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些遲鈍地應著,回頭望了蘇幕焉一眼,目養神,並不理會,而孔春也在嚷嚷著要回去好好睡一覺,明天的課不去上了云云。
我點點頭,裝好鑰匙,便隨著魏往外走。
沿著漆黑的走廊這麼走下去,身後的燈光越來越遠,而魏如卻就這麼走在我的前面,不發一語。我不禁遲疑了:「敢問魏上卿大人究竟要去哪兒?」
他停下步子:「自然是找個方便說話的地方。」說完沿著樓梯向下走。我不覺心底微微不安,思忖著方才臨走時怎麼忘了隨身帶把劍呢?
直到來到一座四下無人的涼亭,魏如總算有了停下來的意思。
他在亭子裡坐下,抬眼望向微微氣喘的我:「坐吧。」
我謹慎地在距離他大約一尺多的地方坐下,只覺得這涼亭裡的石凳子冰涼。
「坐那麼遠做什麼,難道怕我吃了你不成?」魏似有好笑地開口,卻成功地讓我尷尬了起來。
未待我開口,他早已坐到我身旁,輕輕把我攬入懷中:「阿櫻,你可知道我今晚有多擔心你。明知道你看書是假,可我後悔自己下學後沒有在學齋陪著你,才會讓你折騰到這麼晚,你莫要怪我。」他在我耳邊低語,竟是自責的語氣。不知為何我心頭一酸,輕輕推開他:「我……我的衣服上有墨漬,莫要弄髒了你地衣服才好……」
「有什麼關係呢……」他說著不顧我的阻攔,復把我緊擁,我的面龐緊貼著他頸部細膩的皮膚,原以為被人這麼抱著會是一種愜意的感受,而此刻的我心裡卻有一根緊繃的弦,被魏如的一舉一動牽扯著,似乎隨時都會崩裂開來。為什麼會有這種感覺呢,我問自己,卻得不到想要的答案。
這時。我感到自己地髮髻似乎有些鬆動。猛地抬頭。卻見那瑩亮地白玉長簪已然被魏如捏在手裡。他鬆開了我。冷風灌入我與他之間。
「這是什麼……」他把玩著那白玉長簪。若有所思地望著我。
「還給我……」我不假思索地伸手要拿回來。
魏卻挑眉一笑:「哦……莫不是你與哪家貴公子地定情信物?」
「莫要諢扯。你想多了……」我心底無奈。
「您是尊貴地女皇陛下嘛!」魏如冷笑一聲。「哪個國君不是注定要三宮六院七十二妃地?」
「你……」我不禁愕然,「你認為我會是像勾欄裡的窯姐那般人盡可夫嗎?」
隨之而來的,是令人不安地沉默。
片刻後,我開口道:「雖然你沒有問,但鑒於你我二人先前的約定,我自會把今晚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訴你。你聽好了。」於是,我把那三個女子以及那神秘的夜溟教教主之事全部告訴了魏如。
「慕容秋居然是夜溟教的人……」魏如歎息道,「她們三人不論是不是真的站在馮尚兮那邊,但有一個事實是不容忽視的,那便是她們假借嫉妒的名義來報復你,實則是夜溟教想要剷除你。這是一個很有趣的把柄,阿櫻,讓若哪一日貴太妃危及到了你的利益,這與夜溟教相勾結地罪名,便可讓慕容世家乃至懷化大將軍被連根拔起。甚至……由於丞相夫人的緣故,就連當朝丞相,也脫不了干係。」
我愣愣地望著魏如少頃,心下凜然。他這番話雖是為我考慮不錯,然而此人面對夜溟教一事首先想到的,居然是借此剷除政治上的勢力……
「還有這個……」我忽地想起了我揣在懷裡許久都沒有派上用場的夜溟教的令牌,就慌慌忙忙地從懷裡掏出來,塞到魏如手裡,「諾,就是這個。」
魏如拿在手裡仔細地看了看,忽而望向我:「這東西是個很好的線索,也是在夜溟教安插暗人的極佳工具,你為何到現在才拿給我看?」
「我……」我囁嚅道,「你一從白雲山回來我就急著去跟你說這些事情的,可偏偏那次就瞧見你和秀賢……」似乎扯到了某些我與魏如都比較敏感的話題,我適時打住。
魏輕咳一聲道:「我明白了,這令牌我先替你保管著,能派上用場地時候自然會拿出來。」
話說至此,這場談話似乎沒有再繼續下去的理由了。我站起來:「時候不早了,現在就回去吧?」
「等下。」魏如不慌不忙地攔住我,「我的話還沒有說完,關於馮尚兮的。」
從魏如的口中聽到馮尚兮地名字,我心頭猛地一緊,只好乖乖地坐了下來。
「不論慕容秋她們是不是真的嫉恨你與馮尚兮之間說不清道不明地事情,依我看來,你這般終究是有些不妥。」魏如直直地望著我的眼睛,「你莫要忘了,馮尚兮是馮
人,又是肅國公的嫡長子,所以,不論他自己抱著也不過是空想而已。他終究,也是要和你一樣,為他的家族服務的。」
「姑且當做我反應遲鈍好了,可否將話說得明白一些?」
「馮氏最有野心的人,恐怕不是當今太后娘娘吧。一個女人,死了丈夫,圖的不就是晚年過得安逸?你的出現穩固了太后娘娘現在的位置,她現在也是出於一個女人權力的巔峰了,所以,以太后的立場,她要除掉你的可能性並不大。」魏如笑道,「不過肅國公大人可就不一定這麼想了。倘若他想取而代之,那麼你現在的位置最適合的人是誰呢?是肅國公本人麼?錯了,是他的長子,馮尚兮。……所以我不贊成你與他走得近了,自然有我的理由。」
我經常覺得自己在魏如面前簡直就是一個十足的笨蛋,真的。所以我往往更願意和孔春在一起,才能找回一些可憐的自信心。
魏總是考慮的比我多,比我遠。我從未認真考慮過馮尚兮可能所處的位置,也不曾料想對我有最大威脅的人,居然是他。
「呵呵……謝謝你的提醒……我會多多留意的……」
「還有一件事情……」魏如遲疑了一下,「我準備明日去找莫堂主,讓他把你換到我的校舍來。」
「誒?!」我詫異,換校舍做什麼?
「或者把我與蘇幕焉調換一下也行。」
「為什麼?」
「還用問為什麼?」魏如的語氣其實很輕,但卻似乎透著不少無奈。他無心地望了一眼周圍的景致,復而望著我的眼睛,我與他對視著,涼亭起了風,拂起他烏黑的發,髮梢輕掃過我的面頰,我心頭一動。
他伸手撫上我的面龐,放柔了聲音道:「阿櫻,我有時候真的不想說你傻,可是……你一個不過十幾歲的女孩子,一個人混跡於一群男孩子中間,實在令人放不下心來。這次的事情好在那教主有點人性,倘若是那三個女學生,你的臉,豈不是要被毀了去?」他撥開我額前被風吹亂的髮絲,輕歎一聲道,「只怕是這樣的事情以後再會發生,到時候又怎會有這次的好運氣呢?當初懶得管你的事情,是我那時候記恨著秀賢的事,可現在……現在恨不得走到哪兒都把你帶在身邊……」
我難以置信地望著他的眼,是不是有些東西已經悄然發生了變化,是不是連我自己也無法看透我自己的想法了呢?
什麼時候我與魏如之間變得像現在這樣,有時候像一對陌生人,有時候卻又像在一起生活了許久的夫妻呢?
沉默良久,魏如終是站了起來:「時候的確很晚了,怕又會讓你在明兒個的史學課上呼呼大睡,趕緊回去洗個澡,找身乾淨的衣服換上吧。」說完要往外走。
「誒,那個……」我叫住他。
魏如轉過身來,等待著我的下文。
「我那個白玉長簪,可否還給我了?」我有些難以啟齒地開口道。
「哦,這個。」他從袖子裡把簪子拿出來,「這簪子做工實在不錯,恐怕說是稀世珍寶也不為過。恰好我昨兒個準備去集市上買個新的簪子,今兒個倒是有送上門的玩意兒了。這樣吧,這簪子我暫且要了。」
我恨得咬牙切齒,剛毀了一個歐陽詢古董硯台,恰好來了個白玉長簪彌補一下,就這麼給這傢伙奪了去:「那這個『暫且』究竟是多長期限……?」
「哈哈……」魏如笑得欠扁,「南宮櫻什麼時候不花心了,這簪子,自會物歸原主。」說完優哉游哉地向校舍地方向走去。
魏這話說得直白,一個女孩子被人說成「花心」,我真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喂,什麼叫花心,你說清楚!」我忙不迭跟上,心裡琢磨著那簪子得多少錢啊,「說清楚啊!誰花心了,你才花心呢∼你見異思遷,你,你朝秦暮楚!你,你心猿意馬!你血口噴人!」我罵罵咧咧地跟了魏如一路,他終於忍耐不住,忽地停下了步子,害我險些一頭撞上去。
他穩穩地扶住我的肩頭,俯下身湊近我的臉。
晨曦的薄霧中魏如笑得猶如清澈的山泉:「瞧你這莽莽撞撞的樣子……那阿櫻你說說,我哪裡見異思遷了,遷哪兒了?又哪裡朝秦暮楚,楚又是誰?」說完悠然一笑,閃身入了桃園,徒留我一臉窘迫地站在原地,久久羞於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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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舍的調換能否那麼簡單呢同學們明天見∼∼哦吼吼∼∼(ˍ)∼請登陸作者,正版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