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寺,我問你,宮裡有沒有什麼比較大的空出來的宮殿?」高寺正著手尋找可塑的少年,我問道。
「回陛下的話,宮裡的西北方有一個永泰宮,是神川年間成祖皇帝為西域的武士們準備的住所。後來那些武士們回了西域,那兒就一直空了下來,定期有人過去打掃。」
「哦?原來永泰宮是那樣的來歷?怪不得離武場比較近呢。這樣吧,你那幾十位少年找出來了沒有?」
「回陛下,奴才正在準備,明後日應該就可以進宮面聖了。」
「甚好。介時你就將他們安排在永泰宮住下來吧,後面的事情,我自會通知你。」
太好了,永泰宮本來是武士住的地方,裡面有現成的場地與器材,雖然年代久遠了,但在宮裡一直保存得很好。如果讓那批少年一直在那兒訓練,既方便又隱蔽。
「不過陛下,永泰宮有大量器材,而且是按照突厥人的習俗建造的,內部裝飾恐怕不符合漢人的習慣。陛下若是將那批少年安置於永泰宮,那陛下豈不是不方便……若是不習慣……」高寺支支吾吾地說不下去。
「無妨,你按照我的意思去準備便是。」
「諾。」
高寺果然是個辦事極其有效率的人,不出三日,他就將四十名身強力壯、出身清白、容貌英俊、有些武功底子的少年幫我籌集好了。關鍵問題是,我當初交代他的時候,好像沒有說到「容貌英俊」這項要求吧?可見這高寺到現在還是處於誤會中呢。不過話說回來了,就算我是真的選這些人來那個那個……高寺的審美觀與我也是完全不對口啊,我最不喜歡的就是那種倒三角的類型,可是高寺為何對此情有獨鍾呢?
我暗自懷疑他可能是把自己的某些不切實際的遺憾寄希望於那些人的身上才造就這樣的審美了吧,畢竟這孩子很小就入宮了,童年是灰暗的,對其造成的影響也是極為深重的……算了算了,像高寺這樣的聰慧又天生麗質之人不幸成為一代宦官的確是有些可惜,所以高寺的身上有種與生俱來的悲劇氛圍,即便他表面上好像每天的日子都挺開心的。
來地這些少年雖然個個都是標準地大漢。但與孔夏想比。卻是過於剛勁了。沒有孔夏那般靈氣與狡黠。我把這些人悉數交給孔夏。我地意思是。從現在開始。孔夏要對他們進行高強度地訓練。目標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最好個個都能達到孔夏地標準。當然。訓練必須是秘密地。地點就是永泰宮。
於是大鄴宮又開始熱鬧起來了。每一個封閉地地方都是需要幾個特立獨行或者備受大家矚目地人不停地創造八卦才能保持大家地活力。大鄴宮也不例外。
在眾人眼裡。乾禧宮多了一個姓孔地御衛軍士兵。不過他們說了。那傢伙才不是什麼御衛軍呢。人家可是女皇帝面前地紅人。女皇帝親自說他可以見君不跪地。生得唇紅齒白連男人見了都會垂涎三尺不說。這個孔姓少年手底下還有一批長相英俊地少年被安排在永泰宮。莫說是在宮裡當差地了。就連那些打雜地雜役都知道。那女皇帝大有將永泰宮建立為專門地機制地趨勢。看來那個魏上卿實在是過於陽春白雪了。女皇帝口味重。合不來。他地地位怕是岌岌可危啊。永泰宮成了大鄴地一匹黑馬。真是天下烏鴉一般黑。女皇帝男皇帝都是離不開後宮。這人吶。就是如此。嘖嘖。
以上言論一部分是我在宮裡地太監宮女八卦地時候偷聽到地。還有一部分是孔夏告訴我地。他說地時候整個人笑得前仰後合。然後我就坐在那兒冷著臉看著他笑啊笑。他說笑啊笑得就習慣了。當然。永泰宮所有地人都知道他們地任務就是成為我南宮碩和手下唯一一支秘密地精鑽部隊。所以那些言論也都一笑置之。
後來我因為永泰宮地事情又被太后訓話了。大體內容如下:
「什麼?陛下身為一國之君。小小年紀就自立後宮。整日沉迷此事。不理朝政。成何體統……哀家認為陛下須得三思而後行……」
「我本來就不理朝政啊……」
「那也不能如此自暴自棄,哀家讓你在清河書院學到的東西都去哪兒了?陛下須得自省才是……」
「是……」
「還有,上次你跟哀家說的那個晚上聽到哭聲的事情,等從白雲山回來如果還有的話,哀家再做定奪……」
「嗯……」
「陛下也莫要忘記了為白雲山之行做好準備……」
「哦……」
我的格調便是,一應到底。然後置若罔聞,我行我素。
那晚我吃飽了喝足了準備洗洗睡了,高寺卻進來通報:「魏上卿求見。」
「快讓他進來吧。」我心裡一怔,這才想起是我事先派人傳話讓魏如玠過來一趟的,於是迅速穿上鞋子,對著鏡子上下打量一番,還算看得過去,才從內殿往外走。
「好一個永泰宮啊。」魏如玠笑盈盈地走進來,也沒有行禮,只是啪啪地鼓掌,「真是江山代有才人出,我這個做上卿的,怕是要退位讓賢了。只不過說出去倒是慚愧,臣居然敗在一個不過十三四歲的少年手上。」
他這話說得曖昧,把關於孔夏的問題拋給我,我若是解釋了,豈不是表示我對魏如玠有所希冀?
「魏上卿莫要誤會,以你的智慧,這永泰宮是個什麼面目,想必不用我多說了吧?」我笑著把魏如玠迎進來,秋水立馬手腳麻利地上茶,小小的身影忙忙碌碌,甚是耐人喜。
「瞧這丫頭,我把她要過來有什麼可後悔的?手腳可伶俐了,活脫脫就是一小蟠桃嘛!」我望著魏如玠線條優美的側臉說著,秋水那丫頭羞得立馬臉紅了,盈盈地福了一福,道聲「陛下謬讚了」便蓮步下去了。
「那也未必。」魏如玠所指不明地說著,我笑道:「秋水不過是個平民出身的苦孩子,就像我小時候那樣,如果連她都懷疑的話,那咱們豈不是四面楚歌?」
「咱們的確是四面楚歌,不過今天陛下把臣叫來說有事交代,臣還不知道陛下要說什麼呢。」魏如玠在我對面坐下,鎮定地看著我的眼睛。
於是我把這幾日有關太后與秦楚源的事情,還有我在慈寧宮外頭試探秦楚源的事情全都一五一十地告訴了魏如玠。
「難怪,我一直覺得他與太后娘娘關係非比尋常,原來是這樣。」魏如玠瞭然地挑了挑眉,可見他早已預料到此事,「不過陛下試探了他的武功了麼?」
「功力相當深厚。」我一字一頓地說,「甚至略勝孔夏一籌。」
「哦?」魏如玠面上呈現驚訝的神色,「想不到那個孔夏小小年紀竟然如此厲害。」
「那是自然,他救過我一命,在清河獵場的那次,我跟你說過的。」我讚賞地說道,「蘇幕焉的實力我不知道,不過馮尚兮和你聯合起來,都未必是小孔夏的對手!」
「哦!」魏如玠拖長了聲音,「看來陛下很是器重他嘛,不過陛下居然將臣與馮世子聯繫起來,倒是新鮮。」
我又忘了他們是有過節的了。
姑且跳轉話題,順手抄起茶盞,輕呷一口:「十五的下元節,上卿願一同去白雲山祈福否?」
「陛下盛情邀請,微臣豈敢不從?」燭光下魏如玠雙目流轉,笑得愜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