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這下你可美了不是?我可看到了,你那小嬌妻果然貌似天仙,我見猶憐。梅大公子,你可艷福不淺啊!」碧真咬牙切齒地道。
「哪裡,哪裡……我不是謙虛,我是說哪裡有這等事來!」梅清滿頭大汗。
剛才梅清還在順竿爬,一口一個「世伯」叫得甚是親熱,沒想到眨眼間世伯變成了准丈人,這下子梅清大汗,碧真大怒。
「伯父此事還須從長計議……何況世人多有重名重姓,莫非是認錯了人?……小可從未聽聞此事……」梅清看著碧真雙眼怒火熊熊,直欲擇人而噬,連忙出口推托道。
「怎麼會認錯人的?」柳老世伯怫然不悅:「不說名姓官職俱合,就說你這模樣,和你父親簡直就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你彼時年幼,不知曉此事也是有的,但既然天注定你又遇上老夫,如何還能使這姻緣錯過?小女溫柔知禮,形容亦頗不惡,賢侄一見便知……」
二人還在爭議時,已經見一個年少的女子,在一個丫頭的陪伴下,裊裊行來。
「見過父親。」那少女輕聲道。
「梅兒你來了」,柳老先生笑道:「這位便是我常向你提起了梅叔後人,說來乃是你的世兄,你且見過了。」
「梅兒見過梅世兄」,那少女淡淡地對著梅清施禮道。
「豈敢豈敢,梅兒妹妹勿需如此。」梅清才伸手比了個動作,忽然「啊」了一聲。
「賢侄怎麼了?」柳老先生一驚道。
「啊……這個,在下忽然頭痛難忍,還望伯父暫借一處歇息片刻,失禮,失禮……」梅清忍著肋下被碧真偷偷掐住的疼痛感覺。有些尷尬地道。
「這卻如何是好?」柳老先生滿面關心:「快到後面少歇。梅兒,還不快幫扶著你世兄……」
「啊……豈敢勞煩妹妹大駕……伯父只留我兄弟相守一會便了,萬萬不敢勞動梅兒妹妹……」梅清眉頭愈皺愈緊。
逃命一般衝進了後園側面的客房之中。梅清長出一口氣,碧真猶自不依,這才有了前邊的對話。
見梅清滿頭大汗的樣子,碧真忽然「撲哧」一笑道:「讓你亂攀親,總覺得自己比別人聰明不是?這回聰明反被聰明誤了吧?」
梅清苦笑著搖了搖頭道:「難道你看不出其中的漏洞麼?這柳老先生目的何在,實在讓人想不透呢。」
碧真眉毛一揚,正待發問。已經聽得門外一個柔柔地聲音道:「梅世兄可安好麼?小妹特來問候。」
梅清目光呆滯,忽然一頭躺在床上,雙目緊閉:「我頭暈過甚,疲乏不堪,已經安然睡去。這位仙女就交給你來應付吧。」
碧真恨恨地在梅清胳膊上掐了幾把,見他忍痛一動不動,真如睡得極為香甜一般。只好恨恨地瞪了他一眼。放緩了聲音對著門外道:「大哥剛才已經好多了,只是疲勞過甚。已經睡著了。梅兒姑娘還是先回去吧。」
不想聽了此言,那位梅兒姑娘卻推門行了進來。輕輕地走到了梅清跟前,柔聲道:」是麼?梅世兄剛才這樣地暈倒之事從前可也有過?梅兒略通醫道。敢情為世兄診看一番如何?」
碧真聽罷「哼」了一聲道:「看不出來梅兒姑娘居然還是樣樣精通,不過大哥的身體沒有事。\\就不必勞煩了。」
「哪裡敢稱精通,不過是粗明些脈理罷了」,梅兒也不顧碧真殺人一般的眼光,逕直伸出纖纖素手,將梅清地手腕捉過來,按在他關脈之處,凝神細思片刻道:」果然是沒有大礙,如此梅兒也就放心了。」
碧真見對方根本不理自己,心中大怒,有些尖刻地道:「我大哥有事沒可,與你何關?用著人放心不放心?」
梅兒低斂眉頭,依然不急不慌地道:「梅兒自小便知道,與一位梅世兄有婚約在身,只是一向音信失去,不得聯繫。只是身為女子,自當從一而終。今日天可憐見,使世兄復見,日後自然當奉箕帚。只是據梅兒所知,梅世兄家中只兄弟一人,又無從兄弟,不知這位先生當如何稱呼呢?」
碧真被梅兒輕飄飄一句話給噎住了,本想強辯兩句,但聽她之言,似是對梅清家的情況頗為瞭解,一時也不敢硬說自己就是梅家子弟,只能強言道:「我們雖非親生兄弟,但情好如一人,更甚親生。他的終身大事,自當是我說了算。梅兒姑娘原來是自小指腹給我大哥麼?怪不得以梅兒為名。只是我大哥早有意中之人,梅兒姑娘只怕是要落花有意,流水無情了。」
梅兒聽了卻不動怒,只淡淡一笑道:「我的名字乃是眉目之眉,非是梅花之梅。若是日後梅世兄喜歡,要我改為梅花之梅,也無不可。至於婚姻大事,卻是父母之命,並非梅兒糾纏,先生說遠了。」
碧真這才知道,原來這位姑娘名喚柳眉,而非是柳梅。只是心中嗔怒,無可發洩。又見這位眉兒姑娘著實溫柔可人,為梅清擦汗整發,輔床理衫,收拾得內外乾淨,這才又深深地看了躺在床上雙目緊閉的梅清兩眼,裊裊亭亭地去了。
碧真在一邊氣得鼻孔冒煙,只是要說施法用符、電閃雷鳴,他碧真大小姐自然手到掂來。但若說到小意侍候,細心打點,柔情款款地去服侍人,卻哪裡做得來。更何況她現在裝作個大男人的形象,更只能炸著雙手插不上前了。
「很舒服吧?」碧真銀牙咬碎:「看你眼閉著享受的架式,以後舉案齊眉,好日子等著你吶。\」
梅清慢慢張開雙眼,似笑非笑地道:「吃醋了?」
「我吃什麼醋!」碧真戟指梅清:「根本是你見異思遷,見人家小姑娘模樣又好,性子又柔順,還會服侍人,看不慣我了不是。好好,我就走,給你們騰地方……」
碧真正說到氣頭上,忽然見梅清伸過手來將自己手輕輕握住,臉上笑容頗為從容,登時把還沒說地話截了回去,一臉委曲地道:「就是吃醋了。不許你喜歡她。」
「其實,真兒,你沒發現那柳老之言,有許多不實之處麼?」梅清深思著問道。
「嗯……是有許多奇怪的地方啊?他怎麼知道你父親的名字我是說,你名義上父親的名字?而且好像他說的什麼婚姻之約,不像是真的……」
到這裡,碧真又有些羞惱的道:「我可沒吃醋這次,我就是覺得這事不對。」
「這事有古怪」,梅清點頭道:「我懷疑他似乎知道我地身份,但是不知道我自己也清楚其中地秘密。」
「什麼意思?」碧真有些不明白地道:「你是說,他知道你是冒頂的梅氏後人地身份,但以為你自己並不知情?」
梅清笑著道:「你看,他說與我那便宜老爹乃是故交,又說我長得像我那個便宜老爸其實我長得酷似我娘,岳父他們都說過的。這說明什麼?」
「他沒見過梅將軍」,碧真想著道:「所謂婚姻之約,根本就是在蒙你。也許他知道你是堂堂武德將軍,又是錦衣衛千戶,想攀個高枝呢,也不一定就是有別地心思吧?」
梅清搖頭道:「他是不是見過我那便宜老爹說不準,但一定知道我沒見過,所以才敢對我說長得像他。他一口叫破我那便宜老爹的名字,又知道我只有兄弟一人,可見並非對我一無所知。但是此事又不像是事先安排,針對我而來地,這卻真讓人想不明白……」
「誰知道呢,許是他們家閨女有毛病,嫁不出去,這才欺負你外來的不知道,想騙著你娶了去唄。至於知道梅將軍地名字,會不會是湊巧真有其事?」碧真說著說著又笑了起來道。
「不對,不對,此事定然不是事先安排的,倒像是臨時起意」,梅清想了又想,最後搖頭道:「不然不會出現這麼多的漏洞。只是他這般安排,究竟為的什麼,又是如何得到的我的消息,著實令人費解。「你又如何知道他不是事先安排的?」碧真懷疑道:「若不是事先安排,他哪裡能得到你的消息,又怎麼能讓他的寶貝女兒說出自幼定親的話來?」
「你我來安陸,從起意到抵達此地,也沒幾天的時間。何況知道此事之人甚少,又都是我們信得過的人。而且你我來這地方,又是臨時起意,連我們自己都想不到。只此一點,便不可能有人安排得這麼快,設下這個局來。因此我想,這柳老先生定然是見到我之後才發現我的身份,這才臨時定計,蒙我說與我先人有約,將女兒嫁我。」梅清一邊尋思一邊道。
「那他還是得認識你才行啊?」碧真不明白地道:「若是事先沒有對付你的心思,他怎麼可能知道你的身份,又知道梅將軍的名字的?」
「不一定」,梅清搖頭道:「那日相見時,我曾經告訴他我的名字,又稱來自京師。若是他有足夠的能為,背後又有我們不瞭解的力量的話,查出我的大致情況來,並非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