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波走近沙發,坐下來,看著我的堅定,似乎也有些無奈,說道:「我跟楊先生已經二十年了,我瞭解他的個性,他想做的事情就一定要做到,楊先生已經答應給你一百萬作為你離開小姐的補償,一百萬夠你娶好幾個媳婦兒了,已經是夠便宜你的了,你還不識時務。」
我冷笑了一聲說:「牛先生,你真正愛過一個人嗎?」牛波被我問的一愣,沒有說話,我繼續說道:「真正愛一個人的感覺就是只要能和她在一起,全世界都不重要了,你明白嗎?我不知道楊先生讓你怎麼來對付我,可是只要我不死,那你就改變不了我。」
牛波聽了我的話居然輕輕點了下頭,臉上的笑容也沒有了,鄭重地說:「杜先生,我佩服你是條漢子,可是楊先生對我有恩,我只能照他的吩咐做。」
「你打算怎麼做?殺了我?」我毫不畏懼地說。
「我是不會殺你的,可是你的家在江源市對吧?我已經查到你家的位置,而且我也知道你母親是個小學教師,你父親在一家汽車配件廠上班,你不離開小姐,我很難保證你父母的安全。」他冷冷地說。
「你!無恥!」我幾乎叫了出來,沒想到他會用我的父母威脅我,這也正是我的軟肋。
記得那個老套的測試題:當你的母親和你的女友同時掉到了河裡,你先救誰?我的回答就是先救母親,假如女友因為沒有及時被救上來而失去了生命,那麼我也許會去為她殉情。
現在他用我最偉大最親愛的父母來要挾我,我不知所措,怪不得楊峻峰不親口和我說,而讓他的保鏢來說,想是他作為一個身價十幾億的富豪,也對這樣齷齪的威脅感到不齒,雖然我猜測他們總不至於會因為我不離開楊芯蕙而去害我的父母,但是我也不敢用父母作為賭注繼續和他們對抗了。
牛波見我先是憤怒,隨即又平靜下來,知道我已經有些動搖了,又繼續說:「你可以說我無恥,可是你實在太倔強了,除了這個別無他法,給你五分鐘考慮,要麼拿一百萬走人,要麼回去給你父母收屍。」說到最後一句,他的語氣變得惡狠狠的。
這五分鐘我彷彿下了一次油鍋,巨大的痛苦煎熬著我,一邊是父母,一邊是愛人,我沒有選擇,只能在心裡無數遍對楊芯蕙說對不起。
「怎麼樣?考慮好了嗎?」牛波催促著我。
「我不要你們的臭錢!」我大聲說。
牛波顯然聽出我已經答應了,滿意地說:「你現在就離開延山市,走的越遠越好,以後不要再和小姐聯繫,打電話也不行,如果讓我知道了你和小姐暗中聯繫,那你就提醒你的父母上下班的時候多加小心吧。」
「你別說了,我以後再也不會和他聯繫了。」說著我衝出了辦公室。
我也不知自己怎麼進的電梯,看著電梯按鈕旁跳動的數字,18,17,16……我感覺就像是正在下到十八層地獄一般,出了大廈,我就像是一具行屍走肉,不知道該飄向何方。
一輛豐田車停在我身邊,牛波從車窗裡探出頭來對我說:「走吧,我送你去車站。」
我沒有了自己的思想,完全受他擺佈,上了他的車,到火車站,本能地想買回五平市的車票,可是這個時間沒有去五平市的車,回五平市又幹什麼呢?還去經營我的,不,楊芯蕙的公司?那豈不是我們又有聯繫了?算了,什麼也不要了,回家吧。正好有賣去江源市的車票,就買了一張,牛波也挺盡職盡責,直到看著我上車,而且火車開動了,他才離去。
坐到火車上,想著剛才仿如噩夢般的情景,想到和楊芯蕙的不辭而別,也許到現在她還不知道我已經踏上了回家的列車,好想拿起電話給她打個電話,可是想到牛波告誡我即使打電話也不行,他們的勢力實在太大了,我打電話他們肯定會查到,如果被他們查到真的會危及我的父母,我會後悔莫及,認命吧,誰讓自己是個小人物?只能讓他們來左右我的命運。
這時我的電話傳來電量不足的報警而發出的「滴滴」聲,彷彿也在為我的遭遇在鳴著不平,我沒有理睬,任憑它叫著,直到徹底沒電,這個電話對我來說已經成為無用,即使以後再用手機也只能是更換號碼,因為就算我不給楊芯蕙打電話,她也肯定會打給我的,那樣我就會失信於牛波。
傍晚,我回到了離開了一年多的家裡,對於老爸老媽來說,我的回來是一個意外的驚喜,面對老媽的噓寒問暖,我的眼淚差點流下來。
知子莫若母,老媽好像看出了我的失落和痛苦,就不停地問著,我當然不能和她說出事情的經過,就牽強地編個理由矇混過關。
我家的電話響了,老媽接過電話:「喂,哪位?」「啊,陳濤啊,你等著,子騰在。」
我接過老媽遞過的電話,有氣無力地說:「喂。」
「你怎麼了?楊芯蕙剛給我打過電話,說你突然從延山市失蹤了,打你的手機又關機。」陳濤奇怪地說。
我沉默了半晌,說道:「陳濤,我不回五平了,也不做什麼總經理了,你好好幹吧。」
「你究竟怎麼了?不能和我說說嗎?」陳濤的語氣顯然有些著急了。
「沒什麼,我和楊芯蕙吹了。」我極力抑制住內心的悲傷,強作鎮定地說。
「吹了?為什麼?」陳濤的聲音變大了。
「不為什麼,你就別問了,你好好幹吧。」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會兒說:「我已經告訴了楊芯蕙你家的電話號碼,她一會兒可能會打給你。」
我淡淡地「嗯」了一聲。
「你不是很喜歡她嗎?到底是什麼原因離開她啊?」陳濤還在絮絮叨叨地說著。
「你就別問了。」我說著掛斷了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