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張留孫,梅清說話難免就直接了一些。不過徐福與張留孫都是混得成精的人物,也不太在乎他口氣怎麼樣。
「哦?」徐福眼睛冷冷的盯著梅清道:「你覺得有什麼資格與我們二人說同意不同意麼?我與張小子已經商量妥了,你若還要推三阻四……」
一邊說著,徐福已經擺出一幅要動手的架式來。
實話,雖然現在場中只有梅清一人禁術仍在,但若說面對這兩個超級高手聯手一擊,實在是也難說有太大的效果。
偏偏梅清一臉有恃無恐的表情,不待徐福動手,已經說道:「徐前輩不怕你的銅人發瘋、母鼎受損,儘管來取了梅清命去,反正人張先生肯定會幫著你的。」
梅清話說得一點不客氣,但徐福卻就被這麼一句話,給頂著僵在了當場,再沒了動作。
徐福看了一眼張留孫,只是對方一副看風景的樣子,既不說支持,也不說反對,心中暗恨,卻也只得轉過頭來,惡狠狠地瞪著梅清,低聲喝道:「那你究竟意欲何為?」
梅清依然不急不緩地道:「雖然這子鼎對在下來說,或是用處不大,但二位前輩,卻是均欲得之後快。現在要在下將東西拿出來,不管是張先生用以塑體,還是最後寶歸徐前輩,拿了我這後輩的東西,總得表示一下吧?」
徐福怒道:「你這小子卻是貪得無厭。平白得了我地寶鼎,現在還敢拿來與我要東西!」
梅清笑道:「什麼叫平白得了您的寶鼎?不知您什麼時候交與我的?話說回來,既然前輩不允,鼎便在此。前輩想拿就來拿吧!」
罷。梅清也不閒著,雙手一抬,又是數道符文,落在銅人身上,比起前邊的舊法陣來。更增聲勢。
現在徐福與張留孫二人地禁陣均已撤去,只有梅清地禁術仍在。梅清自己的禁術,卻是不會妨著自己,因此體內真元,更是感覺到了母鼎腹內的支持,這麼一會的功夫,早已經恢復了顛峰時刻,比起以往。更有過之,施展起法術來,更是游刃有餘。
徐福氣得暗暗咬牙,沒想到這小子這般賴皮,早不說晚不說。等自己和張留孫商議已定又撤了禁術。這才突起發難。
但他也不好為這事指責對方。畢竟剛才他和張留孫視梅清如無物,根本也沒徵求他的意見便將事商定。現在人家跳出來說不願意。自己卻是真不好再說什麼。
現在又見梅清若無其事地一道道符文布在銅人身上,又察覺體內空空蕩蕩。知道強行動手,怕也沒有什麼好結果。一邊的張留孫,更是篤定不會相幫自己,只得暗道虎落平陽,將梅清恨到了骨頭裡。
梅清看徐福咬牙切齒的模樣,知道把這位散仙算是惹得狠了。只是自己卻不得不如此,否則對方二人一旦形成合盟,將自己扒皮拆骨分了也不是不可能的。只有設法挑動二人,造成矛盾,形成不了合勢,自己才有立身之機。
「好,好,好!」徐福連說三個好字,語氣卻陰寒無比,恨聲道:「你想要什麼才肯,說來聽聽?」
梅清笑道:「我要什麼,前輩便給什麼麼?那我要這銅人,前輩也肯割愛了?」
徐福一聽,心中怒火再也按捺不住,三角眼一立,便要發作。
不想他這裡還沒來得及出聲,梅清已經繼續說道:「其實在下算來,乃是後生晚輩,怎好向前輩開口,挑肥減瘦的?前輩覺得什麼合適,便隨便給上兩樣就行了。只要梅清還能用的,自然無不應允。」
梅清這一突然放低姿態,徐福的火氣便再也發作不得。再一想梅清這話,雖然說什麼「隨便給上兩樣」,但偏偏還要說「能用的」,言外之意,只要他看不上地東西,自然就會歸到「無用」一類中去,真是話都說盡,便宜佔到,偏偏還讓人發作不得。
徐福氣極反笑,指著梅清道:「好,好,好!真不愧是那張小子的分身,這一明白起來,我看比張小子,還要強上幾分。既然如此,某家說不得就得破費一番了。」
罷,抖手打出一道青光,直奔梅清而來。
梅清見了,不敢怠慢,連忙伸手接住,卻是一塊玉形牌子。
徐福道:「這塊玉簡中所載,乃是某家煉器之訣。雖然不敢說天下獨步,至少也是傳自上古,威力不俗。以此為償,總說得過去了吧。」
徐福這番言語行動,看著對梅清讚賞有加,拿的東西更是豐厚無比,其實是沒安好心。什麼「比張小子強上幾分」云云,分明是挑撥張留孫,讓他對梅清心生警惕。而將煉器法訣送給梅清,更是明擺了在給梅清找事了。
所謂懷璧其罪。這煉器法訣,本來是張留孫打賭想要的賭注。現在雙方因為梅清攪局,也不好說勝負,賭注自然就成了畫餅。但徐福這麼一來,就算梅清平平安安出去,張留孫肯定也不會放過梅清。
梅清雖然明白徐福的心思,卻是毫無推辭,怛然而受,更口中謝過徐福,然後按著自己所知之法,以神念將玉簡中文字讀過一通,不由心中暗笑。
原來簡中文字,居然全是上古雲篆。這東西若是落在他人手中,卻是一點用處也無。但被自己得了,那卻是用處大了。
梅清強用心思,片刻間便將其中文字記得清清楚楚,暗暗回想了一過,這才轉身向張留孫道:「徐前輩已有厚賜,想來張先生也不會為難小子吧?」
張留孫沒有說話,歪頭想了想,笑著說道:「徐老怪他有煉器法訣,難道我就沒有?不過呢,我可不像徐老怪費這般事,既然送人法訣還用那般老古董地手段。著!」
一邊說著,直接將一道神念,便傳了過來。
梅清一怔,似乎是未曾想到張留孫為何這般大方。不過細細檢看,卻是貨真價實地煉器法訣無疑。看其大概,與張十三所傳天師煉器法門頗有類似之處。不過張十三也曾說過,天師一門,本不以煉器為能。但張留孫所傳法門,雖然依稀有天師門的影子,但精妙之外,卻遠有過之。
張留孫道:「若說煉器法門,天下道門,各擅其場。不過老夫這道法門,卻是於各派之外,別立機樞。尤其你出身與此法頗有相干處,若用心習煉,於你頗有好處。」
梅清這裡不明白,徐福在一邊卻是連連冷笑,嗯了一聲道:「哼,原來你這廝卻是這般不厚道。你想要那子鼎,自然要那笨小子自己會了這法門才能反煉出來,就是不要,難道你那手法能不讓他知道麼?現在給他,算賣什麼好?」
張留孫聽了,也不分辨,卻對梅清道:「你若有何不明白之處,儘管問來便是。這子鼎其實你現在取出,對你更為有利些。不然離開這母鼎時,還要吃些苦頭。」
梅清想了想,沒有說話,卻閉上眼,深思了一會,這才睜開雙眼道:「多謝提醒,不過麼……就不必了。」
罷,只見他雙手連動,在身上居然連著印入幾道符。
徐福皺了一下眉,卻沒有說話。
張留孫看清那幾道符後,依然面帶微笑,只是笑容,卻難免帶上幾分冷色。
其實剛才張留孫特地提醒梅清這些,並非全然是好意。事實上,梅清體內子鼎若一直帶到碣石之外,對他才是更為理想。若是於鼎內取出,張留孫也另有打算。
也不知梅清是真是接受自己地好意思,還是算到了自己的心理,所行完全出乎了張留孫地意料,雖然沒有取出子鼎,卻現學現賣,施展符,將體內子鼎封了起來。
梅清這番作為,固然可以說是為著日後取鼎方便,免受母鼎影響,反過來,也可以說是有強行護鼎的打算。究竟這梅清是怎麼想的,現在張留孫心中,也沒有底起來。
想想梅清表現,張留孫越來越是心驚。剛一見面時以為分身終至的欣喜,知道是他人元神時的憤怒,都使他對梅清的真實身份,沒有太多關心。現在隨著梅清的表現越來越突出,張留孫也不僅對梅清發生的極大的興趣。
真想不到,自己久未離開這地方,修真界中,竟然又出現了這樣厲害的角色。幸虧他還年青,再過數年,只怕自己,也不得不避一頭之地了吧?
想到這裡,張留孫的眼神,不由得又陰冷了幾分。
梅清笑道:「既然二位前輩均有厚賜,這子鼎一物,晚輩自然不好再強佔。只是此地,非是行功之所,待得徐前輩送我二人離開,我自然會將子鼎交與張先生。日後二位前輩再有何糾纏,還請便不要再為難梅清了。」
徐福哼了一聲,張留孫卻是一笑。
梅清繼續說道:「既然如此,且容梅清先收了禁術,然後我三人一同離開此地,二位前輩意下如何?」
徐福道:「自當如此,只是我那銅人,莫非你還想攜出鼎外麼?還是早早還了某家。」
梅清點頭道:「這銅人我要他做甚?前輩既然想要,這便拿了去吧!」
罷,手一抬,便見那銅人輕飄飄地飛了起來,直向徐福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