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行說話的聲音十分地冷靜,就像在說著一個與自己毫不相干的人一般。但眾人從他微微顫抖的雙手以及深深悲哀的眼神中,不難明白當年的變故對他的打擊是如何之大。
「從郁木崖回來,我便大病了一場」,柳行繼續說道:「那一次,纏綿病榻,竟然有數月之久。」
眾人俱都默然,修真之人,似柳行這般修為,早已經百病不侵,三蟲辟易,怎麼會得病?想來乃是柳行心神受損過劇,甚至已然心無生念,這才會被陰寒所侵,大病一場。
「多虧了眉兒,天天守在我床前。看著她明媚的笑臉,才讓我心中漸漸有了生機。從那開始,我便杜門不出,守在這院中過日。後來,家人老的老了,走的走了,除了幾個老家人和他們的後人,這府上也漸漸清靜的許多。若非是那天我偶然思動,遇上個舊時鄰居,在茶棚中閒話,又遇上了梅清你,也不會扯出這麼多的當年秘辛來。」
梅清沉默片刻,才緩緩地說道:「那白爺又是怎麼一回事呢?聽您之言,一直沒有提及白爺,難道他是後來才與您認識的麼?」
柳行一怔,正要說話,忽然聞得一聲道:「柳爺不過是為著替我遮掩罷了。其實,當年之事,老白所做,錯便是說的。」
眾人抬頭,便見白爺慢慢地從廳外踱了進來,將一雙眼睛看向柳行道:「老柳,你又何必故意將我捨了去。雖然老白當年在事中有些不妥處,其實我問心,也沒有什麼愧意。遮遮掩掩。倒是我老白心虛了不成?何況在座的。都是修行之人。你就是隱瞞老白的身份,又能有多久?」
柳行聽了一呆,隨即說道:「白爺說得不錯,倒是柳某刻意了。」說罷轉頭對梅清道:「其實也不是柳某故意遮掩,其實老白在這事中,也摻雜甚少。我和老白,說來認識已久,尚在認識師傅之前。不過那時候,還不相熟罷了。後來,師傅來了以後。才發現了老白,對他,也有點點化之恩。」
說罷,柳行卻有些遲疑,白爺接口道:「你不好意思,老白便替你說罷。老白本非人身,後來受了梅花真人點化之恩,因此後來,曾在五朵之事中,演過一場戲。但當時。卻是五朵親口承認願意嫁你那老爹,老白這才同意的。」
梅清聽了。卻只是微微一笑。白爺見了笑道:「我就說瞞不過人,看來小子是早就猜到了吧?唉,你就和當年你娘一樣,不管什麼事,好像都在心裡裝著似的。也不知是真的不在意,還是早就知道出來。」
說完歎息道:「當年我和你娘。卻是情同手足,不像這傢伙全是非份之想。不過這兩天聽你們說著當年地事。好些東西我也是才明白地。不過那個茅陽真人,肯定不是老大、老二和老四中的一個。若他們三個人。我定然是認得的。」
梅清和陸炳對視一眼。都有些驚訝。按著前邊眾人地分析。既然此事是梅花門設下地一個圈套。演戲之人。定然是他們中地幾個。但此時白爺此說頗為肯定。那茅陽真人究竟是哪個。卻叫人懷疑
「那白爺感覺他是哪個?」梅清有些驚訝地道:「當年梅花真人安排此事時。難道沒有說過麼?」
「我哪想過這麼多?」白爺手一攤:「我只是聽梅花真人那麼一說。又見五朵也同意。便等著人來了把我打跑。這什麼茅陽真人地名字。還是後來老柳打聽出來地。不過當時說是假打。可我覺得那傢伙下手可真黑。要不是我跑得快。差點就把我打碎了。」
「您是說。那人對您似有殺心?」梅清聽了忙問道。
「也不全是。似乎有些遷怒於我或是對我不滿地感覺」。白爺想著道:「不過那茅陽真人修為定然是極高地。只怕比起梅花真人來。也相去不遠。」驚。白爺地這個信息。實實出乎其意料之外。
對白爺地身份。梅清猜得大致不差。這白爺。乃是山中修煉地一條蛇精。不過久居此地。倒也沒有過害人之事。後來梅花真人來此。偶然見了他。便傳了他些法門。助他順利化形。白爺心生感激。又與五朵、柳行相善。便也一直在柳府呆了下來。
雖然後來在那場戲中,白爺曾經有過扮惡人騙陸炳等人之行,但他心中並無惡意,因此才說沒有什麼不能對人言的。現在看他當著陸炳之面,一臉坦然,確是所言非虛。
但他說那茅陽真人修為極高之事,卻令梅清等人不能不重視。畢竟他是白蛇化身,雖然修行不算極高,但通靈之物,天生便敏感過人,對於強大的氣息,更是感覺靈敏。他說茅陽真人修為極高,想來那茅陽真人,定然確有過人之處。至少在當年比起邵元節、陶仲文等人來,必然高出一籌。
只是在自己等人瞭解的情況中,梅花門中,什麼時候又出現這麼一個高手了?梅清心中一動,轉頭問道:「會不會那人是那個阿奴?」
白爺遲疑了一下,然後又搖搖頭道:「這卻不好說,那一段梅花真人和阿奴都在閉關中,不好說他們是不是一直沒有出去過。只是老白覺得不個阿奴非常不招人喜歡,渾身死氣沉沉,陰冷陰冷的,就像個千年死屍一般。那個茅陽真人雖然也陰氣甚重,但氣機甚是活潑,說話言語又與阿奴啞巴一般的樣子相去甚
梅清聽了未置可否,但心中隱隱有些擔心。無論如何,對方居然有這樣一個在眾人計算之外的高手,總不是一件好事。
陸炳卻問柳行道:「剛才道友言道,邵元節和陶仲文在追回山門時,聞聽阿奴回來過,曾經說過那東西被他拿走的話。他們說地那東西究竟是什麼,道友心中可有什麼想法?」
柳行搖了搖頭道:「我也不知道。事實上,師傅身邊向無長物,就算是我們兄弟,也沒見他用過什麼法器。只不過—
說到這裡,他有些遲疑地道:「我有一次聽老四好像說過,師傅身邊其實是有一件法寶的,但老四好像也只是來探我地口風,見我說不清楚,他也就閉口不提。當年我心思也不在這裡,因此也沒有多想過。」
梅清聽了苦笑道:「我大概知道那是什麼。」
柳行一驚,連忙問道:「你卻如何知道的又是什麼東西呢?」
「若我猜得不錯,便是一隻鼎」,梅清歎了口氣道:「若梅花真人真是因此被他徒弟貪圖此物而害,卻著實有些—那鼎雖然說來是一件法器,但對於他們,卻是一件一點用也沒有的法器。」
柳行驚疑不定:「鼎?這麼一說我卻也想起來了,似乎在阿奴身邊確實見過一件小鼎,我當年也未曾留意過。但你如何能知道,又能肯定就是那件鼎呢?」
「我也不能肯定」,梅清道:「若我前邊猜得都對,梅花道人身邊應該除了這件鼎外,就沒有其他法器了。之所以我知道這件鼎,是因為這鼎曾經一直在我身上。只不過現在—
梅清搖頭苦笑道:「我也沒辦法再見到它了。」
梅清說的「在我身上」、「沒法再見」都是另有所指,眾人倒也都沒有在意,只不過聽梅清這般說時,卻更多了一份擔心。
「既然如此,怪不得陶、段二人對你唸唸不捨」,柳行倒吸了一口冷氣:「這一番,只怕是更不能罷休了。」
其實柳行此言卻有些錯怪陶段二人了,事實上一直以來,他二人一直不知道梅清的真實身份,自然更不會猜想這鼎是在梅清處了。
但梅清在永平地方地經歷,難免被有心人訪知。尤其陶段二人在知道梅清的身份以後,再細加調查,也不能說就一定查不出此事來。因此眾人都想到,這一次與陶段二人之間,除非肯交出梅清去,番,只怕便沒有任何善了地可能了。
梅清是陸炳的女婿、五朵地兒子,因此無論陸炳還是柳行、白爺,都不會坐看梅清被陶、段二人抓走。接下來,除了刀兵相見,已然沒有其他路可走了。
柳行點了點頭,眼神中一片安詳,笑著道:「既然如此,倒也能有個了局,省得日後再費心。只是老四為什麼只露了一面便未見出現,我那二師兄,究竟是打的什麼主意,一直到現在也沒有出「段朝用心胸狹窄,卻又膽小陰險。前時被你們二人聯手迫走,定然懷恨至深,絕不會就此了事。不過後來我等都到了府上,他定然是窺視在側,未敢輕動罷了。至於陶仲文—
陸炳臉上現出擔心之色道:「此人久在朝廷,黨羽甚眾。無論修真道中以及俗世之中,都籠絡了不少人。何況此人心機之深,遠過段朝用。他若不出手便罷,一旦出手,必然是雷霆一擊。比起段朝用來,對他我們卻更需小心些個。」(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請登陸om,章節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