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銀膚女子,菲尼娜尚未來得及鬆口氣,一個侍女跑了進來,將獨角獸村莊遭襲的消息,報告給菲尼娜。
「你說什麼!」
這個消息無疑晴天霹靂,菲尼娜失聲驚叫起來。她站起身踱著步子,繞著小廳轉了好幾圈,忽然向侍女喊道:「立刻讓魯迪來見我!」
目送侍女匆忙的離開,門扉隔絕外邊的一切聲音,菲尼娜像失去支撐似的跌坐在椅中,浸透背部衣衫的汗液開始揮發,帶來絲絲涼意。
※※※※
鳳凰城,科頓大帝寢宮。
平時被宮中僕役打掃得一塵不染,明可鑒人的地板上現在血跡斑斑,破損的兵器和防具隨地撒落,地上蜷曲著的軀體大多已經冰涼。失去生命,只剩少數幾具正在生與死的邊緣痛苦掙扎,死亡的陰影悄悄的籠罩在他們頭上。
在金甲武士保護下的科頓大帝,看上去有些疲倦。他冷眼望著跪倒在血泊中的刺殺者。
「想清楚了沒有,是誰派你們來的?」
支撐著搖搖欲墜的身體,刺殺者的首領,身材偉岸的金髮男子冷哼了一聲,對身邊金甲武士散發森森寒光的長矛視而不見。
科頓大帝搖了搖頭,揮手讓金甲武士將滿身是傷的刺殺者押走,那些刺殺者堅毅的眼神告訴他,自己不可能從這些人口中,獲取哪怕一丁點兒想要的信息。
自傳出太子被廢的消息後,這樣的刺殺已經是第五次了。科頓大席疲憊的眼睛裡,一絲精芒一閃而過,他揮手讓金甲武士撤離,只留下皇家騎士團副團長。
奢華的寢宮充斥著血腥味,濃郁甚至有些嗆人,可是科頓大帝卻毫無反應,他與副團長走進寢宮內廳。當厚重的門簾被放下後,副團長立刻壓低聲音說道:「那些亡命徒真是不知死活?不過我倒很佩服幕後的主使者。這些人竟然能抵抗我族的搜魂之法,實在不簡單。」
面對科頓大帝,副團長的神情沒有絲毫恭敬可言,就好像與科頓大帝身份平等,根本不是君臣關係。
科頓大帝也毫不介意副團長的無理,他歎道:「莫非我族的計劃洩露了?利昂公國毫無徵兆的起兵,甚至不惜與兩大帝國為敵,這很不正常。」
副團長道:「利昂公國雖已沒落,但五百年前,畢竟也曾統治過整個東方。有自由都市聯盟在背後撐腰,再加上復興的白日夢,作出這種瘋狂的舉動並非難以想像。」
科頓大帝卻眉頭緊鎖:「我想沒有那麼簡單!掌控自由都市聯盟的是水晶財團,莫非水晶財團與利昂達成了什麼協議?」
副團長疑聲道:「會不會是羅米加那個老東西從中作梗?畢竟利昂公國的殺戮姬,是她的義女。」
聽到羅米加的名字,科頓大帝鼻子輕蔑的哼了一聲:「那個糊塗蟲?」
副團長也發現自己說了句蠢話,他歎聲道:「想想就感覺悲哀,曾經聞名天下的科頓之狐,現在竟然落得這般田地。」
說到這裡,副團長頓了一下,繼續道:「水晶財團那邊不能掉以輕心,南蒙斯那個倒霉的女皇,若不是靠他們暗中,就算擺平了法恩,怎可能如此快就挺過來!水晶財團神秘的當家可不是簡單的角色。沒有超卓的眼力,如何能支撐起這麼龐大的組織。如果我擁有通天財力,也不會甘願老老實實做一個商業財團。說不定,水晶財團想趁亂分一杯羹,順便讓自己從幕後走向前台。」
科頓大帝冷笑道:「這些愚蠢的人類,真是不知死活!」
「或許是我多慮了。目前大局已定,那些跳樑小丑掀不起什麼風浪。」副團長輕拍了拍科頓大帝的肩膀,憂心忡忡的說道:「倒是刺殺你的幕後主使,能藏的這麼深,絕不可輕視。說不定他已經知道你假扮科頓老皇帝。我猜這些刺殺行動只是他的試探,要不要我轉告大長老,讓他派人徹查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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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菲亞這個瘋女人一番鬧騰,哈特回程後沒有住進監獄,而是被精靈迎進了一處清淨的別館。
好容易安撫住醋意十足的銀月,送銀月回房休息後,哈特一下癱軟在椅子上。
「看來不是我自作多情,銀月真對我有意思!」
想起剛才的種種,哈特搖頭長歎的同時,又很想放聲大笑。
索菲亞這一攪和,自己與銀月充滿曖昧的關係,似乎也有從暗轉明的跡象。對銀月傾心已久的哈特來說,這莫不是個天大的好消息。
索菲亞要安葬雙親與族人,與精靈以及別處趕到的獨角獸們留在了村莊廢墟。
哈特倒不擔心索菲亞會搞出什麼亂子。憑索菲亞的性子,失去雙親的打擊幾乎讓她崩潰,潛意識中必然迫切想找一個依靠。自己無巧不成書的填補了這個位置,暫時很長一段時間,索菲亞都會對自己百依百順——這點哈特還是有把握的。
「咚!咚!咚!」
門外傳來敲門的聲音,哈特打開房門,處刑長大搖大擺的走進來,當仁不讓的霸佔了哈特的位置。
短短幾天的時間,陰氣森森的處刑長彷彿換了一個人。這樣的轉變,哈特很不適應。但有一點哈特還是清楚的,自從見到雪薇後,處刑長的心情非常好,就好像多年積蓄在心底的壓力,驟然釋放一般。
哈特發現,自己總不自覺的將處刑長當成一個不怎麼靠譜的夥伴,而不是一個敵人。這樣的變化,似乎是從聯手對抗比克,處刑長對自己袒露心聲之後。
心裡那股彆扭的感覺「蹭蹭蹭」的往上冒,哈特眉頭緊鎖,不悅道:「怎麼,想來看我的笑話!」
處刑長一臉玩味的笑道:「美人如玉,凝脂在懷,哈特大人還真是生在福中不知福。」
哈特腦袋一撇,看見處刑長悠然自得的神情,他就氣不打一處來。
「不陪你的小公主了!哦……」哈特的聲音拖得老長:「人家去會新歡,把你這個舊愛忘得一乾二淨了。怎麼,想找我喝悶酒?我可告祈你,本大人現在春風得意,沒那閒情逸施捨你。」
「夕陽大陸有句古語叫狗嘴裡吐不出象牙!貌似說的就是哈特大人您了!」處刑長也不生氣,他收起臉上的輕佻,正色道:「費麗希亞大人是我的主人,作為一個僕人,我從沒有染指之心。那個死胖子長的是齷齪點,不過對主人還算得上真心實意。在主人的封印解除前,有這傢伙照顧主人,我很放心。」
「哈!你會放心?咱倆就心照不宣了!」哈特譏諷道:「雪薇那丫頭非要鬧著去監獄接比克,難道你一點都不擔心?」
「我有什麼好擔心的!」處刑長面色如常,毫不介意。
「難道這傢伙真對雪薇沒想法?我誤會了?」哈特正想出言試探一下,思緒卻被處刑長打斷。
「哈特大人,恐怕我們處境堪憂啊!」
哈特微微一愣,就聽處刑長神色凝重說:「今天毀掉獨角獸村莊的傢伙,如果我所料不錯的話,他與你在神廟擊殺的魔王同是六大深淵魔王。相信不用我說,大人您也猜到了吧!」
哈特道:「你們妖族已經解開了魔王的封印!在此之前,我就有預感了。」
「比克被擊敗,但比克的靈魂卻掌握在大人手裡,我認為大人必須盡快毀了他,否則……」處刑長沒有繼續說下去,但想表達的意思,哈特又怎麼聽不出來,他不以為然道:「難道在我手裡,你還不放心?」
「我只想提醒大人,現在我們已經在一條船上,稍不留神就是舟覆人亡。憑大人您的實力或許不在乎區區一兩個魔王,可你的那些女人呢?你真有把握保護她們嗎?」
「一個沒有任何力量的靈魂罷了,又有什麼威脅。」
魂之鏈是西貝所贈,它不僅是西貝父母留給她的唯一遺物,更是解開西貝心結的關鍵。因為種種誤會,讓西貝對多夏恨之入骨,這樣的結局,哈特於心不忍。
處刑長自然不知哈特的顧慮,他誤以為哈特不知輕重,於是繼續勸道:「想召喚出混沌神祇,六大深淵魔王缺一不可。他們都是不死之身,形神俱滅才能將他們徹底消滅。比克的靈魂萬一落入我族之手,必定會復活。到時候,就算大人實力通天,也無力阻止!」
「深淵魔王的靈魂如果能輕易毀掉,精靈早就毀了!」
「精靈沒有這個能力,可大人卻有!如果我沒看錯的話,大人那把劍就是傳說中的弒神劍——瀆神。」
說著,處刑長將瀆神的來歷,詳細的敘說了一遍。
哈特越聽越震驚,初之誓約有如此來頭,大出他的預料。哈特不認處刑長在信口胡說,處刑長見聞廣博,自己在獨角獸村莊,一劍重傷深淵魔王,他恐怕在那時就留上心了。
難道非要毀掉魄之鏈?
就在哈特猶豫不決之時,突見處刑長神色劇變,接著就聽他大喊一聲:
「主人的封印……解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