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晨,在漢軍軍營裡,兩個士兵正在聊天,他們慶幸自己昨天活了下來,並且幾乎沒有受傷,兩個人坐在地上,生火烤肉,興致頗高,迎面走來了一個人,這個人穿著一身黑色布袍,是一個漢人,一臉滄桑的樣子。一個士兵立即站起身走過去,問道:「你是何人?好像不像是軍中的人!」
「墨者張檢!」張檢沉穩的說道。
「墨者?」
「沒錯,我要見你們的頭領,勞煩二位通報一聲!」張檢說道。
兩個士兵知道墨家的名號,對這類人都有一種敬畏之心,一個士兵便向曹淵的大帳走去,另一個看著這個名叫張檢的墨者。
過了一會兒,那個士兵傳達了曹淵的話,兩個人帶著這個墨者去見曹淵,曹淵的大帳收拾的十分整齊,武器都掛在一邊,他微笑著看著張檢,揮一揮手,示意請他坐下,兩個人面對面,席地而坐,侍衛給他們倒上清茶,放在中間的矮几之上。
「不知道先生到我這裡來,有何貴幹?看樣子先生並不是通過官方來到這裡的。」曹淵問道。
「我帶領幾十個墨家弟子,前來這裡,為了就是阻止這裡的戰爭!」張檢說道。
「呵呵,阻止戰爭?」曹淵笑了起來,說道:「你阻止的了嗎?你們的祖先墨翟墨子在他生前也未能阻止天下的戰爭。」
這句話很有挑戰意味,張檢卻沒有動怒,反而十分沉著,他不緊不慢的說道:「沒錯,但是他的精神卻傳遍天下,他非攻的思想也會由我們繼承下去,我們不敢與他老人家相提並論,即使無法阻止天下戰爭,我們也必然要竭盡全力,這是墨者的職責!」
曹淵道:「恕我直言,當今中原,墨家已經衰落,西漢武帝之後,漢人獨尊儒術,何來墨家地位?」
「儒,道,法,墨,陰陽,縱橫,不過是一個名字而已,雖然漢人大多都尊奉儒術,但是墨家的思想不會消亡,因為天下沒有人喜歡戰爭!」張檢說道。
「據我所知,你們墨家和儒家歷來互相排斥,儒家孟子更把你們墨子比作禽獸。」曹淵笑道。
張檢也微笑著,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說道:「前人之言,何足掛齒,墨子曾經孤身營救宋國,如此俠義豪情,勇敢無畏,恐怕孟子也無法相比吧,據我所知孟子辯論凌厲,可恕我孤陋寡聞,我沒有見過孟子的俠義之事。」
曹淵愣住了,接著又說道:「且不說他二人,你今日前來,應該就是讓我罷兵,是吧?」
「沒錯。」張檢說道。
「理由?」
「很簡單,不希望看著自己漢人失敗,死去。」
張檢的這句話十分有力量,把曹淵震住了,他接著大笑,問道:「為何?難道你我二人今天也要上演一場魯班對墨子的鬥智鬥勇嗎?」
「非也!」張檢說道:「你們發動的戰爭,乃是不義之戰,我不希望看見自己漢人在別人的領土橫行霸道,這樣將給整個大漢蒙羞!」
曹淵的臉上露出了怒容,說道:「我這是奉了大漢皇帝的命令!而你只是私自前來,根本不能代代表官方!」
張檢不急不忙,他抖了抖袖子,又拿起茶喝了一口,說道:「無論是官方還是民間,不義之戰天地可鑒,百姓自由公論,這不是一個帝王可以決定的,天下將恥笑大漢!」
「那羅馬呢?還有其他一大堆亂七八糟的國家都來了!很多都開始要佔領這片土地,有的已經發動了戰爭,這就是天下!現在整個天下都需要這場遠征之戰!你又如何說?」曹淵問道。
「你所指的天下,是帝王,並非百姓,並非士兵,我相信如果給他們一個不打仗的機會,他們沒有一個人會為那些帝王賣命!」張檢說道。
「他們當然不願意!因為會要他們的命,可是建立曠世基業,就要不惜一切代價,甚至生命!你們墨子在戰國時期四處宣揚反戰,可是照樣群雄割據,可是後來出現了秦始皇,他用武力統一中原,結束了亂世紛爭,你說是思想重要,還是武力重要?」曹淵問道。
「可是秦帝國一共存在了幾年?光有武功,沒有文治,談何曠世基業?不過是一群強盜自大而已!」張檢說道。
曹淵有些惱火了,他說道:「強盜的自大?難道西漢高皇帝也是強盜的自大?武帝伐匈奴也是自大?東漢光武中興也是自大?」
「高皇帝是反秦暴政,開過之後休養生息,匈奴年年進犯,武帝乃是教訓蠻夷,王莽篡權,民不聊生,光武中興救民水火,光復漢朝,包括秦始皇統一中原,也是為了結束戰爭,這些當然不是強盜的自大,不過秦朝的焚書坑儒是什麼?難道不是否認了文治的重要嗎?」張檢連連反駁:「當然,他的目的也是為了治國,不過是用錯了方法而已,但是你們呢?這裡的矮人侵略了你們嗎?你們憑什麼對他們發動戰爭?人類有權利生存,難道其他種族就沒有權利嗎?」
曹淵看著張檢,語調平穩,態度坦然,具有著高深的思想。
「先生句句在理!」曹淵服氣的說道:「在下慚愧!」
「既然你已知曉,那麼請你速速罷兵,從此停戰!」張檢說道。
曹淵說道:「畢竟我們奉了皇帝的意思,無法抗旨!來人!給我拿下!」
頓時,衝進來兩個侍衛,把刀架在了張檢的脖子上,張檢毫無懼色,一動不動的看著曹淵,曹淵表情嚴肅,想除此後患。
「你剛才說的沒錯,我們今天的確要上演一處墨子對楚惠王的場景,我已經把我的人派帶了卡傑拉帝國,如果我今晚回不去,他們就會製造各種戰爭器械來對付你們,而且其中有很多武藝高強的墨俠,如果你不相信,可以派出羽林衛和他們會會。」張檢不慌不忙的說道。
曹淵憤怒的看著他,說道:「你為什麼要和我作對?」
「我並不是要和你作對,而是你和天下生靈作對!墨家不能袖手旁觀!」張檢說道。
曹淵揮了揮手,兩個侍衛走了出去,說道:「先生看來是不會罷手了?」
「只要你罷手,我們墨家也罷手。」張檢說道。
曹淵低下頭,沉吟了許久,張檢紋絲不動的坐著看著他,十分沉穩,眼神裡透著無比的勇氣和睿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