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之上,韓非估摸著信陵君害自己的事還是別告訴李震,免得李震知道了對信陵君的將令直接無視,這樣對聯軍來說無疑是災難,眼下的韓國有沒有本錢個信陵君翻臉。說白了,是韓非本錢不夠,也只能打落牙齒往肚裡吞。
回到韓營,韓非見了李震,問了問韓軍的情況,又四處轉了轉,韓非是文職,行軍打仗的事也不好亂插手,眼下大軍駐紮等待其他國家的軍隊,韓非暫時成了個閒人。
其實韓非一點都沒閒著,人在營帳中,腦子裡盤算著信陵君會有什麼後續反應,盤算著如何利用這次聯軍攻秦,弄回點原先韓國的地盤。
天擦黑的時候,屬下來報,燕國的十萬大軍也開到西北十里外,令軍的將領並不出名,只是燕太子丹居然也跟來了。按照年齡來算,燕丹現在不過十來歲,居然也跟著大軍來了,這小子是個人物,難怪敢派荊柯去刺殺秦始皇。
韓非倒是很想去見見燕丹,只是擔心信陵君這傢伙,便沒隨李震前去。韓非沒去魏營,到把信陵君派的朱亥給等來了。
下人來報的時候,韓非還奇怪呢,朱亥是信陵君的貼身侍衛,沒事跑韓營來做啥。
中軍帳內,朱亥站在帳中,表情頗為複雜。朱亥身邊還跟著一個人,正是韓非管信陵君要的橘紅,說起來橘紅臉上看不出有啥不對,其實心情也很精彩。
朱亥是粗人,講義氣重朋友,正因為如此,他在即將面對韓非時,心裡很不是滋味。昨夜的行動他是知道的,也勸阻過信陵君,痛陳時下不可內耗的利害,可惜信陵君沒聽進去。出於對信陵君的忠誠,朱亥沒在阻攔,為此朱亥才覺得愧對韓非。
至於橘紅,信陵君也不是白給韓非的,橘紅擔負著在韓非身邊監視的任務,只是信陵君沒想到,橘紅是龍陽君的人。正因為如此,橘紅的心情才複雜,本質裡對男人排斥,卻又必須來到韓非的身邊,韓非想對她做點什麼,根本沒辦法拒絕,名義上橘紅現在是信陵君送給韓非是奴婢了。
韓非來到的時候,朱亥先是快不上前,剛想說話,猛然又停了下來,後退兩步,行了禮才道:「朱亥,見過非公子。」
韓非的心情其實也挺複雜的,對於朱亥,韓非更多是是敬佩,朱亥是完全可以做肝膽相照朋友的人,韓非本有心結交,現在中間隔了一個信陵君,韓非便不好顯得太親熱,一面害了朱亥。
看著朱亥眼睛裡抱歉的目光,韓非遞回一個大家互相理解的眼神,受了朱亥的禮後道:「朱壯士,請坐。」
兩人跪坐後,韓非這才又道:「朱壯士蒞臨本營,不知所為何事?」考慮到朱亥今後還要在信陵君身邊呆著,韓非無奈的打起了官腔。
「非公子,朱亥奉君上之命,將公子所索之女送來,另君上有言,歡迎公子再到魏營做客。」
說著朱亥朝橘紅點了點頭,橘紅見了上前,跪拜道:「奴婢橘紅,見過公子。」
韓非看著橘紅,點了點頭,這才對朱亥道:「君上有心了,煩請回稟君上,韓非在此謝過了。本應親往致謝,奈何軍務在身,不得前往還請君上見諒則個。」
客氣話說完,朱亥也不好多留,起身拱手道:「軍中尚有要務,此間事了,朱亥請退了。」
朱亥這就要走,韓非不由露出失望之色來,心中本想留朱亥,又擔心害了朱亥,便起身相送。行至帳外,韓非低聲道:「朱壯士,如他日魏無容身之所,大可前來找韓非。」
朱亥聽了一愣,回頭看看韓非臉上沒有任何變化的表情,停下腳步,朝韓非長揖道:「朱亥就此拜別。」
看著朱亥高大的身軀往遠處去,韓非不又心內微微歎息,朱亥也好,荊柯也罷,都是世間難得的勇士,只可惜他們沒能跟對主人,否則不難在這亂世中全身而退。
回頭看看橘紅,已經沒有了在魏柔身邊的悍氣,低眉順眼的樣子。韓非當然清楚,橘紅這是身在屋簷下。
「跟著本公子來。」丟下這話,韓非轉身回了自己的營帳,說起來橘紅的出現,韓非還多少有點頭疼,真不知道該怎麼跟李震解釋這事呢,軍中可是不能帶女眷的,韓非最喜歡的喜兒想跟來都沒能成行,現在多了個橘紅,這算什麼事嘛。韓非有點後悔自己的小家子氣,沒事找信陵君要什麼橘紅啊。
帶著橘紅回了自己的營帳,屏退眾人,韓非單獨面對橘紅,這才看著橘紅,頗有深意的笑著問:「韓軍之中,不得有女眷,你說我該如何安置你才是?」
橘紅聽了一愣,立刻跪下回答道:「奴婢今後就是公子的人了,但憑公子吩咐。」這是在表決心了,不過這種表態,韓非根本沒往心裡去就是。
把橘紅帶在身邊,好處是有人招呼起居,可軍法不容啊。寫封信,派人把橘紅送回新鄭去吧,信陵君恐怕會氣的睡不著覺,又會惦記的害自己。想了一想,韓非有了主意,關鍵還是怎麼跟李震解釋了。
「如此,你且留在帳內,切記,不可在軍中走動,有事叫季老便是。」
「奴婢省得。」橘紅連忙應下了。
處理完橘紅,韓非便想出去,到中軍帳內去等李震,也好將橘紅的事解釋一下。橘紅見韓非要走,低聲叫道:「公子,稍等。」
韓非停下腳步,回身道:「何事?」
橘紅低著頭道:「奴婢來前,公主曾有信讓奴婢轉交公子。」
「哦?呈上吧。」韓非也不著急出去,回到案前坐下。橘紅連忙從懷裡摸出一塊帛書來,起身上前,跪於韓非面前,雙手呈上。
韓非接過,打開一看,只見帛書上有如下文字:「韓非,你好啊,走也不說一聲。女兒家的清白身子你都看去了,總得給個交代吧?」
韓非頓時頭就大了,這時候魏柔這真是叫搗亂了,眼下這局面,韓非是跟天鬥,跟地鬥,跟信陵君鬥,還得跟魏柔斗點心眼,累啊。
煩惱歸煩惱,韓非總覺得,魏柔這邊不可簡單處理,感覺上魏柔將來是有用處的,直接拒絕肯定是不明智的。
想了一想,韓非對橘紅道:「準備筆墨。」
「執子之手!」韓非在帛書的背面寫下這幾個字後,丟給橘紅道:「你送還是本公子派人送?」
橘紅被韓非說的臉上通紅,覺得在韓非面前有一種無所遁形的尷尬,好在韓非沒有繼續為難她,笑笑道:「還是本公子派人送好了。」
李震從魏營回來時,時候已經不早,見到韓非在案前坐著,頗感意外道:「非公子在此等李震,莫不是有要事?」
韓非早有準備,當然不會上來就說橘紅的事。而是笑著站起來,迎上兩步道:「時下四國軍馬已至,不知大將軍有否為韓國計?」
李震聽的糊塗,不有反問道:「公子此話何意?李震受大王重任,自是時刻以韓國利益為先。」
韓非這才將自己向信陵君提的三條建議說出,李震是明白人,頓時便明白韓非的意思。不過明白歸明白,李震還是頗感為難道:「公子心思李震明白,奈何我軍兵力不足,無法再做其他部署。」
韓非笑著走到地圖前,指著成皋和滎陽兩城道:「大將軍,如非所料不差,此二城之秦軍必早早撤離,將軍可如此這般……,如此,韓軍不戰而先得地也。」
韓非出的啥主意,且不說他。但說李震聽了韓非的計劃,連連點頭稱是。兩人商量一番後,韓非最後才道:「大將軍,魏無忌客氣,送了我一個婢女,我想留在身邊。」
李震聽了不解,韓非一貫的表現,不是不識大體的人,怎麼有這一說?李震本不想問,想想還是問道:「公子,如此似乎於軍法不合吧?」
韓非笑著看看李震道:「大將軍,韓非以為,魏無忌此舉,無非是擔心韓一貫懼秦,韓魏兩軍相鄰,放個人在韓非身邊,是要試探韓軍態度。韓非以為,還是留下此女的好,省了許多事端。」
這借口多少有點勉強,可韓非不好說信陵君對自己下黑手的事,好在李震對韓非沒疑心,覺得這理由也算勉強過得去,便不再說啥。
次日,齊國八萬軍隊也開到,領軍的將領姓田,並不是火牛破燕軍的田單,歷史上第五次聯軍伐秦,齊國是依附於秦的,這也導致後來龐援在撤退的途中,洩憤於齊國,率趙軍奪了齊國的一個城池。歷史似乎發生了許多變化,齊國也出兵了。又過一日,楚軍二十萬也開到了,領軍的居然不是春申君,而是楚國新貴,李園。
韓非這幾天都沒出軍營,很是老實的呆著。六國軍隊聚齊後,信陵君邀請各方將領,舉行會盟儀式,握在軍營裡數日的韓非,也決定跟李震一起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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