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請老爺、夫人放心罷,小少爺已經再無大礙,靜靜休養個三五個,自然康復如昔了。[]」只聞得後堂中那漢子聲音道。
「如此便謝過先生了,改日更當擺酒,再謝先生大恩。」一個細細的婦人聲音遙遙地傳過來。
「正是正是」,一個粗豪地聲音道:「何須改日,不若今天夜間某便著家人擺酒,與先生痛飲如何?」
「老爺——」只聞先前婦人聲音埋怨地道:「戚先生是貴客,改日請村中年老長者相陪先生才是正理。老爺你,卻不要借此話題又想要飲酒了。」
「嗯嗯——」那粗毫聲音略有些停滯,口氣委婉地道:「夫人啊,你看為夫戒酒都有大半個月了——」
「老爺、夫人,在下向來也不慣用酒食,清淡慣了。何況治病救人,本是醫家本份。那謝酒一事,就不要提了。天色將晚,在下也需去休息了。」那漢子聲音道。
梅清在屋外聽著屋中動靜,心中更是訝然。沒想到這黃臉漢子居然搖身一變,成了醫生不說,還真治好了此間主人家少爺的病。轉念一想,又尋思卻不要是這傢伙安了什麼壞心,或是借治病欲為什麼不軌之事,又或那小爺的病,會不會就是這傢伙動了什麼手腳,又以治病為機,想要弄些陰謀呢梅清想了想,卻未擅動,只是將身停得遠遠地,觀望著一個滿面鬍鬚的粗豪大漢,送了那黃臉漢子出來,又命一個丫環,陪著那漢子轉到側院去了。
梅清遠遠吊著二人,轉過了側院的月亮門。見這處下院規模不大,收拾得卻甚是乾淨。這漢子居住的客房在院子最後身,雖然沒有假池塘,卻也是遍植榆柳,頗為幽靜。
那丫環將黃臉漢子送了入房中,便掩了房門。梅清輕步上前,躲在窗外。正當此時,忽然聽門「吱呀」一聲,那丫環面有羞怒地走了出來,頭也不回地向外走去。口中猶自嘟囔道:「長得如同個瘟殺神似的,哪個看上你了一般!若不是老爺要奴來服侍,鬼才肯貼你的身哩!奴還沒說什麼,你倒裝腔作勢的擺出幅正人君子地模樣來!看著神神秘秘地不似個什麼好來自,也不知是個什麼東西!」一行罵著,一行去了。*
梅清見這丫環長得雖然眉目一般,但體態妖嬈,也算個尤物。那黃臉漢子卻不知是什麼樣人,居然能拒之門外。卻是出乎梅清想像之外。
左思右想,本待便此離去,忽然覺得那漢子屋中一陣靈氣波動,一股極為陰森恐怖的氣息傳了過來,耳中又隱隱地聽到了那漢子「呵」的一聲。似是頗為驚訝。梅清一驚,不知出了什麼事,連忙將神念放出,悄悄地探察屋中情形。待他神念方入,不由大吃一驚,只見那漢子盤坐在床上。面前擺著的,正是自己曾見他在陵墓中拿出的小鼎。
那小鼎也不知是什麼材料製成,通體黝黑一片,毫無光澤。上次見時,只覺得這小鼎平平無奇,而此刻不知是怎麼一回事。卻可見一道一道暗紫地光芒在鼎身上周復盤旋,道道邪氣不住地從鼎身上散發出來。
那黃臉漢子正滿頭大汗,左右手各比出一個訣形,全力壓制著鼎內騰然地邪氣。恰逢此時梅清神念透窗而入,正與那邪氣以及漢子的法訣相激。
本來那邪氣已經被黃臉漢子的壓制不住,正是蠢蠢欲動,便要狂飆而起之時,忽然遇到梅清的神念,忽然一下子如受到了吸引一般。「嗖」地向著窗外的梅清撲了過來。
屋內漢子本來心中正當叫苦之時。忽然見此異變,不由「啊」了一聲。這才發現居然有人在窗外窺視,一時心中驚怒交集,暗暗埋怨自己大意;又見鼎中邪氣不知為何,居然全向那窗外之人撲去,自己壓力一鬆,立時輕叱一聲,抬手便將一個青濛濛的鐲子放了出來。
這鐲子一出來,立時青芒大盛,映得屋內青光一片。那漢子雙手翻處,身子如同一縷青煙也似附在了鐲子之上,隨即化成一道青芒,隨著一聲「疾!」,隨即破窗而出,灑出一片青光,直向梅清兜頭罩了下來。
梅清這下子可是傻了。*本來他是想試探一下,看個究竟。誰想到這鼎中邪氣居然在與黃臉漢子爭鬥中大佔優勢地時候,居然這般靈敏地發現自己的神念,更是毫不猶豫地放棄了與那黃臉漢子的對抗,如同見了仇敵一般地向自己撲了過來。
這股邪氣才將臨體,便覺得那陰涼刺骨的冰寒之氣,如同萬載寒冰般鎮得自己週身上下僵冷難動。梅清大駭,好在這幾天不斷畫符練咒,總是有些心得。心念動處,一張金剛符已經瞬間出現,擋在了自己週身之外。
只聞得吱吱呀呀的輕微響聲不斷,那金剛符形成的淡淡金剛之罩,眨眼間便已經被壓得岌岌可危,眼看就要堅持不住。梅清見了,不由暗暗叫苦。
本來他就是隱形而入,此處又不過是一處平平常常的民宅,因此也沒有做太多的防護準備。此時一旦遇上緊急之事,便顯出經驗不足的缺點來。
現在梅清心中不由暗暗後悔,這幾天光顧著畫一品符,二品以上符幾乎沒有畫過。現在帶地都是最開始畫的幾張存貨。早知道這樣,臨來時卻應該多弄些符備用才是。
哪成想正在梅清叫悔不迭之時,卻聞得屋中一聲怒叱,隨即一道青光破窗而出。才出得窗外,便如一簇寒星乍然爆開,漫化成一天的光霧,沒頭沒腦地向自己灑了下來。
「禁術!」梅清自己在禁術上用得功夫最多,哪有認不出這片光霧的道理。表面看來的點點寒星,其實背後卻隱隱有五行流行其間,道道真元瞬間抽空了四週五行之力,暗極反明,造成了光芒閃爍地形貌。這團光霧還未落下,梅清便已經能察覺得到其中蘊含的禁斷之力,已經攪得周邊五行混亂,一時之間,自己那道金剛符更是風雨飄搖,眼看就要破碎當場。
「金土生化,五行歸元!斷!」眼見得形勢不妙,梅清心中知道再不能猶豫,當時便將這金剛符逆轉開來,心中卻已經在暗誦遁法,準備跑路了。
金剛符所調動的,乃是外金內土的格局,但是與梅清研究的那種純粹的雙五行符並不一樣,這類符,都是經過千百年錘煉研究,結構極其穩定地成品符了,因此金土二行在符上穩定異常,不可能會產生特殊變化。
但是這金剛符在平常,或是防守佳符,但此時外邊那鼎中邪氣攻擊之勢不減,偏偏那漢子又將一道來者不善的禁術打了過來,再要原地死扛,那就只能是死路一條了。
那道禁術一眼而知乃是五行皆禁,自己這道金剛符乃是以金土為符,不出五行,這一道禁術下來,肯定是要當場成了泡影。但那鼎中邪氣只怕乃是死氣所化,不在五行之屬,禁術禁它不得。那時候自己這邊一無所倚,這邪氣衝進來,哪有自己的好果子吃。
因此梅清心電疾轉,當機立斷,不再維持護體符形,卻將五行倒轉,在禁術臨頭之前,先行將五行攪亂,以借此一線之機,施展遁術先行離開。
只聞「砰」地一聲,金剛符在週身形成的那層淡黃光暈一閃即爆,在梅清周圍立時捲起一陣明滅不定的光瀾風旋。梅清那本來在光暈中不甚清楚的身影在一陣光漾閃爆中,更是波動起道道扭曲地光波,看來甚是怪異。
梅清手中早已掐好的訣形,暗中誦咒方畢,見四下五行亂作一團,身邊邪氣冰寒刺骨,即將臨體,頭上星芒陣陣,帶著隱隱的呼嘯聲,已經能令人感覺得到禁術那強大的禁制之力,已經將上方五行之力抽逝得一乾二淨。
「遁!」手中訣形指處,梅清只覺得身如渾茫大地,瞬間便隱入了一片渾沌厚土之中,按著心意所指方向,一口氣也不知遁出多遠,直到體內真元將盡時,才透出地面來。
那黃臉漢子才發出手中禁術,這才注意到窗外偷窺的傢伙居然將手中護符爆了開來,顯是想要搏上一搏。他心中一陣冷笑,右手翻處,已經將另外一件法器執在手中,只等這下作的傢伙攻了上來,便給他一個好看。
誰成想這傢伙居然是虛張聲勢,才看他爆了護體符,下一刻卻見他「嗖」地一聲,化體土遁,眨眼間就不見了蹤影。
五……行……遁……天啊,黃臉漢子以手捂口,仍未掩住那一聲驚呼。
另一聲驚呼傳來,居然是來自屋內。更另人驚訝地是,這聲音,居然是剛剛遁走的梅清發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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