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家書院三兩事 上卷 第一五二話 替身新娘
    路鳴炮奏樂,午間的日頭還當真有幾分熱度,照得洋的。我一路左顧右盼,感到頗為新奇。行了不多久,領頭的家丁便示意大夥兒停下來,禮樂停,說是到了郭府了已經。我踮起腳向前頭望著,只見兩位穿紅著綠的媒婆從迎親的隊伍裡走出來,到前頭做先導,引著隊伍上前。

    接著身為新郎的孔春兩腿輕夾馬肚,領頭向前,器宇軒昂地從馬上翻身下來,我們緊接著跟上去。而後便是身為伴娘的兩位孔家表親、花轎、樂隊、盒隊,浩浩蕩蕩、魚貫而入。

    花轎一到,郭府門外奏樂鳴炮相迎。穿過紫檀雙宅門,迎親的隊伍進入郭家堂屋福瑞堂後,花轎落地,只見郭如花的父母端坐於福瑞堂正上方,面上浮著焦慮不安的喜色。我自覺著奇怪,與高寺交換了個眼神,果然現郭如花的父母有些如坐針氈的感覺。怎麼,新婿前來迎親,女兒要出嫁了,他二人就如此不安心?倒也不像是捨不得郭如花的那種情緒啊?

    該是新郎叩拜岳父岳母大人的時候了。孔春恭恭敬敬地上前,說了幾句他事先就背好的話,正欲叩拜,這時候孔府一個老媽子走上前,把孔春拉到一旁,對著他耳語幾句,只見孔春的臉色唰的就變了。迎親的隊伍中開始竊竊私語起來,孔春快步走到郭如花的父母跟前,低聲問道:「此話當真?」郭如花的父母親相對一眼,無奈又焦急地點了點頭。

    孔春歎口氣,示意大家現在福瑞堂稍加等候,他去去就來。迎親的隊伍雖說是一頭霧水,但還是點頭乖乖在福瑞堂等著了。我正納悶呢,孔春便招手示意我和高寺隨他往裡走。我與高寺快步跟上,隨著孔春穿過福瑞堂左邊兒的垂花門往裡頭走去了。

    「出什麼事兒了?」離迎親的隊伍漸遠,我低聲問道。

    孔春一面快步走著,一面神情凝重地扭頭對我說:「這實在是……罷了,我就告訴你吧,如花她……不見了!」話說至此,孔春語氣中已經夾雜著傷痛與艱難。

    「什麼?!」我大驚,「新娘子不見了?!」我不由地以同情的目光打量孔春,他臉上之前的喜悅之色蕩然無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壓抑的憤怒與悲傷。本以為他與如花即將修成正果,沒想到最後關頭這不安分的郭如花還是將了一軍,果然是本性難改啊。

    「那現在該怎麼辦?」走到後廳,高寺若有所思地問孔春。

    孔春在一張太師椅上坐下,雙手抱頭,痛苦萬分道:「我哪裡知道,如花她……她居然最後……」說著郭如花地雙親從門外走進來,連連向孔春說著對不住,沒教導好女兒,讓親家難辦了。

    「她有沒有留下什麼字面上地東西?」高寺冷靜道。「先要確定她是自己離開地。還是遭遇了他人地突襲。」

    高寺說地很有道理。郭老爺身邊地老管家立馬遞上一封信。我湊近一看。與其說是信。還不如說就是一張字條比較恰當。字條上只一句話:無他。閒得慌。日後再會。署名兩字:如花。這字條寫得俏皮。地確是郭如花地口氣。似乎沒有心情不悅地意思。但上頭既沒指明離開地真實緣由。也沒有交代大體去向。只「閒得慌」三個字。哪裡能說服大家呢?

    「事情就是剛剛才生地。一炷香之前地時間。小女還在房中梳妝呢。」郭老爺歎氣道。「可方才要攙她出來了。卻現人不見了。老夫已經暗中派了多人前去找尋。小女應當沒有走遠。因為馬廄裡地馬匹還是那麼多。可當下地問題是。該如何瞞住貴府上地那些賓客才是啊!」

    孔春沒有答話。他默默地坐在一旁。臉扭向一邊。整個人彷彿陷入了萬劫不復地陰影中一般。我上前好言相勸幾句。可他依舊是捂著臉。低低道:「這回該如何向家父交代!孔府大婚之際。新娘子居然跑了。教孔府地顏面往哪裡放!」孔春說這話是無心。卻讓郭家夫婦多少有些難堪。我又說了幾句勸慰地話:「當下只要如花還安全就好。面子這東西。值幾斤幾兩呢?」沒想到孔春忽地抬頭望我。眼眶紅紅地:「你說。如花現在還不知道是不是安全呢!!」說著又陷入了陰影中。我大窘。本來要安慰他地。沒想到卻幫了倒忙!

    這時候。沉思已久地高寺開口了:「眼下光怨天尤人是沒有用地。這場聲勢浩大地婚禮。卻不能落下半拉。起碼在賓客們離開之前。這檯面上地工作可是要做足了。」

    「這位公子地意思是……」郭老爺彷彿看到了希望一般雙眼放光地望著高寺。指望他有什麼好點子能讓郭家少欠孔家一些。

    「郭孔兩家先暗地裡找尋郭小姐,但必須找一個人穿上喜袍蓋上蓋頭,替郭小姐拜天地。」高寺似笑非笑道。

    「這……」

    「這……」沒想到高寺說出這麼一招,在場的幾個人都有些愣住了,就連在一旁痛苦已久地孔春都抬起頭來望著他。

    高寺犀利的目光掃視了在場的幾位一眼,而後環著雙臂道:「這天地就當是替郭小姐拜的,婚禮結束,兩家依舊是親。只要瞞過所有人的眼睛,大夥兒都看著呢,哪有家的親家關係?至於新娘子,那紅蓋頭只等洞房裡頭才能揭的,只要身形不出入太大,大家也不會起心地。」

    瞞天過海?這招行麼?

    孔春蹭地從太師椅上站起來,有些不滿地望向高寺道:「你說的倒輕巧,可這事兒是生在我身上!哪裡還有閒工夫去裝模作樣地跟個替身拜天地?!」孔春說著拿起一旁的佩劍,就要往門外走,邊走邊道,「我現在就去找如花,萬一她遇到什麼危險該怎麼辦?!」

    「姑爺!」老管家立馬攔住他,「您可別衝動啊!冷靜一些吧,大伙已經很多人去找了,也不缺您一個!小姐不見了,我們走很著急,可光著急也不是個辦法啊!」

    「我說,你穿著個大紅的喜袍就往外跑,生怕人家不知道你們兩家出了這檔子事兒不是?」高寺神情冷戾地對著孔春道,「你以為你出去就能找到郭小姐?就這麼衝動地置孔家二老於不顧?到時候新娘子不在,你也不在,那些人看的可是兩位老人地笑話!」高寺氣勢逼人,我忽而有種錯覺,就是他跟孔春是很熟悉的,因為只有很熟悉地人之間才會說出這樣的直接地話。以高寺這種八面玲瓏左右逢源的性子與口才,竟然當著孔春地面兒就這麼直接地說,顯然不符合他一貫的作風。

    果然,孔春並沒有感到詫異,他只是默默地轉過身,冷靜地望著高寺道:「你說得對。那你說現在該怎麼辦,我全聽你的。」

    「很簡單,就是找個女孩子頂替一下郭小姐,你二人走個過場便好。」高寺不慌不忙地說出自己的想法。

    「那就從郭小姐身邊的丫鬟們找一個唄。」我插嘴道。

    「這……」沒想到話音剛落,郭夫人就面露難色,她有些難以開口道,「公子……有所不知……小女她……她身邊兒可沒丫鬟……」

    我一愣,還有宅院的小姐身邊不跟著丫鬟的?但轉念一想,卻又不奇怪了,以郭如花的好色程度,身邊伺候她的應當多半是些年輕俊美的小廝吧?剩下地不過是些老媽子罷了。

    可偌大個郭府總是有丫鬟的吧?

    「雖然不多,倒還是有的,老王,你還不快去找一個過來?」郭老爺對那個老管家吩咐道。被稱作老王的老管家應了一聲,就出去了。

    幾人在後廳焦急地等著,郭老爺忽地轉而望我,見我一臉不解之色,他摸了摸鬍子,一本正經道:「我看這位公子的身段跟小女倒是有幾分肖似……」

    「誒?!」我大驚,我跟郭如花相似?我哪有她那樣婀娜多姿啊!

    郭老爺見我面上表情驚詫,以為他的話無意得罪了我,連連解釋道:「老夫不是那個意思……老夫的意思是公子您看上去很清秀地,也就是隨口說說,莫要放在心上……」

    聽郭老爺這麼一說,高寺倒是認真地打量了我的一番,輕笑道:「郭老爺說得極是,不妨就讓我家主子頂替一回郭小姐好了。」

    什麼?!我與孔春同時瞪大了眼睛看向高寺,他卻是一臉滿意的笑。這算哪門子的餿主意,隨便找哪個丫鬟不行,非要我現在去換衣裳扮作人家?!

    高寺將我和孔春拉到一旁,在我二人耳邊低語道:「我擔心陛下在孔府被一些朝廷上的官員給認出來,倒不如乾脆扮作新娘子,還有哪個人敢直接掀了新娘子的蓋頭不成?!」

    原來高寺考慮到了這一層!

    「如此……也未嘗不是個辦法……」孔春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完全無視我的一臉黑線。

    ……

    事情就是這麼一回事,否則我這輩子也無法體會到頂著紅蓋頭坐花轎的滋味兒了。雖說吧,這次是沾了好兄弟孔春的光,但也未嘗不是一次十分難得地體會啊。

    幾個媽子匆匆忙忙地替我換上新衣,將繡著龍鳳的大紅蓋頭往我頭上那麼一蓋,整個世界都是紅色的了。伴娘攙著我走了出去,時不時地對著我耳邊說著三言兩語,顯然她與郭如花是舊識,所以我是一句話也沒說,只一個勁兒地點著頭。

    回了福瑞堂,孔春上前叩拜岳父岳母大人,緊接著在媒人的引導下向郭家的祖宗牌位和長輩們行過禮後,伴娘就挽著我上了花轎。

    眼前除了一片紅我什麼也看不見,低頭只能瞧見自己繡花鞋的鴛鴦。上轎時,伴娘在我耳邊提醒我要「哭嫁」,表示對父母的依戀。

    天爺,怎麼哭?!這叫我如何哭得出來?

    可兄弟婚事可不能就被我給毀了,於是我盡可能表達不捨地哀嚎一番,蓋頭下地臉根本連一滴眼淚也沒擠出來,卻清晰地聽見了身後高寺那忍俊不禁的笑聲,攙著我的伴娘的手也尷尬地緊了緊。娶親回孔府的路,必須走另一條路,俗話叫不走回頭路。

    HIAHIA∼郭姑娘究竟是被誰帶走了呢?明日繼續(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章節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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