逼迫獸人的貪婪巨龍
戰鬥已經接近尾聲,短暫而激烈的交鋒後,獸人丟下幾百具屍體撤退了。
雷利亞這方在4名法師的支援下,損失非常小,除了毫無準備的第一撥箭雨下,7名侍從騎士面部中箭,死的不能再死以外。之後的戰鬥除了被哈特殺掉的那名獸人砍死了3個侍從,一眾人等雖然小半帶傷,但在魔法師的「大恢復術」下,並沒有什麼大礙。
雷利亞清點了一下人數,苦澀的搖了搖頭,雖然這場戰鬥在某方面幾乎稱的上單方面屠殺,但是依舊不是雷利亞想要的結果。
這場戰鬥根本就是無意義的,自己這批人為的是搶劫那條小龍的財寶,現在目標還沒進入視線,就先打了場莫名其妙的仗,直到現在,雷利亞都不明白,為什麼那些獸人會主動攻擊自己的隊伍。
雷利亞煩躁的撓了撓滿頭的金髮,突然向一個盔甲沾滿血污的騎士問道:
「多羅他們有人回來嗎?」
騎士搖了搖頭,喘著粗氣,臉上滿是黯然之色。
「看來是凶多吉少了,18個,還沒見到那條該死的龍,就先死了18個,還有一個竟然是四階騎士……哎!」
雷利亞嘴角一撇,歎了口氣,雖然他很不喜歡多羅,但是一個貴族因為跟隨自己尋寶而丟掉性命,善後的事情還是挺讓他頭疼的。
揮去腦中的煩躁,雷利亞看到哈特將沾染著血跡的大劍插在地上,靠坐在一顆樹前發呆,不由笑了笑,於是起身走向哈特。
「嘿!哈特!」
雷利亞湊到哈特跟前,小聲打了個招呼。
哈特微微一楞,抬起頭卻發現雷利亞那張英俊的幾乎邪氣的臉幾乎近在眼前,甚至,兩人的鼻子都要碰在一起了。
哈特連忙扭開身子,連滾帶爬的向後挪了幾步才強吸了一口氣,平復下因剛才那張英俊的臉給他帶來的異樣感。
「怎麼!是第一次殺人嗎?」
雷利亞那帶著關切的話語讓哈特感到有些譏諷,一種被輕視的想法讓他不僅有些火大,從小狂妄慣了,自然很討厭被那說教彷彿要開口說教的輕視,於是話裡帶刺的反問道:
「你好像不是第一次經歷這種事了吧?看你剛才的身手,似乎相當嫻熟啊?」
雷利亞身軀微微一顫,沉默了一會,接著似乎沒有聽出哈特的潛台詞般坐下身子,苦澀的歎了口氣,並沒有回答哈特,只是眼中流露出淡淡的傷感,彷彿自語的幽幽說道:
「我其實很羨慕你,羨慕你什麼都不知道,能為自己開心的活著。」
雷利亞的話讓哈特怒火中燒,幾天的接觸下來,雷利亞一直主動與自己接觸,哈特早沒有了初見時候對於彼此身份的壓抑感,此刻,他自然毫不客氣的反擊道:
「大人您是在說我無知嗎?那就不必煩勞大人您費心了,本人僅僅是個侍從騎士,就算再過一個月正式繼承了貴族身份,也不過是個區區七階騎士,一個帝國貴族的最末流,和大人您自然沒有任何可比性?」
雷利亞對哈特的不滿視而不見,上下仔細打量著哈特,接著目光停留在哈特胸前鎧甲上的那道裂紋,立刻湊前幾步,關切的問:
「哈特!你胸口受傷了嗎?趕快把盔甲脫下來,讓我看看。」
說著,雷利亞就準備伸手去抓哈特的盔甲。
哈特大驚,連忙站起身,急退了幾步,直到現在,沒有特別性趨向的哈特而言,對於雷利亞那種過分的「親密」,只會讓他感到渾身不自在。不過雷利亞那絲毫沒有做作的關切,讓原本有些惱怒的哈特漸漸不在那麼氣惱,他甚至狠不下心開口拒絕。
哈特低下頭,摸了摸自己嵌著油桐樹家徽的胸甲,只見一道沿著哈特胸甲的左肩,傾斜的向下延伸出半寸長的裂痕將家徽一分為二,裂縫中部最深的地方,甚至能看到胸甲為了穿戴舒適防止與皮膚摩擦的內襯軟氈。
望著盔甲那道不可修復的裂痕,哈特心疼的直想留淚,身上所穿的這套盔甲不知在布露斯塔德家族流傳了多少年,雖然不是非常合身,但是哈特依舊打算穿著它,在一個月後的正式繼承騎士身份的受勳儀式上為自己裝裝門面。
整套盔甲最關鍵的胸甲裂了這麼大一個口子,總不成拿塊膏藥貼上了事吧!他可不想穿著一套打著補丁的盔甲在受勳儀式上丟人現眼。
難道自己會成為帝國有史以來第一個連套像樣盔甲都沒有的騎士?一想到從新訂做一件騎士胸甲那足能讓他破產高昂的費用,他就頭疼的要命。
想到這裡,哈特滿腦子都充斥著類似「財政赤字」「破產危機」「丟人現眼」的字眼。
雷利亞自然不知道哈特心頭的古怪念頭,他誤以為哈特真的受了傷,不由伸手就打算解哈特胸甲的皮扣帶。
哈特不禁被雷利亞的舉動下了一跳,他趕忙躲開雷利亞的手,在他心裡,雷利亞早就打上了「危險」的標籤,要是讓他解開胸甲,指不定還會發生什麼可怕的事……打定注意的哈特,竭盡全力的躲避著雷利亞的手,口中很是焦急的喊道:
「我沒事,真的,剛才幸好蕾娜拉了我一把,要不我這百來斤就真撂在這了,我現在連皮都沒破,真多虧蕾娜了。對了雷利亞,蕾娜呢?怎麼我戰鬥結束後就一直沒看見她。」
「蕾……娜……啊!」
雷利亞停下手上的動作,臉上的關切與微笑轉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看到雷利亞黯然的表情,一旁的哈特心忽的一沉,莫非蕾娜真的出了意外?
「她肯定被獸人幹掉了,都怪她不自量力,要強去追那射你的箭手……對!一定被幹掉了。」
雷利亞猛的拍了一下哈特的肩膀,以極為肯定的語氣說道。
「哦!果真是這樣。看來你真的很期盼我死掉。」
就在這時,蕾娜冰冷的聲音從遠處茂密的森林中傳來,那明明應該是怒斥的語調,聲線中卻未流露出一絲情緒波動,甚至連一點點的憤怒的成份都沒有攙雜。
話音剛落,遠處的森林裡逐漸現出蕾娜高挑的身體,她的頭盔用左臂夾在纖細的腰間,手上提著沾滿鮮血的騎士劍。一頭黃金般絢麗的長髮上沒有沾染一絲鮮血,只是白皙的臉上略微的疲憊,這還是哈特第一次從那張冷艷卻缺乏表情的臉上發現情緒的流露。
直到「光」的一聲,一個粗壯的身體被丟在地上,被蕾娜牢牢吸引住眼球的哈特才突然想起,剛才蕾娜的右手竟然拎好像拎著一個人,一個體型足足是蕾娜兩倍的大傢伙。
「呵呵!你可是我的妹妹,做哥哥的怎麼可能希望妹妹死掉,我那是逗哈特玩呢,你難道沒發覺,哈特緊張起來的樣子看起來很有趣。」
雷利亞笑呵呵的說道,他走上前,用劍鞘捅了捅那個被蕾娜丟在地上的「大傢伙」接著問道:
「沒死吧?這傢伙就是你剛才的目標?」
蕾那娜沒有說話,僅僅點了下頭,然後來到一棵大樹下,靠在書根分岔的地方閉上眼睛坐了下來。
雷利亞繞著趴在地上的大傢伙轉了幾個圈,還用腳輕輕踢了踢那個大傢伙的手掌,然後衝著蕾娜笑著說:
「蕾娜,看來你逮了個不得了的傢伙啊,看他手指上的繭子,應該是猊人中少有的箭術高手啊!恭喜你啊!蕾娜,你的身手又見長進了,順便還多了個……呵呵!」
蕾娜睜開眼睛,略帶嘲諷的看了看地上的大傢伙,接著扭過頭,又閉上了雙眼。
哈特原本打算跟蕾娜道個謝,順便趁著機會拉拉彼此的距離,但見蕾娜那副冷漠的樣子,他不由將興趣轉移到地上的大傢伙身上。
地上的獸人體型極為龐大,甚至比剛才那個差點將哈特一劈兩段的傢伙,還要高足足半個腦袋,從剛才雷利亞的話中,哈特知道,眼前這個獸人就是差點一箭射穿自己腦袋的箭手,他不由有些好奇,身軀這麼龐大的傢伙,到底有什麼特別之處,竟然如此擅長那種以精巧準確著稱的箭術,這和他的體型也太不相符了吧!
雷利亞似乎看出了哈特的疑惑,他的腳用力將趴在地上的獸人調了個各,慢慢的講解道:
「猊人別看他們體型龐大,卻擁有一雙敏銳的眼睛,他們的肌肉爆發力極強,因此並沒有因為笨重的體型而顯得笨拙,猊人都是很敏捷的,在加上他們強大的力量,絕對是最可怕的射手種族之一。如果我們這次不是有4個魔法師隨行,恐怕沒幾下,就全被這些傢伙射成了刺蝟。」
哈特不由點了點頭,剛才那驚魂的一箭,給他留下了太深的印象,一想到自己差點被地上那個獸人殺死,心頭怒火騰的燃燒起來,他急走幾步,狠狠一腳踹在那名獸人的兩腿之間。
「嗚……」
要害受創,那錐心的劇痛即使是強壯的獸人也承受不起,原本昏迷的獸人被無法忍受的疼痛弄醒,雙手捂著要害,滿地打滾。
撕心裂肺的淒厲的慘叫迴盪在山林之間,驚起飛鳥無數,休整中的騎士與侍從們被那慘叫嚇了一跳,連忙圍了過來。
哈特不禁有些佩服起那個獸人,自己那一腳可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再加上腿甲上的鋼片,獸人的生命力如此強悍,僅僅在地上滾了一會,竟然慢慢爬了起來。哈特自問,要是自己挨上那麼一腳,恐怕能不能保住小命都是兩回事。
雷利亞見獸人慢慢恢復了活力,於是衝著騎士揮了下手,6名騎士立刻圍向獸人,12只有力的大手牢牢將獸人按在地上,任憑獸人如何掙扎,依舊掙脫不開。
雷利亞走上前去,用劍鞘挑起獸人的下頜,微笑著說道:
「不用裝傻了,跟人類比起來,你們那點智商簡直跟白癡沒什麼兩樣,也不要給我裝聾作啞,我知道你能聽懂我說的話。呵!呵!據我所知,你們這些放逐獸人除了自己的母語外,自小還學習大陸通用語,難不成是為假扮成你們的同宗混入我們的世界搞亂子?」
野人猛的轉動他的下巴,避開雷利亞挑在他下巴上的劍鞘後,彷彿被說到了痛處,大聲吼道:
「放屁!什麼同宗,那些卑劣的叛徒才是被放逐者,獸人原本就應該生活在荒野密林中,那才是屬於獸人的世界。那些貪圖享受的軟弱者,背叛信仰的傢伙,根本不配稱為獸人。」
獸人的話雖然是大陸通用語,但是腔調怪異,聲音嗡聲嗡氣,彷彿撕裂著的牛皮,異常的難聽刺耳,讓眾人不禁掩起了耳朵。
直到獸人說完,哈特才放下捂著耳朵的手掌,準備上前抽他幾個嘴巴,但是還沒等他行動,就被雷利亞拉住了。
雷利亞衝著哈特微微一搖頭,接著面向獸人蹲下身說道:
「我對你們獸人內部的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不感興趣,我只知道,你現在是俘虜。按照你們獸人的規矩,在對手沒有使用卑鄙手段的前提下,被擊敗或者被俘獲者,必須聽從對方的命令,並宣誓向對手效忠。我現在命令你,立刻告訴我,為什麼襲擊我們。」
獸人不屑的望了下雷利亞,眼睛轉而四處尋找起什麼,接著他的目光鎖定住在一旁閉目養神的蕾娜,佈滿血絲的瞳孔中露出茫然的神色。
雷利亞對此並不生氣,沖聽到自己的話而睜開眼睛的妹妹投去一個歉意的眼神,然後依舊笑著對獸人說:
「我知道,擊敗你的並不是我,但是……我才是這支隊伍的領袖,你們獸人不是對主人很忠誠嗎?難道你想背棄獸神——多鈉美薩的誓言,令你的主人難堪嗎?」
獸人看了看默不作聲的蕾娜,猶豫了片刻才回答道:
「雖然你們人類從來都是使用卑鄙手段來對付我們,但我尊重我的主人,她是憑真正的實力擊敗了我,我對此沒有仇恨,僅僅表示欽佩。至於為什麼要襲擊你們……」
獸人描述起事情的原由,雖然他的描述笨拙無比,讓圍攏過來的眾人聽的很是費力,但依舊清楚了事情的原委。
原來,在幾天以前,一頭龐大無比的巨龍突然襲擊了他們的部落,在蠻橫的搜刮完獸人們苦心積累了幾千年的金銀寶石之後,用婦孺們的生命威逼他們將近期所有綠林山脈的闖入者全部驅逐……
聽著獸人的講述,眾人全部傻了,從獸人的口中,那條龍強大到近乎誇張的實力讓正準備打劫小龍財寶的強盜們心中打起了退堂鼓。
雷利亞望了望驚恐萬分的眾人,他並不懷疑獸人所講的真實性,全大陸的人都知道,放逐獸人是從不誇大說謊的,他們視謊言為最大的罪惡。
「難道……那個倖存者在胡說?」
「又或者……還有一頭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