起,掌握了軍隊就能掌握大局,誰知道現在連李震都自身難保,估計現在還在為生路在苦苦撕殺。
「我想等一等李將軍。」千般感慨,萬般無奈,到了嘴邊化做這麼一句。李強聽了不由眼睛微微一紅,不說李震,單說城中的老婆孩子,現在又有幾個是好好的。覆巢之下,焉有完卵?韓非的話很自然的勾起李強心中的悲憤來。李家上下一向忠於韓王,李震更是立下戰功無數,沒曾想一樣沒能逃脫被清洗地命運。
心中悲憤的李強,並沒有失去冷靜。扭過頭去稍微調整一下心情,回頭看著成皋的方向道:「父親一定沒事的,此地還在韓境之內,不可久留,我等應早定去向。速速離開才是。」
去哪呢?韓非腦子裡微微的一暈,突然有天下之大,無處藏身的感覺。秦國暫時是不考慮了。剛從那殺回來的,魏國雖然有魏柔在等著自己,可是一個女孩家能有啥作為,龐援和自己的交情不錯,趙國的實力在六國中也是強者,以龐援的地位,護自己安全應不是問題,所以還是去趙國吧。
「去趙國吧。」韓非最終做出這個決定,李強聽了默默地轉身。招呼眾人重新上路。
一路狂奔倒也順利,正午時分,趙境遙遙在望。李強往日曾隨父親在一帶作戰,對道路也頗為熟悉,領著大家不敢走大路,專走些偏僻的小路,漸漸的進入山區,眼看徹底逃離危險在望,韓非的心中卻升起一種不妙的感覺,不由是伸手入懷,帶著自己體溫地手槍硬硬的還在,韓非心也安了少許。
前面五里之外便能進入趙國時,小路兩邊突然弩聲一片,韓非身前身後的士兵又道下一片,一直跟在身邊的老管家季子曾,為了保護韓非,挨了一下。
李強帶著殘餘手下擺開戰鬥隊型,只見道路兩邊慢條斯理出來一百來騎,個個黑衣,腰間都掛著強弩,許是見李強他們已經成甕中之鱉,意思是要抓活的來了。
「哈哈!來地是非公子乎?智叟先生所言不差,諸強在此等候公子多時了,還請公子出來一見。」黑衣隊伍中有人縱馬上前,大聲笑道。
李強趕緊來到韓非身邊,低聲道:「他們人多,呆會公子只管逃走,我帶人拖著他們。」
韓非聽了這話,心頭不禁湧起一股溫暖來,見對放居然要求見自己,韓非心中一動,有了主意。
「且慢,呆我上前去看看情況在說。」韓非低聲對李強說罷,吩咐已經簡單處理好傷口的季子曾駕車迎上前去。
雙方距離大約十米時,季子曾想停下車來,韓非連忙低聲道:「再近一點。」戰車又往前走了幾米,這才停了下來。
「韓非在此,這位壯士見著有點面熟啊?」韓非一手扶著車欄,一手已經摸上手槍,打開保險,心中暗暗企求道:「老大,你可別死火啊,這條命全靠你了。」
來的正是諸強,韓安手下地殺手。剛才喊韓非,就是想確定韓非是否在隊伍中,沒曾想韓非居然站了出來,心中意外的同時,也不由對韓非生出些許敬意來。
「非公子,我們沒見過,倒是你腰間的寶劍乃家兄所有。」諸強想起哥哥來,心道韓非覺得自己面熟,一定見過諸堅,哥哥的死一定和韓非有關,說話間語氣也生冷了許多。
韓非這才想起來,自己來到這個世界後,見到的第一個活人就是和面前這位貌似的殺手,不由心中想明白了許多事情。
命運雖然跟自己開了個大玩笑,卻還是在冥冥中眷顧著自己。
「哈哈哈!原來是這樣,閣下你想知道你哥哥是怎麼死的麼?」韓非笑罷,慢慢的從懷中掏出五四手槍來指著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