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粉、蕎面饸絡、黃桂柿子餅、粉蒸肉、臘汁肉揪面)]的肉夾饃,蘸著甜面醬,就著肉丸糊辣湯,喝幾口熱乎的豆腐腦,再剝幾個蜂蜜涼棕子送到嘴邊兒,我坐在賢櫻布莊的堂屋,面對著滿桌的好菜,一旁的秀賢笑呵呵地給我添菜,十三娘替我將酒水滿上,孔春躍躍欲試地要跟我拼酒,我垂涎三尺而不能自拔,滿面饞容猶如饕餮一般,捲起袖子就要一品咱長安城的各種美味,不料忽地從門外跑進來一乞丐,二話不說就要搶我手裡的肉夾饃。我驚呼一聲,一看那乞丐正是拖著鼻涕的阿,阿尚未得手便被人一把攔住了,我扭頭一望,不禁驚呼道,這不是魏如玠麼……
我猛地從夢中驚醒,渾身汗涔涔的,滿腦袋發熱,脖子處敏感的肌膚卻感受到外界莫名的動靜。
正當我發現自己置身光線不強的洞穴中時,馮尚兮放在我衣襟處的手停了下來。
「你在幹嘛?!」我驚呼一聲,條件反射地用手揪住自己的衣領,儘管衣衫並未變寬,可我的第一反應便是我乃女子,第二反應便是,我乃女扮男裝的女子。
然而我卻發現自己手掌的可彎曲度明顯降低,低頭一看,雙手上不知什麼時候被人以極為蹩腳的方式纏上了碎布料,雖然包紮手法拙劣而生疏,且隱約可以看見深色的血跡,但明顯已經止了血了。
我錯愕地抬頭,盯著馮尚兮明亮的眸子,他額前的發有些凌亂,像是經過一場雜亂無章的廝殺,他輕闔了一下眼瞼,並未回答我的話,只是冷漠道:「你為何口中喚著那姓魏的?」
我不禁一怔,想到方才自己做的那個饕餮美夢,沒想到我居然會說夢話,還被馮尚兮這傢伙給聽見了。正踟躕著該怎麼解釋才能讓這傢伙信服,恍惚感到左側的臉頰粘糊糊的,我伸手一擦,喲,丟臉,居然當著這紈褲的面兒流了口水。
我胡亂地用袖子擦擦臉,嘿嘿道:「沒,沒,馮世子誤會了……」說完起身就要往外走。
「你去哪兒?!」他隨我站起來,惡狠狠道,「外頭在下雨,你這傻小子還燒著呢,往外頭跑什麼跑?!」
「我……我出去洗洗臉還不行嗎?!」我心裡有些委屈,「你作何這麼凶啊,方才雙手竟毫不知恥地放在我衣領處,若不是我及時醒來,天知道你有何企圖?!」
「呵,」他冷笑一聲,彷彿在嘲笑我的荒誕無知,「南、宮、櫻,」他一字一頓地叫出我的名字,「你我在書院雖不是一個學部,倒也算是半個同窗了,我是怎樣的性子你怕是多多少少也有些耳聞吧?」他向我逼近兩步,雙手環在身前,吊兒郎當地斜倚著身旁的石壁,「只要是我想要的,就從不會有所顧慮,更莫談什麼趁人之危的笑話了。方纔你口口聲聲含糊不清地叫著那姓魏的不說,還毫無形象可言地流口水,爺我瞧你額頭滾燙渾身冒汗,便好心準備幫你解開衣領讓你涼快涼快,沒想到你居然把我想得那般畏畏縮縮。實話告訴你吧,我若是有何企圖,就算你醒來,也無濟於事。」說完他壞壞地一笑,望著我的眼睛。
此人果然是本性難改。我心生不屑。輕嗤一聲。卻不覺肚子裡一陣空谷絕響。迴盪在空蕩蕩地洞穴中。越發地清晰了。
我面上一紅。尷尬地揉揉肚子。將目光投向別地地方。
「餓了吧?」馮尚兮眸子一亮。不知從哪兒摸出一個小包袱。直覺告訴我那包袱裡絕對是乾糧。「想不想吃啊?」他將包袱在手裡掂量著。
「你…你從哪兒弄來地……」我不由自主地上前一步。喉嚨一動。嚥了口唾沫。
「從方纔那幫山賊身上搜來地。還順便將我那些銀子給拿了回來……哼。本以為能夠破財消災地。沒想到那幫狗娘養地不識好歹。竟敢與我對抗。真是豎子不足與謀……」我根本聽不下去他後面再說些什麼。不顧一切地以他手中地包袱為目標撲上去。口中還唸唸有詞道「快給我。我餓壞了……」
「誒?」他狡黠一笑。仗著身高優勢一下子將包袱舉得老高。「不給。就是不給∼」
「別鬧了,」我胡亂地甩甩頭,「給我,快給我!」奈何我身高本就低他一等,任憑我如何踮腳伸手,亦是水中撈月,無濟於事。
「哈哈……」他彷彿來勁兒了,托著包袱硬是躲閃著我。
我被這種**的行為徹底地激怒了,面目猙獰地伸出雙手揪住馮尚兮的衣襟狠狠一扯,怒道:「快給我,聽見沒有?!」
「嘶……」馮尚兮忽地
變,停下了手中的動作,將乾糧丟在一邊,兩條秀美)U起,彷彿在承受著難捱的痛楚。他緩緩地靠著石壁蹲下來,身體蜷縮在一起,不發一語。
「喂,你怎麼了?出什麼事兒了?」我驚愕地俯視著他,疑惑地瞇了瞇眼,而後了然一笑道,「哦∼我明白了,你當我傻子啊,裝的吧?哈哈……真是蹩腳……」我笑著笑著便停住了,他怎麼沒反應,真是無趣,莫不是真的哪兒不舒坦?
我蹲下來,一手搭著他的肩膀,搖了搖他道:「你…還好吧……」
他頓了頓,彷彿有所掙扎,卻終究是抬起頭給了我一個顛倒眾生的笑:「無妨……」
「那就好……果然是裝的。」我哼了一聲,順勢在他的肩膀上拍了兩下,卻彷彿看到他的肩頭抖了抖,本不在意,然而收回自己纏著碎布的左手時,我卻赫然發現,那原本淺色的有隱約血痕的手心已然被殷紅的鮮血所侵染,紅得猶如春日最爭奇鬥艷的牡丹,紅得驚心,紅得讓我心頭猛地一抽。
「馮世子,你……」我急忙蹲下身來,輕輕掰過他的肩頭,卻驚訝地發現他右側肩膀朝後背的方向有個長達四五寸的口子,似是被人一刀劃過,劃破幾層上好的衣料,原本白皙的後肩汨汨地滲出血來,衣服破口的邊緣已是被盡數染紅。
馮尚兮似乎並不樂意自己失意的樣子被我瞧見,他有些不耐煩地撣開我的手,面對我錯愕而擔憂的眼神祇是強作歡笑道:「你莫要擔心,方才解決那幫龜孫子山賊的時候……不料被其中一個從背後偷襲……小傷口罷了,無所謂的……」
傻瓜,你自然是瞧不見自己的背後,那麼大一個口子,得流多少血啊?都這樣了還在我面前活蹦亂跳的跟個猴兒似的,難不成僅僅是為了維護你那身為肅國公嫡長子厚實的自尊麼?
「傷口自然是要處理一下。」我聲音溫和道。望著自己被他包紮的雙手,我在心裡苦笑著,他這個大少爺一定自小沒吃過什麼苦,這細心幫我包紮的技術實在是不過關,倒也無妨。只是我手上這點小擦傷本來無所謂的,他卻絞盡腦汁幫我處理了,可他自己呢,背後的傷,不覺得疼嗎?
看他沒有表態,我笑道:「世子莫要擔心,我跟幕焉兄台住在一起,別的沒學到,什麼包紮啊熬藥啊什麼的倒是學會一點點,」我抬頭望望洞外,雨剛剛停了下來,不禁心頭一喜,「我去弄點兒水來,幫你的傷口擦拭乾淨,莫要染了病才好。
見他驕傲地點了點頭,我伸手便要解他胸前的衣帶。
他很敏感地往後一縮,彷彿我是個色魔一般:「你這是作何?」
我無奈地翻了個白眼:「幕焉說傷口是需得通風的,你這衣服尚未乾透,捂著傷口不怕發炎麼?我看你手臂不能大動作,所以幫你……」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你隨意便是……」他輕聲道,眼睛沒有看我。
鬱悶,「你隨意便是……」,瞧這話說的,怎的就讓我聯想到百花樓一類的地方,而我就恰是那在風月場揮金如土的某員外某刺史一類的人呢?
我尷尬地咳了一聲,替他翻開一側的衣領,讓後肩的傷口露出來。傷口的長度和深度都有些令人驚駭,我不禁在想他方才該有多疼。倘若不是這傷口,這白皙圓潤的肩頭,這筆直的鎖骨,一個少年,皮膚竟如初降瑞雪般細膩,怕是男人見了,也會有三分憐惜吧。更何況我本就是女子,也難怪心頭有隱約的悸動了。
在我猥瑣的內心活動暴露之前,我及時地站了起來,將錯亂的目光投向洞口:「馮世子乖乖歇著,我出去找些水來,一會兒便回來。」正要抬步向外走,餘光瞥見幾樣東西從他的衣襟裡掉落出來,我不由地扭頭一看,那是幾樣形狀怪異的草本植物,用蘭花葉困束,尖銳的末端有些奇怪的紫色。
「這是什麼?」我指著那植物問馮尚兮道。
「呃?」馮尚兮抬頭望了我一眼,「哦,…我閒來無事收集的一些奇特植物……」
「哦……」我恍然大悟道,「想不到你個大男人還有這樣的嗜好。」
「你難道不是男人嗎?」他一面問我,一面有些倉促地將那束枝葉收好。
「我……罷了,懶得與你多做狡辯……」未等他應我,我已小跑著朝洞口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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