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虛棗紅的臉上紫氣漸漸凝聚,手上拂塵無風自動,T絲線如同有了生命一般狂舞起來。他眼睛緊緊地盯著梅清,大聲道:「貧道自宣德年間得道,至今早過百年。和你比起來,若說動手,著實有些以大欺小。不過今日非關個人榮辱,卻是門派榮光所繫。雖然貧道不屑背後出手,但只要法術既出,卻是毫無留手之處。梅清你可要小心了。」
梅清卻是毫不領情地道:「要打也是你,裝什麼以大欺小不好意思也是你。難道你說這幾句,就心裡無愧,事上佔理了不成?說來你也得道有百八十年了,怎麼這假麼三道的勁,卻是越老越甚。說什麼提醒我要小心,難道我要是沒有小心提防著,你還就不打了不成?」
梅清嘴皮子這般刻薄,倒是讓黃谷虛一怔。但這位道門前宿倒也有趣,不僅絲毫沒有生氣的表情,反倒一臉歉然地道:「確是貧道嬌情了。今日你我是敵非友,只憑手底見輸贏便是。」
梅清冷笑一聲道:「說那麼多做什麼?看掌便是!」
說罷,竟然一伸手,五行珠再次出手,凝成一道連環黑色閃電,便向黃谷虛擊來。
梅清雖然出手,其實心中,卻是暗暗叫苦。
剛才梅清表面上言詞無理,本意也在試探。這黃谷虛看其身形高大,聲間響亮,又穿得金碧輝煌,手拿拂塵,似個張揚又爽朗的人。但其一開口,竟然如此謙恭有禮,實在大違其外表。
象黃谷虛這種老妖精,執掌一門,又早就成就道法,當真走過的橋,多過梅清經過的路。這樣的人若說他毫無心機,打死梅清也不信。
因此見他行為與外表不一,梅清便不理他之言,反倒一臉無理,拿出幅登鼻子上臉的無賴相來。
只是沒想到這位黃真人當真是修養到了家,梅清雖然無理,對方卻是絲毫火氣也無,居然在口氣上一再退讓,但言語上卻是一派坦然。
修真之人爭鬥,絕非只以修為高低而論,也不只是道法高妙既可。無論環境、言語、氣勢,在在均對雙方有著絕大的影響。
比如剛才地卓晚春。被梅清幾句話挑得搶先出手。難免有些心浮氣燥處。一旦雙方僵持。卓晚春既驚於梅清修為遠超其想像。又恨在眾人面前失了面子。因此急怒下保持不得道心平穩。出手不留餘地。又未防著梅清奇招突出。這才一敗塗地。
但現在這位黃谷虛不急不緩。一幅成竹在胸地模樣。反倒使得梅清自己患得患失。一時落在下風。梅清知道再這般下去。只會對自己越發不利。這才不得不大違己意。搶先出手。
黃谷虛見梅清出手。面上露出凝重之色。未進先退。身上道袍光芒更盛。手中拂塵道道銀絲暴漲。長有徑丈。陡然充斥在身前空間處。如同條條銀蛇般出沒不定。
梅清五行雷與對方一接手。便覺得道道拂塵絲線。便如同一張巨大無比地絲網一般。抽絲剝繭。一點點將自己地真元化去。不由大皺眉頭。
向來梅清打鬥。多是亂中取勝。但這一次遇上這麼一個穩紮穩打地黃谷虛。擺明了就是要以大欺小。憑著比自己更為濃厚地修為。不求有功。但求無過。耗到自己無力為繼。這種打法雖然跡近無賴。但不得不說。確實讓梅清沒有什麼好辦法來應付。
但是那些銀絲就如同糾纏地籐蔓一般。一旦接觸到了。再想要抽身而出。卻是千難萬難。
閣皂修行,乃是上承靈寶,首拜靈寶天尊,以《靈寶度人經》為本門至高經典。其鎮門之寶,有一印一書之稱,向來為修真界側目。黃谷虛身為本門靈官,此次前來,正是身懷靈寶御書,更是存了戰必得勝之念。
但前時見梅清破了卓晚春的仙玉印,又見到陶仲文對落敗後的卓晚春並無掛念之意,不免黃谷虛心中有些兔死狐悲的心思,出手之即,也便保守了很多。
因此他這番出手,毫無緊追緊打的意思,只是與梅清糾纏不開,不使對方有脫離逃走的機會,對梅清露出的幾處破綻,卻是不理不睬。
梅清暗暗叫苦,雖然對方逼得不緊,自己也留有餘力。但這等打法,比的就是修為深厚與經驗老練。自己這初出茅廬的小白,哪裡比得過對方這樣的老人精。
只是既然已經走到這一步,再想抽身,錯非對方出現漏洞方可。但見對方一力求穩,卻哪有漏洞?
梅清自來爭鬥,從來未如現在這般鬱悶過。對方就像一堆粘糖一般,甩又甩不開,打又打不動,磨來磨去,不急不慌。任是梅清故意露了幾次破綻出來,對方也是毫不上鉤,依然按著前邊的戰略,只管纏鬥。
若說梅清神霄五行雷法,初見之人難免因摸不準其法門而吃個虧。但黃谷虛本是久已成精的人物,當年也曾見過梅花門中的場面,對這雷法略有瞭解。剛才又見了張羽沖與陶仲文動手的情景,因此將一柄拂塵銀線放開,五行周旋反覆,只管以真元相對耗來耗去,絕不做強硬碰撞,使得梅清空有力氣用不上,只得徒喚奈何。
鬥得小半天,梅清心中煩燥,知道這般下去,終不是個了局,只得一咬牙,忽然靈鶴拔空,雙掌一分,做出了一個奇異的手形來。
黃谷虛對梅清這個手形可謂記憶極深。適才梅清與卓晚春對陣時,就是做了這個手形,然後扔了塊石頭出來,一下子就砸碎了仙玉印,又將那卓小仙砸了個半死。
黃谷虛縱然見識超遠,修為了得,但倉促之間,也是沒有能夠看清楚那塊石頭究竟是什麼來頭。只是覺得其上一股蒼茫遼遠的氣息,莫非竟然是上古所傳寶物不成?因此爭鬥中,他也時時留意,唯恐一不小心,著了梅清的道。
因此一見梅清的態勢,黃谷虛立時便將手中拂塵緩了一緩,身形向後一抽,拂塵銀線如同密麻般絲絲連綴,組織成一張巨網,罩住了週身上下。再看梅清時,卻氣得鼻子都歪了。
原來梅清根本就沒有放什麼石頭出來,卻時身形一虛,口中喝道:「遁!」竟然放了一個遁術,眨眼間人影不見。
只是此處本是在天羅陣中,比不得外面,因此只遁出十數丈外,梅清的身形便再次顯露了出來。雖然只是拉開了一點距離,但梅清依然不覺得氣餒。他要的,原來也只是想改變適才糾纏的局面。現在二人一旦脫離開來,只要自己憑著駕下靈鶴,以及瞬移的法器手段,自然可以和對方展開游鬥,不再做實質接觸。
就在此時,梅清忽然覺得一陣心悸,神念勃然一驚,毫不遲疑,連忙催動身法,移開數尺。只聞得破風之聲不絕,數道陰森森的殺氣,如影隨形般順著耳後劈了過來!
雖然沒有回頭,但此時梅清神念外放,也是查探得一清二楚。只見三個高有八尺、身著紅袍的異形怪人,呈「品」字逼近身旁,各各手執黑漆漆的長刀,如亂風劈柴一般盤旋而至。
梅清剛才從那頂頭的怪人身旁方才移開,卻正落入其他二人的刀鋒範圍之內。眼內得避無可避,梅清一咬牙,怒喝了一聲:「著!」便見半空中突然現出了兩隻大手,金光閃閃,遍生鱗甲,一下子將兩怪人手中長刀撈在一處。
梅清雙掌一絞,便見兩隻大手,將那數把長刀扭成麻花一般,隨便雙手合掌,便向三個怪人橫著切了過去。
那三個怪人卻不退反進,齊齊發出一聲怪嘯,當中一個怪人舞起雙刀,兩側二人則赤手搏身而上,如同不要命地向著那對巨掌撞了上來。
梅清足下一分,體內日月齊轉,紫氣沖於頂蓋,口中吐氣唸咒道:「斷碎金剛,降伏魔怨,唵!」
一隻巨大的金剛杵突然出現在了巨掌手中,中間以骨棒相連,兩頭各是一隻人頭骨骷髏。兩隻人頭骨便同時張開黑漆漆的巨口,露出森森白齒,同時發出一聲淒厲的巨吼,一擊攔腰打在三個怪人伸出的刀掌之上。
只聞「撲撲」之聲不聞於耳,金鋼杵這一擊竟然將三個怪人的長刀連同手臂同時擊斷,又挾著金風擊在三個怪人的腰上,將三人登時擊得如朽木般碎裂開來。
只是三個怪人竟然像沒有生命的殭屍,雖然身體四分五裂,卻凶悍依然,斷頭殘手,仍舊在杵身上又咬又抓,吱吱之聲,不斷傳來。
梅清見此情景一驚,隨即便覺得身體忽然如受重擊,頭腦一暈,忽然四肢都被禁固。然後便忽然看到道道如長蟒般的巨大銀色絲線,由身體上下左右四面八方纏繞了過來。
「不好!」梅清心中閃過黃谷虛那只奇異的拂塵來,心知終是受了對方暗算。
只得勉力將神念沉入體內,然後便失去了知覺。(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請登陸om,章節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閱讀!)。(快捷鍵:←)(快捷鍵:回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