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嵩聽剛才師傅那般推崇梅清,現在看向自己又是這T7他為人雖然有些直率,但心思卻並不笨,立時明白了師傅心中想法,不由大感不忿。在他看來,梅清年紀比自己還小著許多,一絲一毫的修為也看不出來,只怕並非真有什麼高明藝業。只不定是如何裝神弄鬼,在這裡騙人來。
再聞得這小子原來是錦衣衛中六爺的姑爺,更是在心中隱隱瞧不起這小子。男子漢大丈夫,靠張小白臉,藉著岳父之力被人高看,這算什麼本事?心中想著,眼中一絲輕視之意,不免流露了出來。
但此時師傅及陸炳等人都在座,因此趙真嵩自然也不敢放肆,只是在心中暗暗打算,若得機會時,定要拆穿這小白臉的底子,讓他丟人現眼,也省得他在眾人面前自吹自擂。
這事要是梅清知道了,卻不知該當如何抱屈。剛才明明是張靜定誇自己,自己何曾自吹來?只是趙真嵩就是看他不順眼,有的沒的,自然都給他安上了。
陸炳見場內氣氛有些沉悶,連忙哈哈一笑道:「此次之事,本來也不敢麻煩張、陸二位道友,怎奈對方不只修為不弱,更兼頗有助力,因此才來相請二位壓陣。只是對方一直未曾露面,也不知打的什麼算盤。」
張靜定哈哈一.笑道:「陸大人說什麼話來。那典真人陶仲文,好大的名頭,也不知是否真材實料。不瞞陸大人,貧道就是因為聽了此次有機會和那典真人對上,這才親自出山的。貧道倒是想見識見識,貴為國師的典真人,究竟有什麼能為。」
梅清看著張靜定平靜的.面容下不甘的神情,心中暗歎。都說修行之人,應該淡薄無慾,但到了門派氣運這等大事的,卻是誰也放不下的。
國朝以來,.抬重正一,貶低全真,早已經是眾人皆知的事實。雖然龍虎山天師不再被寵,但其後的邵元節、陶仲文依然是自認為符錄一脈,全真派的處境毫無好轉之勢,幾乎已經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
因此一旦有機會正面與陶仲文交鋒,張靜定幾乎毫不猶豫地便親自出山。
梅清甚至能夠猜到,只怕張靜.定心中對這場爭鬥,大有勢在必得之心。寧可拚個魚死網破,也要在世人面前,為全真派爭個顏面出來。
想到這裡,梅清忍不住看了.面帶微笑的陸炳一眼。陸炳此時,正在與那張靜定敘話,面色平靜。只是不知道,他是沒有察覺到張靜定的用意,還是有意利用此點激他前來的。
此時.陸炳又轉向陸西星道:「陸道友年紀雖然不大。但一身修為。卻是極為出眾。在座各位或許尚不熟悉。日後共事。更要多多親近。」
陸西星自謙了一番。聽他自道本是諸生。後九次參加鄉試而不中。這才棄儒為道。入山隱居。後在夢中偶得呂祖指點丹訣。這才修為大進。
呂祖指點之事。眾人雖然口中唯唯。看來卻都不是太相信。陸西星見了一笑。也不再多言。
正在此時。忽然聞得遠遠傳來一個聲音道:「柳師弟別來無恙?愚兄陶仲文。與二三好友。登門拜見。還望開門一見。」
聲音甚是沖淡。卻凝而不散。在堂前悠長迴盪。再三而沒。
張靜定聞了此聲。眉頭略略一皺。看了自己身邊緊盯著梅清地趙真嵩一眼。輕輕歎了一口氣。眉頭又漸漸舒展開來。目光中卻多了幾分堅定。
柳行輕哼了一聲,朗聲道:「二師兄,你不好好地在朝廷當你的國師大人,卻跑到這窮鄉僻壤來做甚?既然來了,難道我不開門,你就不進來了不成?」
說罷,柳行與陸炳、張靜定、陸西星等人一同起身,眨眼便直接出現在了府門之外。
只見府門外,直直地站著五個人。
一見這幾個人,梅清不由一驚。
陶仲文自然是立在最前邊,只見他身材中等,許是養尊處優久了,身上也帶著幾分富家翁的模樣來。面如銀盤,滿臉帶笑,一部半長的鬍鬚梳理得一絲不芶。就連梅清等早聞其名的人,細心察探之下,也只是隱隱地能感覺出一絲真元波動的跡象來。而他身後,則是兩名老道。
前邊一個老道身高足有八尺開外,面若重棗,頭髮鬍鬚俱是扎蓬蓬的,身上的道袍竟然是金光閃耀,手中把著一隻玉柄拂塵,兩隻眼睛精光暴閃,上前一聲,聲若洪銅地道:「貧道靈寶閣皂黃谷虛,見過柳莊主。」竟然眼睛看也不看陸炳等人。
聞了這老道名字,陸炳等人都是一驚。黃
是閣皂前輩,宣德年間便已入道,說來資歷,還遠在T7前。據說他早已經閉關歸隱,不問外務,今日不知陶仲文如何有這般的面子,居然將他請了來。
柳行自然知道黃谷虛的大名,心中雖然翻江倒海,面上卻不露聲色,與黃谷虛見過禮。
黃谷虛退後步,便兩眼望天,一幅誰也不理的樣子。
他身後一個矮小老道又上前一步,咧開嘴,露出一口烏黑的牙齒道:「老道是上清茅山卓晚春,向來捉鬼抓妖的混口飯吃。唉唉,各位大爺若有生意時,便需照顧小老兒些個。」
眾人一驚,柳行訝然道:「難道前輩便是『小仙』上陽子?原來前輩竟然是出身上清茅山,晚輩有禮了。」
卓晚春雙手亂.搖道:「什麼小仙不小仙的,像我這樣的花子一般,只會給上清茅山丟臉罷了。若非今日還需做些見證,倒也沒臉說這門派出身了。」
眾人聽他說到「沒臉說.門派出身」時,語氣中一肌恨意,都不由心中一凜。這「小仙」卓晚春,乃是在福建一帶頗為有名的散修,據說一直在田隱居。只因其身材矮小,故人以「小仙」稱之。只是從來無人知道,他居然是出身於茅山。
一見眼前兩.個的聲勢,陸炳等人心中都大為不安。自來三山,乃是天師龍虎、上清茅山、靈寶閣皂,三足鼎立,難分伯仲。後來天師龍虎,得朝廷之力,又有張留孫橫空出世,這才一統天下道門,將茅山、閣皂壓在身下,算來已經有二百多年的時間了。現在這兩家中久未面世的兩個前輩真人,忽然同時現身此地,如何能不讓人心驚.
卓晚春說完,便低了頭,抱著懷中破破爛爛的一件布幡,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眾人再看其他兩人時,心中都.是一驚。
只見這兩人,打扮甚是怪異。
前邊一人,身上乃是一件破皮袍子,從上而下,如同一個長筒般罩了身體,腰間乃是一道長長的籐子絆住,腳下一雙翻毛的皮靴。只見他手中拿著一根長長的木棍,木棍的一頭,卻還生著綠瑩瑩的幾枝翠葉,清綠非常,便如才採摘下來的一般。
他身後.站著一個大漢,臉色黑紅,滿面鬍鬚,載著一個大皮帽子,身上穿的卻是上等絲綢的袍子,上邊油光光的,看著髒乎乎的發著膩光。一條玉帶,上邊掛著皮鼓、銅鈴以及兩個看不清模樣的面具。
那大漢看眾人都看向他們二人,臉色紅得更甚,幾乎要發紫了一般,上前大大一步,大聲道:「俺叫不答,這個……是俺師傅寧古大師。」
眾人聽他說話,只覺得他口音甚是奇怪,便好像一個字一個字咬著念出來的一般。
梅清和陸炳細心一看,卻都是臉色大變。
梅清看向那寧古大師時,正見那寧古也向他看來。雙目一對,寧古忽然展顏對著梅清現出一個笑容,目光中的意味頗為深長。
只此一眼,便使得梅清心中大震。此時寧古在他眼中,直如一棵參天大樹一般,高仰無上,令人不由生出一股跪拜之心。
梅清體內真元急速轉動,日月雙華同時盤旋,這才止住了心中悸動。
梅清深吸了一口氣,再看向那寧古時,又見他已經與尋常人無異,再無半分特殊的地方。
原來這寧古,才是眾人中修為最高的一位!梅清心中驚疑不定,在他感覺,只怕唯有當時自己見過的張留孫與徐福,或許能與這位大師比肩。但是如此一位高人,卻是從哪裡冒出來的?
梅清心中暗暗擔憂,只從對面幾人來看,自己一方剛才還覺得頗有把握的形勢,已經完全地倒向了對方。
陸炳卻比梅清更為震驚,他眼睛緊緊地盯向寧古,沉聲問道:「這位大師,可是來自北地蒙古麼?」
一聽此言,眾人目光中都現出一份驚色,看向對方的眼神,難免又多了幾分不善。
怪不得這寧古大師與不答,形象口音,都這般怪異。原來他二人,竟然是來自蒙古的大巫!
不答了聽陸炳之問,有些遲疑地看向自己師傅。見寧古雙目下閉,毫無反應,又看了看一邊的陶仲文,這才結結巴巴地道:「典真人說,不能告訴你們我們的來歷。」
聽了不答這不打自招地話,眾人眼睛便一齊轉向陶仲文。就連對面的黃谷虛與卓晚春,面色上也多了幾分不自在。(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請登陸om,章節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