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烤肉啃的乾乾淨淨,哈特揀起一根堅硬的草棒,輕輕的挑著牙,追蹤者的烤肉弄的滿有水準,一絲熟悉的味道不禁讓哈特想起家裡的菲迪嬸嬸。
腆著肚子躺在草坪上,想起那名奇怪的跟蹤者,哈特就有些頭疼,不過剛靠人家的烤肉添飽肚子,哈特心頭的敵意也稍稍減退了一些。
「今天的月亮倒挺圓的,倒有些像艾法的屁股。」
吃飽喝足的哈特胡言亂語起來,這樣會讓他煩亂的心稍稍平靜一些。
「哈特大人,你在想什麼?艾法小姐的屁股怎麼了?」
磐石滿嘴油污的從道旁的樹林中走了出來,看似無波的眼睛卻偷偷的注視著哈特背後的「鐵棒」,哈特掃了一眼,立刻噁心的直想吐,飛快的將「鐵棒」丟在磐石的腳邊,翻了個身不搭理他。
矮人尚未合龍的褲門,以及掩入鼻中的淡淡臭氣,哈特用屁股想都知道,剛才不知蹤影的磐石去幹什麼骯髒的事了,最噁心的是,竟然不洗手就吃東西。
他吃的倒是滿快的。
一想到這裡,哈特胃中就翻江倒海,差點沒把剛才吃下的烤肉吐出來,見身後的臭氣依舊未散,哈特轉過身,衝著磐石惡狠狠的說:
「趕緊給我走的越遠越好,臭死了!研究完給我擦乾淨,要是不想惹人厭,以後方便完記得洗手。」
磐石伸出手在鼻間用力聞了聞,老臉猛然一紅,抱著「鐵棒」就跑的遠遠的,似乎生怕哈特會再說出什麼嘲諷的話。
車廂裡又鬧騰起來,不用問,肯定是戴麗爾不滿莉噢的對她的特殊照顧,哈特已經在讀秒了。果然沒等他數到30,莉噢就兩眼通紅的跑了過來,磨蹭到哈特的懷裡開始告戴麗爾的狀。
「看來戴麗爾那傢伙倒沒說錯,這頭小笨龍確實挺能告狀的。」
耳中聽著莉噢委屈的抱怨,哈特歎了口氣,溫柔的撫摸著莉噢的頭髮,安撫著又被欺負的小丫頭,雖然戴麗爾又拽又任性,不過有的時候,小笨龍沒眼色的行為何嘗不是誘發矛盾的導火索,雖然事後小笨龍本人是沒有這個自覺。
只是莉噢本來就是不揭世事的小孩子,戴麗爾總這樣計較未免過份了些,眼眸中映現著眼淚汪汪的小臉蛋,哈特有些心疼的擦了擦那張粉嫩小臉上的淚痕,輕輕的捏了捏莉噢微微上翹的小鼻子說道:
「最近不要再招惹戴麗爾,那傢伙∼那傢伙最近牙疼。」
莉噢「恩」的輕吟一聲,漸漸停止了抽泣,靜靜的躺在哈特懷中,不一會竟然睡著了。
經過了二天的艱苦旅行,哈特一行終於離開了荒涼且崎嶇的山區,翻過一座小山包,眾人眼前猛然一亮,一個蔚藍的大湖在陽光下泛著金色的漣漓在山下靜靜的等待著他們,周圍的溫度猛然降低了幾度,涼爽的輕風吹拂而過,宛如情人間的纏綿,輕柔而舒緩。
一條緩而綿長的小坡蜿蜒在小丘順勢而下,道邊綠草如茵宛如氈毯,怒放的野花點綴其中,就似鑲嵌其上的璀璨寶石,小道的盡頭是整整齊齊的農田,金黃的豐碩隨風輕晃,豐收的氣息將一座小鎮環繞在懷中。
馬車開始緩緩的向小鎮駛去,兩天多奔波在荒蕪人煙的山道,此刻忽遇煙火的氣息,又怎麼能不興奮呢。
其實誰都不好意思講出口,自己這些人是因為沒東西吃才如此懷念煙塵的喧囂,如果不是最近兩天莉噢毫無自覺的厚著臉皮,跑到跟蹤者那裡替眾人要些東西來添肚子,恐怕自己這夥人早就餓的懨懨一息了。
只是跟蹤者似乎並不那麼容易餓,僅僅到每天的夜間才烤一點肉,這讓無形中在飲食上產生了點依賴性的眾人感到深深的遺憾。
兩日來,跟蹤者依一直綴在馬車500米左右的距離,既不靠近,也不遠離,哈特從唯一與之接觸過的莉噢口中逐漸的瞭解到一些信息,比如跟蹤者全身罩著厚厚的大斗篷,跟蹤者從不將斗篷下的右手伸出,跟蹤者眼睛以及頭髮的顏色,跟蹤者似乎很討厭說話,等等等等,哈特總結起來,僅僅得出個無奈的結論——一個詭異的斗篷怪人。
既然跟蹤者一路未展現出絲毫的敵意,哈特也不好意思總稱呼人家跟蹤者,轉而斗篷怪人的稱呼在幾人中流傳起來,讓哈特幾人感到奇怪的是,他們從未見過斗篷怪人捕獵,每晚卻有烤肉吃,大感羨慕的同時哈特也想發動眾人趁休息時去獵取一些野味。
只是自己隊伍成員的素質卻著實讓人失望,艾法和戴麗爾那嬌滴滴的模樣一看就是等人伺候的主,磐石倒是又粗有壯,只是那雙短粗的蘿蔔腿,顯然不是追逐獵物的料。至於攥著小拳頭,一副信心十足的小笨龍,雖然她一再聲稱自己很有經驗,不過哈特卻知道那是莉噢身為巨龍型態的時候,此刻那纖纖嬌小的身軀,讓她去捕獵哈特倒怕她反被獵物拖進窩裡。
「今天我請客,大家隨意吃,每人限量10個銅幣!」
哈特看著前面的小鎮,馬上能暫告風餐露宿的生活,他不禁豪氣十足的大聲說道,卻不想把自己吝嗇的小姿暴露無餘。
馬車繼續前進,漸漸的,小鎮近在咫尺,哈特鑽出馬車坐在磐石的身邊,繞有興致的四處打量起來。
從街道兩邊的鮮亮的房屋就看的出,小鎮的居民的生活過的很不錯,只是……這小鎮似乎空蕩了點把,一路行來,大街上竟然數不出10個路人,街道兩旁的店舖大多關著門,整個小鎮透著荒涼的感覺。
磐石也發現小鎮的異常,抓了抓鬍子說道。
「蒙多利鎮這是怎麼了?我去年來的時候這裡滿熱鬧的啊!」
哈特扭頭望向磐石,又四周看了看,有些懷疑的問道:
「你來過這裡?這裡怎麼死氣沉沉的,你沒有記錯嗎?」
見哈特懷疑自己的記憶,磐石似乎有些不高興,好在他大半張臉都掩蓋在長長的鬍鬚下,哈特並沒有發現。
「大人,蒙多利鎮盛產一種雲母,經過提煉可以得到少量的藍銀,藍銀可是傳導魔法力的不錯媒介,因此我也曾來此購買過。小鎮上的人也因為自己的特產,大多相當富裕,記得去年我來此的時候,滿街到處是收購雲母的商人,可今日這是……」
莉噢突然從布簾中探出可愛的小腦袋,揮舞著粉嘟嘟的小拳頭,水靈靈的大眼睛透著肯定的說道:
「一定是有大怪獸,把人全趕走了。」
「哦!原來告狀精害怕大怪獸啊!怪獸在那呢?」
莉噢的話音剛落,戴麗爾調弄口氣的聲音就從車廂裡傳來。
莉噢皺著嬌美的小鼻子,縮回頭衝著戴麗爾很不高興的說道:
「大壞蛋戴麗爾瞎說!莉噢才不怕大怪獸呢!大怪獸就在剛才的湖裡,莉噢聞到氣味了,很大個的。」
說著莉噢又揮了揮攥緊的小拳頭,似乎想憑動作加重自己的口氣。
「哦?鼻子好靈啊!原來告狀精不害怕∼∼恩恩!」
戴麗爾恍然大誤的「哦」了一聲,好似崇拜的望著莉噢,這不禁讓莉噢大感得意,白皙的下巴揚的高高的,卻未注意到戴麗爾俏麗的臉龐上那絲戲弄的神情。
戴麗爾接著又誇了莉噢幾句,單純的小笨龍差點將尾巴翹到天上,呵呵的開心笑了起來,就在這時,戴麗爾掀開了布簾將頭探了出去,但馬上又迅速的縮了回來,彷彿看到了什麼可怕的東西,滿面慌張的大聲喊道:
「啊∼大怪獸!」
「呀!」
得意洋洋的莉噢驚叫一聲,一腦袋鑽到毯子底下,好似鴕鳥般將腦袋包裹起來,圓圓的翹臀不住的顫抖著。
戴麗爾開心的笑了,嬌媚的聲音透著濃濃的頑劣。
「哈∼哈∼哈哈哈哈!告狀精不是不怕大怪獸嗎?怎麼嚇成這個樣子啊!好丟臉哦!」
……
聽著帳篷裡的小插曲,哈特也感到滿有趣的,他掀開布簾,揪住莉噢翹在毯子外的小屁股將他拉到自己懷裡,小丫頭半天才反應過來,羞紅了臉蛋不依不饒的又告起了狀。
哈特溫言安慰了一下,將懷中的莉噢輕輕的放在駕駛位前,示意磐石停在一家尚未關門的餐館前,跳下車沿著街道往回走去。
哈特決定去拜訪一下斗篷怪人,既然對方一路緊跟又不知原因,還莫名其妙的將食物分給自己。哈特也想明白了,與其頭昏腦漲的苦苦提防,倒不如直接把事情弄個清楚。雖然斗篷怪人渾身透著濃郁的神秘,但此刻的哈特一身魔力縈繞的頂級裝備,深感實力大增下,連帶信心也劇烈的膨脹著。
斗篷怪人並沒有進入小鎮,他抱著膝蓋蜷縮的靠在鎮外不遠處的一棵大樹下,垂著頭望著地面靜靜的一言不發,身影間彷彿與週遭的環境和諧的融合在一起,縈繞著幽幽清冷的淒寒。
哈特提著膽子,手按在腰間的劍柄向斗篷怪人緩步走去,斗篷怪人似乎也發現了哈特,但依據維持著那副樣子,動也不動。
這還是哈特第一次近距離的觀察斗篷怪人,斗篷怪人潛藏在厚重斗篷下的身體極為修長,即使他未站起,哈特也看的出他要比自己高出不少,不過讓哈特感到疑惑的是,自己作為目標如此接近,對方卻沒有任何的反應,難道他不怕自己暴起發難。
如果哈特沒有猜錯的話只有兩種可能,斗篷怪人是個對陌生者毫無防備的笨蛋。而另一個可能就是他是高手,那種高到了看不出深淺,根本不懼任何偷襲的絕頂高手。
雖然哈特很希望斗篷怪人是前一種可能,但直覺卻告訴他,那簡直低到幾乎可以忽略不計,斗篷怪人身上沒有散發出絲毫的氣勢,如果不是自己緊緊的盯著他,哈特幾乎感覺不到他的存在。
那種缺乏存在的詭異感覺讓哈特不禁緊張起來,他有些後悔自己如此草率的接近斗篷怪人,如果對方真對自己懷有敵意,那豈不是羊入虎口。
想到這裡,哈特猛搖了下頭,將心頭的怯懦狠狠的拋去,誰是羊誰是虎此刻只有天知道。哈特深吸口氣壓下起伏不定的心緒,走上前擺出和善的表情對斗篷怪人說道:
「這位先生,最近承蒙您的招待,我想請先生吃頓便飯,撩表一下心頭的謝意,不知先生你……」
文鄒鄒的話讓哈特感到有些彆扭,但他一點也沒提斗篷怪人跟蹤自己的事,此行的目地只是想探探對方的底細,揪著敏感的地方實在太蠢了。
斗篷怪人似未聽到哈特的邀請,望著地面的臉抬也不抬,彷彿一無所有的地面比哈特更值得他關注。
「媽的!給臉不要臉!」
哈特心頭暗罵著,見對方無意搭理自己,惱火的他扭頭就打算走,但腳步剛欲抬起,心頭的不甘又讓他停下動作,哈特原地蹲下身,望著怪人遮在斗篷下的臉動也不動,和對方拼起了耐心。
對持中似有似無的香氣從怪人的斗篷中傳來,哈特用力了嗅了嗅,驚訝的望著斗篷怪人,那股香氣是如此的特殊,就好似蘭花與清蓮的混合淡若馨心,似弱幽蘭。
哈特總覺得自己似乎聞過這似有似無的淡淡清香,香味帶給他很熟悉的氣息,這讓哈特想起初見對方時那詭異的感覺,不禁脫口問道:
「你是誰?我曾經見過你嗎?」
斗篷怪人依舊不答,但哈特卻感到,在聽到自己的的詢問後,對方的身體似乎微微的震了一下,哈特不禁睜大了眼睛,仔細的回想,他肯定斗篷怪人絕對沒有動過,但剛才的感覺卻又是如此清晰,難道是自己的錯覺嗎?
哈特暗自歎了口氣,他突然發現自己的敵意在急聚的消退,但卻找不出原因。他皺著眉頭稍稍挪了挪酸軟的腿。身上的盔甲太重,這樣蹲著確實很耗力氣。
或許斗篷怪人是個啞巴吧!哈特心頭冒出惡毒的念頭,此刻的他漸漸對斗篷怪人產生了興趣,原本的一絲拘謹與警惕越來越淡化。哈特也不在意斗篷怪人的冷漠,笑咪咪的說道:
「如果你不告訴我,那我就叫你∼∼就叫你∼恩!」
給一個陌生人起名字或綽號絕對是一件很過份的事,不過久居鄉下的小領主可沒有這樣的自覺,他蹲地抱頭努力的想了起來。
「海拉爾」
「什麼?」
哈特心頭一震,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對方竟然開口了,那聲音稍稍有些沙啞,語調很僵硬,似乎是因為常年不說話而顯得很不習慣。
「哦!你叫海拉爾嗎?嗯,我以後就這麼稱呼你了。」
哈特笑著說道,在得知海拉爾不是啞巴後,哈特生起一股莫名的慶幸,連他也說不清這是因為什麼,哈特猛然發覺,海拉爾這個名字怎麼聽起來這麼熟悉。
……席德爾特海拉爾∼海拉爾不正是自己引以為傲的悠長姓氏中的一個音節嗎?
哈特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衝動,抬起手就向海拉爾的斗篷抓去。
猛然間空氣中忽然充斥著巨大的無形壓力,靠向海拉爾的哈特忽然飛出,重重地撞在了地上,但那力量依舊不退,帶動著哈特翻滾的身體滑出老遠。
「好美的手……」
哈特昏倒前的最後一點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