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利亞突然提出的邀請,讓比克半天沒有反應過來,他好容易才回過神,帶著些許的疑惑以及更多的憤怒大聲喊道:「什麼?一起走?雷利亞侯爵,你是在開玩笑嗎?我比克有能力保護自己,這用不著你操心!」
話音剛落,比克下意識的捂了一下嘴,但很快他就知道自己多慮了。雖然剛才的聲音幾乎與吶喊無疑,但比克悄悄觀察了一下周圍,卻發現並沒有人注意到自己。
「看來這傢伙說的是真的!竟然有結界!天下有這麼厲害的魔法師嗎?竟然沒有絲毫的徵兆和準備。」
雖然僅是個極為簡單的隔音魔法,卻能悄無聲息的施展出來,那麼同樣在戰鬥中,那些具有破壞力的魔法恐怕更是讓人防不勝防。比克曾與旁貝城的一些魔法師打過交道,他很清楚,這看似簡單的技巧,即使是傳說中的控魔者,也不可能完成。眼前這樣的魔法師,絕對有能力獨戰10個同階魔法師的實力,並且還能毫髮無傷的完勝。
任何魔法的施展,光影的效果以及魔力波動是不可能消除的,這是魔法絢麗的同時,不適合小規模戰鬥的弊病。戰爭,才是屬於魔法師的舞台。
吃了一驚的比克,眉頭也漸漸皺了起來。
被比克大吼的雷利亞並沒有生氣,甚至連一點點的不滿都沒有出現,就像一個好脾氣的貴族優雅笑著,他上下打量了比克幾眼,輕聲說道:「我怎麼會開玩笑呢?比克先生,你太高估自己的能力了,就憑你現在的體型,恐怕……我並不是在嘲諷你,你現在已經受了傷!並且還帶著一個拖累。請原諒我這個人,一向都是這麼直!」
雷利亞纖纖若玉的手指,衝著比克懷中的雪薇點了點,一臉不怕你不答應的表情,至於最後一句,用意明顯很惡劣。
「你一向都這麼直嗎?哼!你根本就是在看我出醜的惡劣傢伙!」
雖然如此想,但從商多年的比克,早已不是當初那個莽撞的山賊了,他開始猶豫起來。不可否認,雷利亞的話並沒有說錯,自己未必能躲過法恩的追殺,因為那傢伙很清楚,自己受到哈特的庇護,若是被自己逃脫,一個超越聖階的絕世強者絕對不會放過他。
若非法恩算錯了自己的實力。恐怕早在那次遇襲時,就讓他得手了。而眼前的雷利亞,與哈特有著不淺的聯繫。這點,比克曾聽哈特提起過。
但是,雷利亞那副一切都盡在掌握的神情,卻讓比克很是不爽。他發現自己討厭眼前這個自大的娘娘腔,而且是極度討厭。
比克仔細考慮著自己的處境,最後,儘管很不請願,還是點了點頭答應了:「好吧!謝謝侯爵大人的關心,一路給你添麻煩了!」
就在這時,一直在比克懷中呼呼大睡的雪薇突然翻了個身,她竟然醒了過來,睜眼看見雷利亞後,她先是一愣,接著立刻下意識的作出一副小兔子般的警惕表情,很是緊張地望著雷利亞,接著又可憐兮兮的望了望比克。看得一旁的雷利亞直想笑,因為雪薇的表現,和一個怕被拋棄,吃醋又不敢發火的小女人太相似了。
似乎從比克懷中感到無聲的保證,雪薇終於平靜下來,帶著滿是童稚的聲音,突然冒出一句:「姐姐好漂亮哦!」
※※※※
當比克和雷利亞用過早餐,一同踏上前往佩因城的道路時,他們所行的目的地,南蒙斯帝國立國以來最大的變故,已經接近了尾聲及最高潮的階段。
與迪南分手後,哈特幾人迅速解決掉一路上的守衛,來到了黑格約的臥室。
不出哈特的預料,作為巴羅克親信的黑格約並不在房中,這間並不算大的臥室內,殘留著濃郁的血腥味。
在來的路上,曾聽哈特提起過黑格約的西貝稍稍掩了下鼻子,說道:「看來你那個倒霉的親信,已經被幹掉了!」說完還假惺惺的歎了口氣。
哈特微微有些傷感,「看來的確如此,不過能毫無牽掛的走,也算是一種幸福吧!」
巴羅克的記憶中,有關黑格約的信息,佔有著極為在重要的一環,因為那是巴羅克潛進人類社會中,第一次因為同情心而施以援手。
「什麼意思啊?」西貝看出哈特的表情有些不對頭,不禁疑惑的問道。
「沒什麼!」哈特搖了搖頭,將心中的煩亂完全拋去,他輕輕的說道:「一個早斷絕了生機的可憐人罷了!若非報恩與責任,他……我們趕快進去吧!要小心了,多夏有所準備!」
控制暗門的機關已經被打開,哈特在進入那散發著幽幽藍光的通道前,特意在門外留了個極為顯眼的記號。
出於防禦考慮,城堡的每個房間,設置的一模一樣。哈特擔心倉促的時間,會因為解釋不清,而導致迪南找不到自己的所在。事實上,哈特更希望迪南不會趕過來。因為那代表他已經碰上了多夏,而自己這路,自然會安然無事。
沿著那次哈特查探的路線,幾人很快就來到通向地下大廳的黝黑狹長的通道。哈特揮手讓眾人停下腳步,很慎重的交代道:「裡面遍佈機關,這條路大家要提高警惕!」
哈特說完,用凝重的目光沿著眾人巡視了一遍,就打算進入通道,但卻被泰德父子搶在前面,泰德笑著解釋道:「大人!我們父子打頭陣吧!我父親對付這些見不得光的東西,可是達人級的高手。」
哈特微微考慮了一下,點了點頭。他剛才打算搶在前面進入了通道,倒不是狂妄作祟,上次有過成功通過的經驗,他對毫髮無傷穿越通道很有信心。不過有行家代勞,哈特倒也沒傻到以身犯險,他拍了拍兩人的肩膀,就退到了後面。
只是,他在巴羅克的記憶中,完全找不到能驗證泰德說的那些的信息。
在泰德父子進入通道有兩三分鐘後,哈特與兩女才跟了進去,隱約間,哈特能聽到前面機關遭到破壞的聲音。不禁有些感歎——這種人才居於巴羅克手底下,確實可惜了。
迪南這邊可沒有哈特這麼幸運了,他在進入薩非德的書房後,就迎來了一場惡戰,而對手卻並不是多夏本人,而是被迪南判定已經死掉的馬修斯!
與上一次狂化比起來,突然露面就瘋狂進攻的馬修斯更加詭異。若說上次,馬修斯是從地獄到來的惡鬼,攻勢起碼還有些多年鍛煉過的技巧。那麼這次,他完全就是個失去靈魂的廝殺機器,靠的僅是本能以及悍不畏死的動力罷了。
這樣似乎並不難對付,但若是這個僅憑本能行動的人偶,速度快至用肉眼都無法捕捉,而肉體更是堅比鋼鐵,那就有些麻煩了。更何況,馬修斯的手掌似乎被什麼力量影響,產生了變形,原來的手變的像猛獸的爪子一般。
「馬修斯,你竟然墮落到與妖族為伍,還把自己搞的不人不鬼!」
迪南險險的避過馬修斯傾斜揮過的一爪,有些狼狽的退到了房間的另外一邊,若非馬修斯在連攻了幾分鐘後,也退到一邊回氣,迪南幾乎要堅持不下去了。
幾分鐘雖短,但迪南卻感到自己的鬥氣與體力被劇烈的消耗,這讓他感到有些難以置信。
若非最近實力大進,迪南相信自己早就倒地了,在房間內,他束手束腳,根本無法發揮真正的實力。書房內,似乎設置了干擾聖階之力的咒文,迪南完全在用未經聖階規則加持的鬥氣,來與馬修斯搏殺。現在的他,不過是一個遠超普通水準的劍豪!
而且,不只一種的負面咒文充斥在房間中,迪南每次動作,都要消耗比平時多幾倍的力量,迪南相信,在這個奇怪的房間內,重力恐怕是門外的數十倍。沒有聖階規則,僅憑肉體,實在是個不小的負擔。更讓人頭疼的是,除了重力外,如衰弱、遲緩,以及更可怕的石化的咒文之力都充斥在房間中。
迪南只有不斷的催生鬥氣,將整個身體完全保護在如烈火般的黃金鬥氣之下,否則,他不僅無法動彈,恐怕早被咒文侵蝕,被石化了。
與迪南造成強烈反差的是,在房間另一邊如野獸般嘶嘶喘氣的馬修斯,身上似乎被加持了阻隔負面效果的咒文,他在這個房間內簡直如魚得水。
幾分鐘短暫而激烈的戰鬥過後,迪南的後背,已經被馬修斯銳利的爪子,撕出了兩條深深的傷口,精金鑄造的騎士鎧甲在馬修斯銳利如刀的爪子下,就如紙糊的一邊脆弱。
迪南在書房中,即使已經停止了動作,卻感受不到力量恢復的跡象,隨著時間的流逝,力量依舊在高速的衰減中。
迪南心知自己必須立刻離開,但書房的門卻被馬修斯擋的嚴嚴實實,若想出去,必須要先擊倒馬修斯才行。
迪南甚至已經看到,哈特所說能打開秘室的那座黃金像,這讓他感到有萬分不甘。
「這樣下去不是辦法!」
陷入困境的迪南,已經顧不上保存實力以應付多夏。若是他再這樣纏鬥下去,沒有碰到多夏前,恐怕就要先飲恨在馬修斯手中。
迪南心念激盪下,火焰劍猛的燃燒起來,身上的的鬥氣宛如實質般疾速充斥在全身,帶起的壓力,將地面散落的書籍迫向空中,然後被那狂暴的鬥氣撕成了漫天的碎片,在灼熱的空氣化為漫天的火花。
人偶般的馬修斯,出奇的也感受到了危險的臨近,迪南的聚起力量同時,他並反有迅速搶攻,反而也跟著聚起了力量。仰天嘶吼了一聲後,驚天的氣勁如一個大繭將他包裹起來,狂颶的氣流將所站的大地都侵蝕的如乾枯河床般,處處龜裂。
馬修斯的身影在氣勁下越變越紅,就似猩紅的血液,身上的氣勁也開始跟著由淺至深,瞬息之後,馬修斯已經化為一個血影。
一朵巨大的火焰紅蓮在迪南的身前漸漸形成,帶著溶燒一切的力量,向血影的方向撲了過去。在這個房間中,迪南根本無法將紅蓮業劍的威力完全發揮出來,但他自信,即使是聖階高手用盡全力,也絕對不可能正面擋下他的攻擊。
為了防止房間被高溫融化,迪南特意分出了一些力量,將火焰紅蓮高度凝聚。但壓縮過的火元素,反而變的更為炙熱,雖然不會將熱力散播到一米之外,但直接命中的破壞力不降反升。
至於威力提升了多少,第一次嘗試的迪南就不清楚了,他很期待,馬修斯化為的血影,在自己的攻擊下化為灰飛,為他罪惡的一生畫上罪有應得的句點。
如迪南預料的那樣,缺乏起碼智慧的血影,毫不畏懼的迎向那朵火焰紅蓮。滔天的,有別於鬥氣的氣勁硬生生的和火焰紅蓮撞在了一起,強烈的壓力將房頂掀翻,化為彼此力量對攻下的宣洩口,頓時,佔據絕對優勢的火焰紅蓮化為千百條焰流,將血影緊緊包裹住。
撕心裂肺的淒厲慘叫隨即響起,幾乎震的迪南氣血微微翻騰。迪南知道自己贏了,因為只要是生物,絕不可能在那種高溫下存活,除非它是一頭成年巨龍。
但讓迪南震驚的事情很快就發生了,半邊天空紅光大盛,火星四散,卻是血影大手將焰團打散,在沖天火光之中,血影那張扭曲的臉越發的猙獰暴虐,四散的火浪將血影本已不多的衣衫盡毀,一條赤裸裸的血影隨後遭到了火元素爆炸的猛力撞擊,強悍的身體再被氣浪拋高十數米高,剛好迎上懸浮在空中的迪南,它沒有絲毫的猶豫,一雙鐵爪直接向迪南的臉部爪去。
「什麼?這怎麼可能?」
迪南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沒想到紅蓮業劍的第一擊下,血影竟然還能存活。但即使再難以置信,事實擺在眼前根本不容多想。迪南連忙催動鬥氣,險險避開巴羅克的反擊。
只是讓迪南驚訝的事情又一次發生了,剛才的所有負面咒文竟然在兩人的夾攻所產生的壓力下,被徹底破壞,突然恢復了全部力量的迪南,因為估算失誤發力過大,竟然一下竄到上百米的高空。
血影發出桀桀的怪聲,它用力向迪南所在的方向跳去,但即使在那強大的氣勁增幅下,它也不過跳起了不到40米的高度,迪南所處的高度,已經遠不是肉體力量所能承載。
除非利用聖階的飛翔能力,或魔法師的浮空術。大陸上除了龍族外的任何種族,都不可能跳起三十米的高度,而血影能跳至40米,已經遠遠超過的肉體的極限。
「他的力量雖然增強了數倍,但卻失去了聖階之力嗎?」
迪南心中猛然一喜,他在心中向眾神的眷顧默默祈禱,展開聖階規則的他,感受著體力與鬥氣的迅速恢復。這原本極為平常的恢復。在經過剛才那短暫的惡戰後,卻讓他有種如獲新生般暢快淋漓的感覺。
迪南知道,這一次他徹底贏了,即使血影的氣勁足以毀天滅地,也絕不能對抗聖階規則之力的侵蝕,因為那完全是力量境界的不同,不是單純用量可以彌補的質的差距。當迪南如最虔誠的教徒般,祈禱完畢後,他將劍插回腰間,調起規則之力聚於眼中,凝望著地上的血影。
「空氣具體化!」
血影本能的意識到了最大的危機,鐵爪撕空,出盡生平之力,發出最為猛烈的防禦招式,血色的弧光如流星破天,羚羊掛角,風雷齊發,在身前豎其一道倚天之屏,將自己團團護住。
天空上的迪南沒有絲毫反應,他毫不理會身血影那驚人的防禦,除了用目光牢牢鎖定住血影外,他沒有任何動作。
氣勁凝成的屏障中,傳出血影的聲聲慘叫,片刻的時間,堅實的屏障已經散去,一具破敗的屍身頹然倒在地上,那利刃般的鐵爪,在初升的朝陽下,映出緋紅的光暈。
「迪南大人獲勝了,那怪物被打死了!」
在城堡的屋頂被掀翻後,每一個人都看到了懸浮在空中,全身被黃金般璀璨鬥氣包裹宛如太陽之子的迪南,以及在屋頂瘋狂亂跳的詭異血影,所有禁衛軍,甚至連那些黑甲和與之對峙的皇家禁衛隊的人,沒有人發出任何聲音,他們默默的關注著兩人的戰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