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家書院三兩事 正文 第一六七話 殺他的機會(2)
    櫥的華麗雙扇門被人緩緩地開啟,屋裡明亮的光線櫥內。

    小武一看到我便立馬大駭地驚呼出聲:「陛……陛……陛下……」他顯然被突然出現在衣櫥裡面色冷戾的我給嚇了一跳,愣了好一會兒才慌慌張張地行禮。一個人影緩緩逼近,我抬頭迎上小武身後那人冰冷而略顯詫異的目光,南宮韶和一手撐著衣櫥,虛弱中有絲愕然道:「姐……?……你,你怎麼在我的衣櫃裡?」

    我這才看清他蒼白的面孔,出乎我意料的,他的嘴角竟然帶著一抹血跡,於是我不由一愣。南宮韶和好似看出了我心裡的異樣,他一面用蒼白的手背拭去嘴角的血跡,一面用眼神示意太監小武出去。

    我假裝不在意地笑笑,隨手抓起身邊兒的一件衣服道:「我是來找件男裝穿的。」

    「這種事情交給下人們就可以了,你親自過來做什麼。」南宮韶和顯然不會相信我蹩腳的借口,他依舊是冷冷地盯著我的眼睛。

    我立馬轉移話:,故作驚歎道:「啊呀,教主,你……你怎麼了?怎麼臉色這麼差?是不是哪兒不舒服?」我假惺惺地關心著他,卻見他眼裡漸漸浮上更加狐的神色,我這才知道自己這回是凶多吉少了。

    他上前一步躬身入了衣,猛地抓住我的胳膊,將袖子往上推至我的胳膊肘。慌亂中我只感到他的手指冰涼得可怕,顧不得那麼多,我開始不停地甩手並大叫:「有病啊你,快放手!」他提起我手中緊握的和田玉笑道:「姐,這是什麼新鮮玩意兒?」

    明知他笑藏刀,我依舊語氣極差道:「關你屁事!」

    他美眸立即張大,驚愕道:「你說髒話?!」

    我不由地退後一步,四周懸掛著的絲衣物擦過我的臉,我有些底氣不足,但語氣依舊強硬道:「怎麼著,不服氣是不?在書院裡呆過那麼久,會說幾個髒字兒怎麼著不行?」

    他向前一步逼近我。笑意甚濃:「行。怎行。姐姐想怎麼樣都行……」不知是他體力不支還是故作陰柔。這曖昧地語調不由讓我地背後升起一絲涼意。

    他一一步靠近。我一步一步後退。我這才發覺這衣櫥畢竟只是衣櫥有幾步便靠到了後牆。南宮韶和俯身望著我。我猜不透他眼裡地情緒。卻發現他竟然已經高出我這麼多了。他地呼吸有些不均勻。光潔地額頭上汗水晶瑩。染濕了他飄逸地長眉。我擔心他會對我做出什麼來。於是自己在心裡下了生死狀。決定倘若他再靠近半步我會立即出手攻擊。

    「姐……」他突然伸手抱我。成功地使我全身地神經全都提到了警覺地狀態。我正要掙扎卻聽他無力地氣息撲在我地耳邊。緩緩道。「別動。讓我這麼抱一會兒。就像以前那樣不好?」

    那是一種近乎懇求地語氣。是一個弟弟對於姐姐地懇求。我忽而心軟了得也罷。不就是這麼抱一會兒麼道會少了一塊肉不成?

    就這麼讓他抱著。我沒有絲毫表示沒有絲毫動作。只是一如既往地冷漠。然而當攬著我肩頭地手臂漸漸鬆開直至從我地背後無力地滑下地時候。我眼睜睜地看著南宮韶和在我地面前身子一軟。靠著櫥壁緩緩地坐了下去。

    誒?!我一驚。連忙蹲下來拍拍他地臉:「喂。教主。教主大人你沒事吧?喂!……」我拍著他地臉。卻發現他顯然已經昏厥了過去。

    伸手試試他的額頭,涼涼的,沒有發燒。我心底不由靜下來,看著他微微闔著雙目,安詳地睡著,不由聳聳肩,自言自語道:「教主大人啊……就算現在把你放在這兒不管,你恐怕也不會出什麼事兒吧?」說完站直了身子,拍拍自己的衣服,我大步走了出去。

    然而沒走幾步,經過面池的時候,我分明瞧見那浮著花瓣的水裡溶著幾絲鮮血,猶如飄逸的絲帶。我心下惻然,不由快步走了回去,瞧見南宮韶和依舊蜷縮在衣櫃裡,面色慘白,氣若游絲。

    太詭異了!昨兒個見到還生龍活虎的,今兒個怎麼就成這副樣子了?

    「小武——」我高聲叫道,「傳太醫令蘇幕焉覲見!」

    不過半盞茶的時間,蘇幕焉便帶著他時常帶在身邊的木匣子悠然而至。幾年來我和他見面的次數不算多,多半都是見方不見人,也就是方子是他配出來的,但是我並沒有當面見著他。

    他的變化不算大,也就是骨架子比以前拉長了些,面部的線條分明了些而已。舉手投足間還是一股子慵懶之意。就連今兒個我親自宣見他,他都是不慌不忙地趕了過來。

    見到南宮韶和昏厥於衣櫃中,又看到我在一旁扶著他的肩,蘇幕焉並未表示多少驚訝的神色。他只是安然地走了過來,替南宮韶和診了脈,便讓小武將筆墨擺好。

    蘇幕焉示意屋裡所有的太監宮女出去,目送那些人離開以後,他提筆做出要寫方子的架勢,可半響卻是遲遲不落筆。

    「怎麼了?」我有些不安地望著蘇幕焉平靜的臉色,「難道說他得了什麼烈?」

    蘇幕焉淡淡地看了我一眼,卻將手中的筆輕輕放下。他冷笑地望著南宮韶和道:「阿櫻,這兒只有咱們二人,我不想說兩家子話……現在,可是殺掉他的絕佳時機。」

    蘇幕焉的聲音迴響在空蕩的屋內,讓我背後不由地涼了,我有些詫異道:「這……現在?」

    「對,現在。」蘇幕焉笑了。

    我又轉而望著南宮韶和的面容,他還是個很漂亮的孩子的。如今他昏迷於此,看起來是那麼的虛弱而不堪一擊。可是又有誰能想到,這闔下的眼瞼後藏著的是怎樣一雙嗜血而深邃的眸子有誰能想到,這個不及弱冠的少年,用他蒼白的雙手操縱著周圍人的一切。

    我又考慮到蘇焉的處境。他被南宮韶和束縛多年,雖然我不知道他當初救我是否當真只是因為我與他之間的同窗之誼,然而他終究還是希望能自由的吧?所以,這個時候殺掉南宮韶和,又為何不可呢?

    「可是……我們這樣做簡直無掩人耳目。倘若……對了,幕焉,你不是擅長毒藥麼平日裡是不是有什麼頑疾啊?好像經常要吃你開的方子。你為何不暗地中改變藥劑的成分,潛移默化他的體質,削弱他的生命力呢?那樣總比今兒個突然取他性命要來的穩妥。」我疑問道。

    「既然你能;到,他也是可以想到的。」蘇幕焉笑了,「我的方子都是由他身邊的近侍服用三月之後相安無事,他才會服用,你明白了麼?」

    我一愣望著南宮韶和的眼中又多了忿然,他居然這般龜毛、殘忍、小心翼翼……

    「那現在除掉他以後,怎麼辦?」

    「我自會將咱們的痕跡處理乾淨,至晚那些宮女太監們不會瞧出來什麼。我連夜把你送出去,你可以去直接往建的方向去,那邊有我的友人,他們可以接濟你。……或者,你乾脆喬裝打扮直接過江畢竟建那邊也是馮氏的天下了……」

    對於來說,蘇幕焉的說法並不是不可行。可是他和慕容秋呢?和我一道離開嗎?那慕容秋她的父親、她的家人,都該怎麼辦呢?

    不妥不妥,那時豈是毀了大家而成就我一個人的芶活?!要逃,也我一個人暗中搞定卻不能牽涉到別人。幾年的經歷,這一點再明白不過。

    況且,太倉促了。如果我真要離開一定要從長計議。

    蘇幕焉對於我的沉默與態度不明有些不滿,他揚起袖子以為他要發暗器,連忙按住他的胳膊:「你,你幹什麼?!」

    「殺他。」蘇幕焉冷冷道。

    我手上加了把力道:「不,不可以!太倉促了!絕不可以!」我氣喘吁吁地瞪著蘇幕焉,眼睜睜地看著他姣好的面容浮上一層隱忍的怒意,蘇幕焉睨著我,嘲笑道:「呵,是因為他是你弟弟,你不忍心吧?」

    我愣住。蘇幕焉誤會了。可望著南宮韶和這命懸一線的樣子,我哪兒還有工夫解釋,只是忙道:「隨你怎麼想吧,快,快把方子給我!!」

    蘇幕焉慵懶地點了點頭,提筆在紙上洋洋灑灑地寫了一番,起身走了出去。

    我知道他會順途交給門外的小武,便長長地歎了一口氣。

    我一手無意地順著懷中南宮韶和耳旁的頭髮,目送蘇幕焉離開,忽而感到自己的手背被冰涼的寒意包裹,低頭一看,赫然發現懷中的少年不知何時已經張開了眼,一雙漆黑的眸子深邃而沒有感情,而放在我手背上的,恰是他的手。

    「教、教主……」我忽而不知該說些什麼,「你,你什麼時候醒來的?藥,藥馬上就送來……」說話忽而沒了底氣,卻見南宮韶和嘴角浮上一絲料峭的笑意,突然,不知他哪兒來的力氣,一巴掌猛地將我掀翻在地,我整個人順著光潔的地板滑出數尺,而他卻不慌不忙地從地上起身。

    火辣辣的疼痛在面上肆虐了開來,猛烈的撞擊讓我的骨骼咯吱作響,雙眼陡然浮上霧氣,我恨恨地盯著面前少年那模糊的身影,嘶啞道:「你打我?你又打我!」我氣得不行,「早知道我剛才就應該讓蘇幕焉一針把你給扎死,你這個……你這個惡魔!!!」

    南宮韶和踉蹌地向我走近幾步,詭異地笑道:「殺我?就憑你們兩個?!哈哈……」他面目猙獰地笑起來,而後俯下身,湊近我的耳邊,用陰森的聲音冷戾道,「你以為我會放過幕焉和他那相好嗎?至於你,哼哼,你最好給我安分一點,別惹毛了我,否則,可莫要怪弟弟我不顧姐弟情面,害了你的身家性命……」他忽地提高音量衝我幾乎是咆哮道,「聽到了沒,還——不——快——滾——??!!」

    我骨子裡的奴性被他這麼一吼給吼了出來,顧不上身上的淤青,我一骨碌從地上爬起來,跌跌撞撞地向外跑,我必須抓緊時間趕上蘇幕焉的步伐,我得告訴他,大難臨頭了,他必須趕緊逃,逃得越遠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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