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雷地火,鬼木青火,三昧真火,聚鼎升明,赦!”梅清面露一絲嚴謹之色,小心翼翼地催動訣咒,緩緩地將一道道符施於面前的石楞子身上。
石莊主和石夫人被張十三以不宜觀看之名趕跑了,侯申也給轟到門外守著,室內只有張十三、碧真、梅清與可憐的石楞子四人。
據張十三之言,其實石楞方最根本的問題還不是先天不足,而是血脈中妖氣太重。若想醫治他的身體,第一件事就是要把他體內的妖氣吸取出來。只是這小子本就是人妖結合,這些年又全靠老媽的妖氣真元渡命,那妖氣幾乎與身體合而為一,又如何能輕易地分離出來?
張十三很認真地告訴梅清,要想把妖氣分出來,只有一個辦法,就是煉。
“百煉成鋼知道吧?一遍遍煉來,自然就能把鐵中雜質清除。對付這石楞子也是一樣,煉啊煉啊,妖氣就沒了。”——張十三如是說。
雖然心中對張十三的理論非常懷疑,但梅清也只能照著去做。因為張十三這理論雖然令人懷疑,但他自己卻連令人懷疑的理論也提不出來。
一道道泛著紫氣地火焰由梅清咒訣引發,將石楞子瘦小的身體籠於其中。梅清小心地按照張十三傳授的法門,一點點將火焰由其頂門貫入,沿著奇經八脈,一點點煉化他身體的淤積的異種妖氣。
按石楞子現在的身體狀況,承受這樣的真火煉化,是非常危險的事情。因此張十三才早早以符化入其體內,護了他的五髒六經,以防止被梅清直接煉成飛灰。
饒是如此,梅清依然緊張得滿頭大汗。畢竟在一個幾歲的孩子那細弱的經脈中煉化真氣,可不是件好玩的事情。要不是他神念強大過人,這一段修為提升得又是飛快,要想做到這一點,還真是不容易。
一道經脈一道經脈地煉化過來。梅清只覺得這道道火焰符似乎與體內曾經出現過地紫焰漸漸地融為了一體,再也分不清彼此,只覺得道道真火,應心而生,在體內元鼎金丹處呼吸吐納,自己指揮起來。無論進退左右,無不如意。
他自己幾乎已經忘了是在為眼前的孩子救治病症,只知道毫無意識地驅動體內真火,透入眼前毫發畢纖的道道經絡之中,將內裡堆積的渾厚妖氣一點點煉化開來,通滌透暢。】而那煉化的妖氣真元,又沿著火焰吞吐的通道,一點一滴匯集到自己體內,被騰然地紫焰煉得凝如玉脂。滴滴落於元鼎金丹之上,蒸騰起凝如實體的陣陣紫霧。
鼎內真元緩緩推動金丹。在體內日烏月兔映射之下。不停地旋轉著。每轉動一周。便吸納得紫色煙霧吸附其上。又壯大一分。金丹地轉動越來越慢。而紫霧越發凝聚粘稠。更發出陣陣玉振金鳴般地聲音。似乎昭視著其內發生地奇異變化。
不知什麼時候。眼前經絡中地妖氣真元。已經被自己煉化得干干淨淨。但體內道道真元。卻如同沸騰地一般。不斷地翻滾著。左沖右突。在逐漸暴烈地日光催動下逐漸壯大。又在陰柔地月華滋潤下漸漸平靜。周而復始。不知所始。不知所終。
突然。一道熟悉而充滿喜悅地神念加入了進來。梅清毫無意識地接納、交錯與糾纏著。兩道神念緩緩盤旋。如兩道陰陽魚一般地不斷回旋往復。漸漸深入。深入到無窮無盡。最終不分彼此。渾然忘了一切。
沉到最深地時候。梅清地心中似乎有什麼動了一下。明白了什麼。一棵明如日月地斗大金丹。忽然顫動起來。如同一個初生地嬰兒。在掙扎著他幼小地手臂。不斷地發出聲聲不明意義地唔呀之音。
原來是這樣。
梅清好象伸了個懶腰。發出幾聲無意識地囈語。然後沉沉地睡去了。
當梅清醒來,他幾乎要懷疑是不是時光倒流,又回到了昨天早上。
一切都這般相似,客房中陽光初透,自己躺在床上未著寸縷,身邊依然是千嬌百媚地真兒。
怎麼都看著真兒變得更漂亮了,精致的面龐在陽光映襯下發出如玉的光澤,幾乎就象透明般純靜。長長的睫毛,直挺的鼻梁,小巧的櫻口,雖然二人已經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但看了又看,還是將梅清看得癡了。
隨著睫毛輕輕抖動,隨即看到那雙秋水般明亮清純的眼睛緩緩張開。醒來的碧真看到眼前的梅清,毫無遮掩地露出一個粲然微笑。
伴著這個笑容,似乎整間屋內都被映得明亮了。
“真兒,咱們這是……咦?”梅清忽然驚叫了一聲。
“怎麼了?”碧真輕輕攬住梅清問道。
梅清有些訝然,又細思一會,這才道:“我好象……我好象結嬰了?”
碧真“撲哧”一笑道:“才發現麼?就是結嬰了。”
梅清有些疑惑地道:“你怎麼知道?”
碧真得意地道:“我也結了。”
“……原來如此,娘子莫若我們再慶祝一番?”
“好徒弟呀,天都大亮了,你們小兩口魚水和諧,師傅可在門口蹲了一夜啦。你們小兩口是不是也該歇歇了?”張十三破鑼般地聲音總能在最煞風景的時候響起。
“嘖嘖嘖嘖,天底下修煉的要是知道,只怕一半要氣瘋了,一半要嚇瘋了”,張十三很認真地端詳著梅清和碧真道:“你們小兩口也不知哪來的福氣,這才幾天?居然已經到了煉氣化神的修為了。嘿嘿,再過兩天啊,只怕就得我追著你們倆叫師傅了。”
碧真嘻嘻笑道:“師傅你也不用眼紅嘛,其實你的修為也不錯的。”
“小丫頭!”張十三搖頭歎氣道:“傻人有傻命。你這丫頭沒心沒肺的,要說應該是個有福的。這小子一肚子壞水,怎麼卻也這般運氣?真真沒有天理了!”
“師傅”,梅清大為不滿道:“徒弟修為精進,還不是漲你這當師傅地臉面?不說快點掏點法寶出來獎勵一下,還在這冷嘲熱諷的?”
“法寶麼?”張十三嘿嘿笑道:“手法我也教你了,以後自己想辦法煉去吧!至於你師傅這點家底,還是得留著慢慢抖落,可不敢現在就分光了。不過傻小子,你修為精進如此,也不見得都是好事,還是小心些才好。”
梅清聞了也點頭道:“我也沒想到居然能有些造化,真想不到這孩子體內妖氣真元能深厚如此,居然讓弟子一夜成嬰。”
張十三收起笑容,搖搖頭道:“雖然說你能過煉氣這坎,與煉化妖元不無關系,但根本原因怕不在此。真正讓你修為大進的,只怕還是那只小鼎的原因。”
梅清一聽,心中一驚,有些發愁地道:“只是那鼎究竟是怎麼個來歷,卻是一絲也不清楚,卻讓人有些糊塗了。”
見一邊碧真也是一臉茫然,便問道:“對了,真兒,上次問你時你還沒說明白,你卻是怎麼跑到這裡,拿到這只小鼎的?”
碧真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其實,這次聽說你要來永平,我便有些擔心,找了外婆去鬧……後來外婆心疼我,偷偷讓我妝扮了出來,說最好不要露面,暗中護著你些,也就是了。”
梅清聽碧真說得雖然輕松,心中卻著實感動。想想前兩次自己冒險,事後說起時碧真擔心受怕,這次肯定是死磨硬泡,才跟了自己來了。
碧真見梅清目中感動的神情,對著他甜甜一笑,這才道:“後來我一直跟著他們,到了港裡那地方。結果見到甜妞時,卻發現她一臉死氣,很是奇怪。本來想不關己事,也就不理了。可後來總是放不下,便半夜起身,去那新房看個究竟。”
“才到那時,我還有些不好意思看……”碧真面色微紅,人家洞房,她去偷看,總有些不便,“只是仔細察看才發現,洞房中與甜妞交合的,居然並不是新郎官,而是另有其人!”
梅清一聽大是驚訝:“怎麼會?我看那甜妞與那個大山情投意合,新婚之夜,難道還有外情?”
“不是”,碧真搖頭道:“當時應該有人下了什麼邪法,大山在一邊昏睡,甜妞卻是心神迷亂,大概還以為自己在與大山洞房,其實是被他人所乘。”
梅清一聽這才“哦”了聲道:“原來是遇上采花賊了麼?”
碧真搖頭道:“開始我也以為是這樣,因此便喝了一聲,准備上前出手捉了那廝。不想那家伙極為狡猾,立時飛出兩個分身,自己卻溜開。我開始還追錯了,幸好那家伙不過是依仗些法器,沒有真實修為,才被我又沿著氣息,一路追到了長春澱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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